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快!說著說著麥口就到了。俗話說五月忙種頂芒種,四月芒種割一半。今年芒種正好是五月,所以割麥的時間就非得到芒種不可。端午節到了,人們吃完粽子吃完雞蛋就兊茸鷗盥罅恕k嫡嫻模現在的人們都學精了,什麽時候麥粒子在麥穗子上熟得焦幹了,這才開始割。不像過去,麥有八成熟就開始割。


    魯含家裏的八台收割機,用了兩天的時間就又全部地檢修了一遍。他要決勝這一仗。這一仗如果打好了,今年的錢就算掙到手了。畢竟,秋季收玉米的時候,人們用收割機的不多。再說了,到了南方一共有二十多天,光雨隔就耽誤了五六天。除去吃喝盤繳,真正掙到手的也就是五六萬塊錢。那天,他給馬繼成說掙了有十萬塊錢,純是吹牛皮。這迴,在自己的家門口幹,說什麽也不能叫耽誤了。他想,你馬繼成不是急等著要發財嗎!我就叫你發個夠,用不了二年的時間,我就得叫你賣掉收割機。不信試試。你給我玩早了呢!幾經考慮,魯含拿出了一個翔實的計劃。


    老百姓的小麥,可真是熟透了,手一招麥粒子就嘩啦嘩啦地往下掉。魯含把八台收割機按東南西北的方位,放到了村子的四周。一個方位擺兩台機子。一台機子一天能割三百畝小麥。他算算全村不用三天,就能全部割完。割完了他再到別的村去割。


    魯含這天一到地頭就放話:“本村人割麥便宜,割一畝麥子收四十塊錢,夠油錢就行。鄉裏鄉親的收那麽多錢幹啥?”


    老百姓一聽樂了,眼下都知道割一畝麥子是什麽價,現在在外村割一畝麥子,得收五十元。人家魯含隻要四十元,你說是什麽價格?明擺著人家魯含是讓利給老百姓了。於是,人們伸出了大拇指,紛紛地誇讚他說:“魯含真好!魯含真好!不愧是一個村的。”


    魯含聽到人的誇獎,也不多說話,就說一句:“好狗還護三村呢!何況,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這麽一說就更了不起了,人們更加讚揚他。距離他遠撈不到和他說話的人,都把讚許地目光送給他,魯含要的就是這一招。這一天,魯含賺夠了表揚,賺夠了讚許的眼球。於是,他可來勁了,一會指揮指揮這個一會指揮指揮那個,跟他幹的人叫他使喚地屁不待腚。這時,八台收割機像撒歡的馬兒一樣,在廣闊的麥田裏縱橫馳騁。


    馬繼成的一台收割機雖然少,但是也沒閑著。


    小四家裏的麥種得多一點,他就先給他割。喜得孫懷秀合不上嘴,一個勁地大哥長大哥短地叫著。馬繼成坐在收割機上,兩眼睜得很大,聚精會神地開著。一會兒,他覺得糧倉滿了,就把收割機停下來,往小拖拉機的鬥子裏放糧食。小麥放完了,可他沒有開走的意思。他從收割機上下來,用手抓一把小麥看著,看著看著就往嘴裏扔了幾個麥粒。他的嘴一動,咯蹦一聲幾個麥粒子被咬碎了。他笑了笑,說:“這麥真幹。”


    小四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就順口答曰:“麥子幹透了。”


    “假如小麥濕了,打出來的小麥是什麽成色?”馬繼成像不知道似的問。


    孫懷秀一聽笑了,說:“大哥,你是從城裏來的?小麥熟不熟的脫出來的麥粒子,你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馬繼成笑笑,沒搭理她。


    小四,這時侯弄明白了他的用意,說:“大哥,濕麥不能割,要是割了那麥粒子就被打碎了。”


    馬繼成又問:“要是收割機裏邊有烘幹機呢!小麥能不能割?”


    “不知道。”小四搖了搖頭說。


    馬繼成從收割機上拿下來了筆記本,記了起來。孫懷秀不知他幹啥?又說:“大哥,今天怎麽了,還做起了研究?”


    “哪做什麽研究,我隨便問小四一下。”說完,對她一笑。


    “去!去!你亂說啥!”小四白瞪了他媳婦一眼。


    馬繼成爬上收割機又開了起來。


    不多一會兒,小四的小麥被割完了,挨他地邊的就是石鬥的地。這時,石鬥的媳婦趙慧英正坐在地頭上等石鬥來。此時,石鬥哪能來,正跟著魯含忙得不可開交呢!趙慧英望著孫懷秀割完的麥,羨慕地了不得。要知道,麥口收麥是虎口奪糧。你想想,虎口奪糧哪能那麽容易。弄不巧,老天下幾天連陰雨,一切都完了。


    馬繼成把收割機開到了石鬥的地頭上,下來,朝趙慧英一笑,說:“慧英,你準備好了嗎,我給割?”


