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應欽自從轉進了普通病房之後,恢複的特別快,特別是後背的傷大多都已經結痂了,可也正因為是剛剛結痂,正處於非常癢的時期,有時候實在忍不住了他也會去撓兩把。


    通常這個時候被陸傾寧看見了。她會狠狠的打他的手背:“說過多次了,已經結痂了不能撓,會留疤的。”


    他脫口而出:“搞的好像不撓就不會留疤了一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打算癢死我啊。”


    陸傾寧一愣:“你知道了啊。”


    顧應欽嗤的笑了一聲,用手裏的書敲了敲陸傾寧的額頭:“你以為我這三十年的飯都白吃了?嚴重的燙傷會留下疤來這種常識我會不知道?”


    “那你知道不早說,我還擔心,擔心你”


    顧應欽接話接的特順:“擔心我會受不了身上留疤?實話說,這要是放在沒結婚前,說不定我真的會受不了,可現在,我都已經是兩個娃的爸爸了,這身上留不留疤有那麽重要嗎?再說了,我這疤可是有紀念意義的,我這可是對你愛的烙印”


    惡陸傾寧連忙捂著嘴跑進洗手間,她這一反應氣的顧應欽恨不得兩個鼻孔冒煙,他哪裏說錯了嗎?難道他不是為了救她才落下這一身疤的嗎?又都是火燎的。這可不就是愛的烙印來著?


    話說陸傾寧才不是因為他那句惡心死人不償命的情話給惡到的,而是她真的犯惡心想吐來著。這一胎她懷的著實辛苦,反應大到吃什麽吐什麽,完全和懷嘉懿那會兩個樣子。


    前幾天他們查了一下,果真是個女孩子。還真是中了呂遠和顧應欽的話,想什麽來什麽。


    小嘉懿聽呂遠說自己要有小妹妹的,高興的就跟隻兔子一樣上躥下跳,纏著呂遠要帶他去醫院。


    呂遠那會正忙著給陸傾寧包餃子,告訴小盆友等餃子包完了就去。


    呂遠是正宗的北方人,喜歡吃麵食,這餃子包起來自然也是足夠順溜的,兩個手指頭一捏一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就出來了。


    嘉懿把餃子皮當橡皮泥玩,一邊玩一邊問十萬個為什麽:“奶奶,妹妹是不是在媽媽的肚子裏?”


    呂遠笑著點頭:“妹妹現在還小呢,所以要躲在媽媽的肚子裏。”


    呂遠伸手刮了一下小孫子的鼻子。圓挺的鼻梁上瞬間染上了一層白麵粉,小朋友臉色紅撲撲的,這麽一配反倒像個小醜似的了,不禁逗的呂遠大笑。


    呂遠這是開心了,嘉懿小朋友可不爽了,小臉耷拉著,聲音竟也粗了出來:“我現在可是哥哥了,奶奶你不要總是刮我鼻子,以後被妹妹看見會被笑話的。”


    還真是童言無忌,呂遠白了小家夥一眼:“妹妹在媽媽肚子裏。要過很長很長時間才會出來的。”


    “很長很長時間,那是得多長的時間啊


    。”


    呂遠開始煮餃子,當然了對待孫子的問題她還是很重視的:“等妹妹長出了小手小腳小腦袋,自己會唿吸了就會自己出來了。”


    看呂遠忙著煮餃子,嘉懿也很識相的不再打擾她,小屁股一扭吧嗒吧嗒就上樓了,呂遠轉頭看了小家夥一眼,心裏還琢磨,這孩子,真是一會風一會雨的。


    很快呂遠煮好了餃子,收拾好了,就上樓去叫小朋友,準備帶著他一起去醫院。


    一進臥室,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早上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床這會愣是堆了兩條被子,地毯上都是玩具,各種各樣的,因有盡有,總之是能有多亂就有多亂。


    呂遠有點冒火,指著小朋友聲音高了好幾個分貝:“顧嘉懿,你給我站到牆角去。”


    呂遠很少對孫子發火,嘉懿呢又是個會看臉色的,知道奶奶生氣了,連忙扔了手裏的玩具,乖乖的站在床邊,兩隻小手不安的絞著。


    呂遠去撿玩具,一邊撿一邊開口問他:“你都是大寶寶了,怎麽還這麽皮呢?為什麽把臥室翻成這個樣子?”


    嘉懿倒也老實:“難道以後妹妹不是和我睡一張床嗎?所以我把我的床讓給她一半啊,還有,我的玩具,通通都給她,你們不是都說,我是哥哥,以後應該要讓著妹妹嗎?”


