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靜無聲息。


    綠衣少女點了點頭,道:“各位公子仔細聽好,小女子隻念一遍,沒有聽清的,或者沒有聽懂的,那小女子也隻能說聲抱歉。”


    “這上聯便是,凍雨灑窗,東兩點西兩點。”


    說罷,她微微一笑,親自在旁邊的香爐裏點燃了一支香,道:“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有哪位公子想到下聯,就可以舉手迴答。我會親自稟告小姐,讓她定奪。”


    “凍雨灑窗,東兩點西兩點。”


    眾人仔細咀嚼,皆漸漸皺起眉頭,不複剛剛的自信和激動。


    這上聯的意思是說,冰涼的雨點,打在窗戶上,東邊窗戶上有雨點,西邊窗戶上也有雨點。


    從文字上講,巧就巧在“凍”字和“灑”字上麵。


    “凍雨”的“凍”字,它是由“東”和水字旁的兩點組成;“灑窗”的“灑”字,則是由“西”和三點組成。


    這樣,聯意既說明了當時雨打窗戶的情景,又說明了“凍”“灑”兩字的組成。


    東邊兩點,西邊三點,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點數。


    這樣,下聯就非常不容易對。


    要求後半句說的景,與前半句說的景,互有關聯。而後半句還得拚成前半句的第一、三兩個字,可真夠難的。


    那三波剛剛還迫不及待讓少女出題的才子,此時皆沉默下來。


    他們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卻難以應對,甚至想不出一句稍微對應的話來。


    大廳中,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那支香,很快燃燒到了一半。


    此時,眾人的額頭上開始冒汗,心中開始焦躁起來。


    “怎麽樣,你們可曾想到?”


    柳城的上官雄,一臉焦急,低聲問著那些同伴。


    另外兩城的那些才子,也是一臉苦色,相互低聲詢問起來。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你一言,我一語的湊著詞語,卻依舊無法和上聯那句構思絕妙的句子,對應的組裝起來。


    看著那支香不知不覺,已經燃燒到三分之一處,眾人心中一沉,頓時唉聲歎氣起來。


    那名綠衣少女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些愁眉苦臉的公子哥,嘴角隱隱露出一抹譏諷。


    剛剛沒有出題之前,都洋洋得意自信滿滿地催促,現在題目一出,一個個都聳拉著腦袋,一籌莫展了。


    這就是那些才華橫溢,聲名赫赫的才子麽?


    她嘴角微翹,揮揮手,道:“小翠,叫人上些茶水瓜果,給各位公子理理思緒。”


    “是,琴兒姐姐。”


    一旁的女孩答應一聲,便進了裏麵。


    片刻後,便帶著幾名手端茶果的丫鬟,行了出來,分別放在各處的桌子上,隨後退去。


    然而這些自詡天才的公子們,現在哪有心思吃茶食果,皆眉頭緊皺,絞盡腦汁,想要在最後的時間裏想出下聯。


    劉高慶苦著臉,一邊用手指敲著桌子,一邊閉著眼睛念叨,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歎息。


    臉上的表情,精彩之極。


    “好難……好難……”


    他緩緩睜開雙眼,搖了搖頭,看了那邊的小半截香,苦笑一聲,已然放棄。


    楊子魚蹙著一雙細長的秀眉,黑白分明的眼珠轉個不停,似乎也在苦苦思索。


    然而此時,她不得不跟著劉高慶一樣,搖了搖頭,輕聲歎道:“好難……好難……”


    劉高慶以為小丫頭調皮,故意在學他的樣子,也不在意,恍惚的目光盯著那珠簾遮擋的裏屋,心中滿是悵惘和可惜。


    “各位公子,這炷香也快燃盡了,看各位的樣子,應該是對不出下聯了。不過各位不用灰心,這樣的上聯,連我家小姐一時之間都難以對出,所以各位的今日的表現,也並不能說太差。”


    綠衣少女微微一笑,輕聲安慰道,眸中,卻是對這些所謂的才子,隱隱露出了一抹失望。


    她暗暗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那炷隻剩下半截指甲長短的香火,等待著它的熄滅。


    場中那些各個城鎮的才子們,此時也知道失敗已成定局,皆歎息一聲,抬起頭來,一起看著那炷香,沉默等待。


    場中,一片寂靜。


    時間,似乎變得緩慢起來。


    此時,楊子魚卻把目光看向身邊閉目養神的楊夜,猶豫了片刻,親昵地湊到他耳邊悄聲道:“哥哥,你能對出下聯麽?”


    楊夜依舊閉著眼睛,不說話。


    楊子魚撅了撅嘴,頓了頓,又低聲道:“哥哥,你要是能對出下聯,我便告訴你那位漂亮姐姐在哪裏。”


    楊夜睜開雙眼,看了她一眼,道:“當真?”


    “嗯,子魚不騙人的。”


    楊子魚一聽,心中大喜,連忙點頭道。


    楊夜靜靜地看著她,沉默片刻,方移開目光,四處看了一眼,視線落在桌上那盤被切的十分整齊的西瓜上麵。


    “西瓜?”


    楊子魚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滿臉疑惑地低聲道。


    楊夜不說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從那盤西瓜中找出一塊較厚的,橫著切了七刀,豎著切了八刀。


    隨即,放下刀子,再次緩緩地,閉上雙眼。


    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楊子魚微怔,迷惑不解地看著那塊被切的亂七八糟的西瓜,歪著腦袋,喃喃地道:“橫著七刀……豎著八刀,橫七豎八麽?難道是亂七八糟?”


    然而說著無意,聽著有心。


    劉高慶本來心中鬱悶,正看著那炷將要燃完的香發呆,此時聽到楊子魚的低聲的嘀咕,心中苦笑一聲,暗暗自嘲道:哪裏是橫七豎八,咱們這些所謂才子,明明是亂七八糟嘛。


    邊說著,他的目光邊收了迴來,無意識地看著桌上那被切的不成樣子的西瓜,暗自可笑。


    然而正此時,他身子猛然一震,雙眼頓時爆射出熾烈的光芒,“嗖”地一下,一跳而起!


    那名綠衣少女看著那炷香終於燃燒幹淨,還有一絲絲火星,就要熄滅,剛轉過頭來要宣布這些人的失敗,突然被劉高慶的動作嚇了一跳。


    “琴兒姑娘!慢!我想出下聯了!我想出下聯了!哈哈哈哈……”


    劉高慶跳起來,一邊舉著手對著那少女叫喊,一邊哈哈大笑起來,滿臉癲狂興奮。


    眾人吃了一驚,目光“唰”地一下,齊齊看向他,皆滿臉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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