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山寨二躍子雄關不單單是多了塔樓,城牆後也是改頭換麵,全然不是當初那種鄉野村鎮的小家子氣,而是被規劃得井井有條,簡直就是景州城的縮小版。


    農家小院也好,簡陋木屋也好,就連馬廄和原有的大樹都被一並拆除,至於開墾出來的菜地農田也都全部推平,就連狗娃那個別致的小院子也沒能逃過一劫。


    狗娃那院子被拆掉後,大家就發現那個藏在櫃子底下連接山寨外的地道。不過念在當初這條地道救了金銀花金將軍,大當家讓人把地道填實了,也就不再追究狗娃的責任。


    再說迴光頭一行人過了城門,入眼的就是夾在兩側峭壁之間的校場,不過正下著雨,校場上除了放哨站崗的,並沒有其他人在外逗留。校場一側倒是有個草棚,草棚底下蹲著一老頭,那老頭似乎在生火取暖。


    光頭好奇道:“那人是怎麽了,為何獨自一人坐在外邊生火取暖?”


    王昆不用看也知道說的是誰,山寨上就這麽一號人物,沒啥愛好就喜歡烤東西吃,好在這老頭也知道得在外邊燒,不然會讓金將軍很為難的。


    王昆說道:“那原是鳳岐縣一屠夫家的老人,叫做江薑,喊他老江叔就行。他是隨金將軍一同上山,說是多少能幫點忙,可從他上山到現在,除了烤東西吃,也沒見他做過其他事情。不用在意。”


    光頭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心裏暗自計較有空了來找這個老伯看看,但現在風大雨大的,還得繼續往裏邊走。


    穿過校場,便是一排屋子。正中間是一個大院子,院門處沒有裝門板,可以透過院門看到裏頭來來迴迴的幾個人。其中有那麽個身穿破舊僧袍,腳下的草鞋倒是嶄新的蓬頭垢麵的大漢斜靠在大堂裏的一把椅子上,看那模樣似乎是睡著了。


    光頭眼前一亮,大步朝那人走去,還沒走進大堂,那嘹亮的嗓音便先傳了進去,“好你個金止戈!居然躲到這麽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來!叫我一通好找!起開起開,莫要擋路!”


    “那誰退下吧,這酒肉和尚與我相識,不礙事。”老金睜開眼,喝退上前阻攔光頭的幾人,操著眾人都沒聽過的口音,淡淡地說道,“比我和你定好的日子遲了三天,可是去南陽找張貴了?還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


    光頭從桌上提起一壺茶,也不管冷熱,含住壺嘴徑直將那茶水喝了下去,末了還砸吧砸吧嘴,似乎沒喝過癮,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感覺。


    “張貴說了什麽?”老金接著問。


    光頭同樣操著古怪的口音,迴答道:“沒其他事,就是在南陽轉了幾圈,遇到了兩個熟人。其中有一個你應該認識。還有,我沒碰見張貴。”


    “嗯?在南陽你還能遇到了誰,陸賢謙還是吳欣齊?”老金問。


    “吳欣齊?!等一下師哥,怎麽感覺再聊下去,我要知道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啊?你別急,先聽我說完。”光頭苦笑一聲,“安定府鬧水災,從雲州那邊根本沒法進到平東府來,我就從景州那邊過來。本來還能早十幾天到鳳岐縣,可哪裏想得我居然在景州遇到了穆老將軍,就隨他一同去了南陽。”


    “穆老將軍可是那位?”


    “是他,先皇欽定的托孤重臣,穆天穆老將軍。當年我們隨方丈進京做法事,就是穆老將軍接待我們的。”光頭頓了頓,繼續說道,“穆老將軍說要去見一位舊友,我放心不下他的安危就和他一塊去了南陽。你猜我在南陽遇到了誰?”


    “我不認識的?”


    光頭笑道:“那是,師哥你都歸隱十幾年了,怎麽可能聽說過此人。那人姓羅,單名一個鑫字,算命算得可不是一般的準。我以前有幸。”


    “等等,我對這個算命的沒興趣。穆老將軍呢?他後來去了哪裏?”老金說。


    話說那天光頭跟隨穆天乘船來到了南陽碧水碼頭。一下了船,穆天拄著他拐杖,一瘸一拐地就往街對麵走去,看那樣似乎要找間客棧。


    光頭連忙跟了上去,卻不料斜下裏鑽出個人來,一頭撞進光頭懷裏,然後“哎呦”一聲摔倒在地,那人話還罵完,就被欣喜若狂的光頭拉了起來,“羅鑫?!你怎麽也在這兒?”


    “童大勇,你不好好在廟裏待著,來這兒做什麽?”羅鑫摟緊包裹,站起身仰視著這個高大的酒肉和尚,“還是說你被方丈趕出來了?”


    “不至於,不至於。我是得了金,金銀珠寶,正要給人做法事去。”光頭心裏捏了把汗,還好我嘴快,不然差點就把師哥的事情說出去了。


    “做法事?就你一個看菜園的酒肉和尚,也有人花錢請你做法事?怕不是花錢請你去驅鬼辟邪吧。”羅鑫笑,“我還有事,就不和你胡鬧了,你呀,快點去給人家做法事吧。”


    光頭訕訕地抓了抓肚子,目送羅鑫乘船離開了。轉身才想起來,自己是陪穆老將軍來的,怎麽才一會兒的功夫,老將軍就給跟丟了?接著就在城裏轉悠了半天,別說人,就連錢袋也被乞兒偷去了。


    無奈之下,光頭隻好離開南陽城,往鳳岐縣趕過去。路上為了吃飯,光頭把行李中的物件都拿去換了燒餅、麵條,一直走到雲蓮山腳下,全身除了衣服,就剩那把般若劍了。好在有車夫肯賒賬拉他,不然光頭還不敢進山。


    老金聽得覺得好笑,問道:“我聽過喝茶賒賬,吃麵賒賬,買肉賒賬,唯獨就是沒聽過乘車還有賒賬的。你是不是威脅那車夫了?”


    “沒有。師哥你也知道,我哪裏是那種人。我當時就問他能不能賒賬,他很痛快地就答應了。”光頭作無辜臉。


    “行了行了,還是說會正事吧。”


    “好,師哥你隻管吩咐。”


    老金不知道的是,光頭說是那麽說,不過當時正下著雨,光頭手裏還提著把金燦燦的重劍,那身子往車夫前邊一站,別說賒賬了,就算說是搶劫,也沒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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