    呂遠這才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床上會堆著兩條被子,一想到這裏,她心裏的小火苗就徹底被澆滅了。


    走到嘉懿身邊,一把攬他入懷:“這些妹妹還用不著,再說等她長大了也不能和哥哥睡一張床啊,她以後會有自己的小房間,有自己的玩具,就和你這裏一模一樣啊,所以呢,咱們嘉懿的這些寶貝還是仔細的收好了。”


    聽呂遠這麽一說,小朋友撅了撅嘴巴:“好吧。”


    嘉懿一到醫院,第一件事情就是圍著陸傾寧不停的摸她的肚子,就好像裏麵有個神奇的物種一樣,好奇的不得了:“媽媽,妹妹她聽得見我說話嗎?”


    顧應欽一聽噗嗤一聲笑了笑,將兒子抱進懷裏:“妹妹還沒長出小耳朵呢,當然聽不見你說話。”


    嘉懿勾著顧應欽的脖子:“爸爸,奶奶說,以後我和爸爸就是家裏的男人了,要保護妹妹和媽媽。”


    顧應欽點頭:“奶奶說的對,等妹妹一出來,我們嘉懿就是名副其實的小男子漢了,以後要記得不管何時何地,都要護著妹妹,知道嗎?”


    嘉懿握著小拳頭,都點的跟隻啄木鳥一樣:“我會像爸爸保護媽媽那樣,保護妹妹的。”


    本來陸傾寧還擔心懷了二胎,會不會傷害到嘉懿的感情,不過眼下看來,她真的多慮了,人家對這個未出世的妹妹不知道又多麽的期待呢。


    話說陸傾寧才不是因為他那句惡心死人不償命的情話給惡到的,而是她真的犯惡心想吐來著,這一胎她懷的著實辛苦,反應大到吃什麽吐什麽,完全和懷嘉懿那會兩個樣子。


    沒過多久,顧應欽就出院了,出院後大概三個月的時候,法院發來了一份公函,是請他們去庭審的,被告是顧晨和蘇茉,他們的罪名是,涉嫌操縱股價,惡意打擊市場,造成股市動蕩


    。


    開審那一天,顧應欽和陸傾寧一起去的,這個時候陸傾寧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圓鼓鼓的跟個肉球似得頂在陸傾寧的胃部上方,前幾天他們查了一下,真是個女孩子。還真是中了呂遠和顧應欽的話,想什麽來什麽。


    顧晨從醫院那次被右少卿揍過之後就去警局自首了,將自己如何惡意收購傳承股票的事情一五一十交待了個清清楚楚,蘇茉是他的合夥人之一,這罪責自然是跳不掉的,她是政界出了名的交際花,真要深究下去,估摸還得多上一條通奸罪,當然了我國法律現在還沒有針對這一罪名有任何的刑法條例,所以她算是險險的撿迴了一條小命。


    再見顧晨,陸傾寧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關監收押的原因,他一下似乎老了好幾歲,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小老頭一樣。


    他就坐在被告席上,對於檢控方拋出的所有罪責,他都一一供認不諱。


    林美鳳夫婦就坐在與顧應欽他們一道之隔的另一邊,許久不見,他們似乎也蒼老了許多,尤其是林美鳳,兩鬢的頭發都斑白了,整個人似乎也沒有了以往的囂張氣焰,這會隻是默默的抽泣垂淚,也許在美國他們是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才會導致他們變了本性吧?


    因為被告配合認罪,所以庭審非常的順利,最後顧晨、蘇茉被判因違法操縱證券市場,依法處理非法持有的證券,沒收違法所得,並處以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罰款,因為情節嚴重,後果影響惡虐,並處以一年有期徒刑的關押,蘇茉因患有毒癮被直接移交市戒毒所強製戒毒。


    法官一錘定音,法庭上立馬哭聲四起,顧應欽扶起陸傾寧就帶她出門,大概是不願意讓她看見那些哭像淒厲的一幕,人做錯了事情總歸是要受到懲罰的,這個時候即便是哭死在法庭之上,也是無力迴天的。


    要出門的時候,陸傾寧轉頭看了一眼顧晨,那會他正被庭警押解著站起身,兩個人隔著長長的距離,目光相對,顧晨看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笑了笑,張嘴無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完了唇角勾了勾,慢慢迴頭一步步踏踏實實的走向他自己因得的懲罰之路。


    陸傾寧讀懂了顧晨的道歉,再迴頭時,眼眶竟有些濕潤了,她甚至在想,如果顧晨沒有遇見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了?


    顧應欽從她的表情就大概猜到她這小腦袋瓜子裏又在亂想了,於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應該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他們不是去受罰的而是去贖罪的,你明白嗎?”


