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躺著靜默了幾天,不吃也不喝,連孩子也不想喂,就那樣安靜的躺著。


    誰跟她說話,都不搭理。


    期間嫿嫿和雅雅進來看她,她也像沒有看到一般,不聞不問。


    盡管嫿嫿拉著她的手臂哭著喊道“媽媽?你理理我?別不理我?嗚嗚嗚”。


    楊玉還是毫無動靜般的沉默著。


    最後還是楊母看不下去了,才讓田芸帶著嫿嫿先出去了。


    終是不忍心,楊母抹著淚勸道“孩子是無辜的,你別這樣?”


    楊玉隻是眼角不停的淌淚,卻並不言語。


    因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楊玉快速的消瘦下去了。


    幾天時間已經不成人形。


    因為長期情緒低落,心情鬱結,她的幻聽又嚴重了。


    半夜時分,她的頭又開始劇烈疼痛,各種聲音又衝擊著她的耳膜傳到腦神經。


    “活該你生不了兒子!”


    “我就說她生不了兒子,你還不信?現在看到了吧”


    “你個瘋女人,敢騙我?”


    “村長,她超生了孩子,給她罰款!”


    “哈哈哈,竟然想偷生兒子?”


    “你就死了那個心吧,這輩子都別想生兒子了!”


    “哈哈哈哈哈……”


    陣陣如潮水般的嘲笑聲鋪天蓋地地襲來,她頭疼難耐。


    “我有兒子!我有兒子……”


    “你們偷走了我兒子,是你們……”


    “還我兒子……”


    她期盼那麽久的兒子,怎麽可能不是?


    怎麽可能變成了女兒?


    她不甘心……,不可能,她不願意相信。


    “啊……還我的兒子……”


    她抱頭痛哭,撕心裂肺的呐喊。


    那些人還在她麵前肆無忌憚的嘲笑著。


    太礙眼了,她想撕碎她們的笑臉。


    撐著床艱難的爬起來,踉踉蹌蹌的朝她們走去。


    揮舞著拳頭,就朝著她們打去。


    可是她們卻可惡的引誘著往黑暗深處去。


    黑夜裏她胡亂的揮舞著兩手,腳步蹣跚的朝著外麵的黑夜走去。


    嘴裏不停的念叨著“還我兒子……”


    當楊母他們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楊玉已經神誌不清的念叨著往外走。


    “玉兒……”楊母衝過去一把抱住她。


    “還我兒子!……”楊玉轉頭對著麵前的人就是一陣撕打,她瘋魔一般恨不能撕碎了對方。


    “你們該死,敢搶我兒子,你們這些賤人!”


    她扭打著,吼叫著,胡言亂語著。


    眼看楊母差點被推倒下去,楊父一個箭步上去,拉了過來。


    揚起一巴掌打在楊玉臉上“你清醒一點!”


    看著挨打的巴掌,楊玉指著鼻子罵道“賤人,打我?今天跟你拚了……”


    楊玉瘋魔一般朝著兩老橫衝直撞過來,楊義不得已一個掌劈在了她的脖子上。


    在她倒下去前,一把將她抱起。


    看著床上躺著憔悴不堪的楊玉,楊母不安的問“她這是怎麽了?”


    “估計是心魔了,她這兩年來,受了太多委屈,壓抑太久了”,楊義沉聲道。


    “心魔?”楊父扶著有些痛的額頭,不解的搖搖頭。


    他們竟不知女兒已經生病嚴重成這樣了!


    他們隻道她平時生活辛苦艱辛了一點。


    卻從來不知道她的內心壓力,頓時有些心疼。


    第二天,楊父去找了一個稍微有些偏遠地方的老醫生,給他大概說明了一些病人情況。


    之所以找這麽遠,楊父是怕被周圍鄰居聽到一些閑話,捕風捉影的誇大了事實,總歸是不好。


    老醫生也是見過世麵的,什麽病不知道,聽了楊父的述說,大概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病人平時需要靜養,盡量少給她精神壓力,少刺激她,家裏人要多多關心她”。


    “她的心思太重了,內心脆弱敏感,平時說話要多注意說話的言辭”老醫生意味深長的囑咐著,隨後拿了幾副中藥給他。


    楊父聽著老醫生的話,拿著一袋子中藥渾渾噩噩的走迴了家。


    自己好好的女兒,自從踏入那戶人家,短短數年便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他懊悔不已,懊悔當初自己如此輕率地為她牽錯了紅線。


    暗自思忖,如果當初沒有將她嫁出,如果在她第一次遭受委屈時,自己就義無反顧地將她接迴,再不放她迴去……


    然而,如果……,他的思緒停滯了,重來一次,似乎依舊是個無解的困局,他無法做到對這世俗視而不見……


    無法做到對那些流言蜚語充耳不聞,無法做到違背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他實在做不到……


    楊母看到失魂落魄的楊父,心疼的上前“你這是怎麽了?怎的丟了魂一般?”


    停了停,突然睜大眼睛,焦急的催促道“是不是玉兒病的嚴重了?你快說呀?”


    她實在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特別在看到楊父那丟了魂的樣子。


    楊父被他前後搖晃的踮了踮腳,才神色難辨的道“你別自個慌了神,大驚小怪的,她隻是精神壓力太大了,一個人憋在心裏的事太重了!”


    “別告訴她,讓她有壓力,在她麵前不要說太多,藥拿去給她熬了吧!”


    說完,就自顧自頹廢的走了出去。


    那背脊彎曲著,仿佛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第二天,楊玉昏昏沉沉的醒來,就看到楊母一臉憔悴的守在床前,摸摸有些疼的頭和脖子,有些懵。


    “媽,你怎麽在這裏?看你一臉疲憊,怎麽不去休息?”有些無力的問道。


    楊母看到醒來有些懵的楊玉,苦笑著“沒事,就想看著你”。


    顯然她忘記了昨晚的事。


    端過一旁的熬好的中藥,輕輕吹了吹,楊母才委婉的說道“你爸看你最近不吃不喝,有些瘦了,你還要喂著孩子奶,你爸擔心你身體,找人拿的調理胃口的中藥,你趁熱喝了,休養休養身子!”


    說完舀了一勺藥喂到她的嘴邊。


    一股苦味沾染到嘴唇,夾雜著苦橙的味道,仿佛連著心也是苦的。


    張開嘴,一口喝了下去,順著食道苦到了胃裏,再蔓延至全身。


    這苦的滋味真好……


    一會的功夫,大碗滿是苦味的藥就被全數喝了下去,她像渴極了一般,拚命的吸取這苦命的藥汁,恨不得讓自己浸泡進去,每一個細胞都沾染這苦澀的味道。


    隻有這樣,她才能麻木那窒息般的心死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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