    趙慧英站起來,迴之以笑,說:“石鬥,還沒來呢!”


    “你等他幹啥?”馬繼成看了遠方一眼,根本沒有石鬥的影子,說:“咱們幹吧!別等他了。”


    趙慧英的臉一紅,囁嚅著說:“石鬥他給魯含說好了,說用他的機子割。”


    孫懷秀開腔了:“你真是大閨女要飯死心眼,誰給割不行。這天說變就變,如果變了天,那麻煩就大了。”


    聽孫懷秀這麽一說,趙慧英有點急。她不由自主地抬頭看看天,此時,天瓦藍瓦藍的,一點雲彩都沒有。但是,天的事很難說,說變就變。既然收割機在地頭上了,何必再等石鬥呢!那麽價錢呢?早晨,石鬥對她說,魯含講了,凡是跟他打工的人,用他的收割機割麥,每畝隻收三十元錢。如果不用他的了,是不是石鬥迴來埋怨她,嫌她多花錢。她想到這裏,就問:“大哥,咱醜話說在前麵,割一畝多少錢?”


    馬繼成聽後,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後,故意說:“一畝地五十元,與小四一樣的價錢。”


    趙慧英猶豫了起來,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孫懷秀一看趙慧英哪樣,用手照臉上一劃,說:“真丟,真丟!”說完,又用手在臉上劃了一下。


    馬繼成裝作沒看見,爬上收割機就給割了起來。這迴,趙慧英沒轍了,不叫割也得叫割了。


    一圈兩圈,一小會兒,糧倉裏的糧食滿了,馬繼成剛停下收割機,正好小四的拖拉機到了。小四把拖拉機開到收割機的跟前,馬繼成一操縱小麥倒進了鬥子裏。


    一個小時不用,石鬥家的九畝麥子就被馬繼成給割完了。他剛要到臨近的地塊去割,這時候石鬥和魯含一塊開著收割機來了。


    石鬥停下收割機,一看地裏的麥子沒了,就問趙慧英:“慧英,小麥割完了?”


    “是馬大哥給割的。”趙慧英邊擦臉上的汗邊說。


    “你怎麽叫他給割了呢?”石鬥降低聲音小聲地問:“多少錢一畝?”


    “他說五十塊錢一畝。”趙慧英告訴他。


    “你快把錢給他。”石鬥這時滿臉寒霜地說:“真黑!”


    趙慧英掏出錢,走到馬繼成的跟前強作一笑,說:“大哥,這是四百五十元錢,你點點。”


    馬繼成一聽愣了,接著說:“慧英,你開什麽玩笑?我給你割麥你不給我要錢,就燒高香了。”


    趙慧英刹時暈了,她不知馬繼成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就連連地說:“大哥,那不行!大哥,那不行!”


    “怎麽不行,慧英?”馬繼成說著又把錢給推了迴來。


    石鬥站在那邊給魯含說著話,一看趙慧英與馬繼成推來讓去的,不知道她們倆個人為什麽爭執,就想走過去看個究竟。他剛要走就被魯含拽住了,說:“你別去,看他能下出什麽好狗!”


    小四看不下去了,說:“嫂子,你別客氣了,馬大哥給誰割麥都不要錢,他能要你和我的錢嗎?”


    趙慧英反駁小四說:“大哥不是說五十元一畝嗎?”


    馬繼成笑笑,說:“我沒說錯呀!我是說無十元一畝,你想想是什麽意思?”


    趙慧英恍然大悟地說:“大哥,你怎麽能這樣?”


    “什麽這樣那樣的,你可別囉嗦了,快去弄麥子去吧!”馬繼成說完,爬上了收割機又往另一個地塊開去。


    趙慧英手裏拿著錢,走到石鬥和魯含跟前對著石鬥說:“他不收錢,他說他給誰割麥,都不要錢。如果別人不問他要錢,他就燒高香了。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魯含聽到這裏沒吱聲,一下子愣了,像個撅子站在了那裏。


    石鬥聽到這裏,腦子開始轉起了圈圈。一會兒,他在心裏大罵自己混賬,怎麽又誤解了馬繼成呢?


    此時,馬繼成又和小四一起給人家割起了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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