    陸傾寧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顧應欽捏了一把她的臉蛋:“那還繃著一張臉,小心肚子裏的那個會學哦,一出來就嚴肅的跟個小老太太似得,那我可不同意。”


    陸傾寧瞬間被他逗樂,笑著伸手拍了他兩下:“烏鴉嘴。”


    他一臉委屈:“我哪裏說錯了,明明就是相由心生麽。”記坑陣扛。


    陸傾寧這一胎懷的著實辛苦,頭三個月喝什麽吐什麽、吃什麽吐什麽、好不容易三個月挨過去了,能吃點下去了,她又患上了孕期低血壓,動不動就頭暈目眩的,一直到七個月這期間她待的最多的恐怕就是臥室裏那張床了,八個月的時候,肚子又太大,晚上睡覺的時候是坐著也不是,躺著也不是,總覺的自己肚子上頂著的那個球會隨時掉下來一樣。


    顧應欽睡在旁邊也是遭了不少老罪了,成天都是睡著一個囫圇吞棗的迷糊覺,搞得第二天天天頂著兩個熊貓眼還得去公司上班


    。


    自從陸傾寧懷孕之後,顧應欽推到了所有的應酬,真的是做起了全職好丈夫,每天準時下班,晚上上床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幫老婆揉腿。


    九個月的時候,陸傾寧的兩條腿腫的跟兩條大象腿一樣,手指一按就是一個印子,而且這一個坑得持續好久都迴彈不過來,這就是典型的嚴重水腫。


    燈光照的這兩條大象腿亮晶晶的,就像是透明的氣球裏灌滿了水一樣的,顧應欽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碰這氣球就破了。


    他一邊輕輕的用熱毛巾幫她揉腿,一邊和她說話,轉移她難受的注意力:“樂心這個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陸傾寧那會被顧應欽按的可舒服了,迷迷瞪瞪的剛要睡著,聽他這麽一問倒又是來了精神:“樂心?有什麽寓意嗎?”


    顧應欽揚聲道:“《樂記》有雲: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瞧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蟬以緩。”


    陸傾寧蹬腳踹了顧應欽一下:“說人話。”


    顧應欽嫌棄的鄙視了她一眼:“說你沒文化吧,這都不懂?大學怎麽畢業的?呐,聽清楚了啊,別以後又說我欺負你不懂詩詞歌賦,這兩句話的意思是凡是心中感到悲傷的人,他的聲音也會急迫短促,相反的若是心中長懷快樂之心的人,他的聲音則舒展和緩,之所以取名為樂心,就是希望她以後不管何時何地遇到何事都能抱著一顆快樂之心。”


    他垂著眸解釋完,對麵的人卻沒了聲音,他抬頭望過去,這女人竟然睡著了?究竟他說的話是有多麽的沒趣,她竟然還能睡著?


    他歎了口氣,起身平躺下她的身子,蓋好被子摸了摸她有些發青的眼角,她有多長時間沒睡過一個瓷實的覺了?想到這裏,他轉手覆上她的肚子一邊摸一邊自言自語:“你這個小磨人精,就知道欺負你媽,你等著,等你出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話一說完,他就連著打了幾個哈欠,他也是實在累的不行了,眼下陸傾寧睡著了,應該沒什麽事情,於是幹脆也躺下來準備休息一會。


    陸傾寧睡的好好的,肚子突然悶的揪了一下,她一驚立馬捧住肚子,一開始以為是孩子調皮又踢她,穩了穩心神,覺得沒什麽問題了,便又準備閉上眼睛,剛翻了個身,肚子就又開始疼起來,然後她就又覺得不對勁,身下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慢慢的她也開始疼的越來越厲害,察覺到不對,她立馬大叫:“顧應欽我要生了,顧應欽羊水破了”


    這不睡倒還好,累到了極點也就感覺不到累了,可這猛的一睡下,顧應欽竟是睡的死死的,這不,他還做了個夢呢,夢裏陸傾寧不停的攥著他的頭發叫他,嘴裏說著什麽,羊水破了,要生了要生了想到這一句他突然間就跟被雷擊了一下,立馬翻身坐了起來,嘴裏還喊著:“什麽生了?什麽破了?”


    待他徹底驚醒過來了,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頭皮是真的被拽的生疼,而罪魁禍首可不就是陸傾寧嗎?


    隻見她臉色發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揪著他的頭發可勁的叫喚:“顧應欽,羊水破了,要生了,快去醫院。”


    這哪裏是做夢?這明明就是真真切切正在發生的呀。


    他連忙扒開陸傾寧的手,手腳並用的跳下床,開了門就吼:“媽快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傾寧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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