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公司內走去,在門口的保安跑了過來,“嶽小姐,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她沒有理會他,徑直向樓內走去,許多員工看見她都紛紛側目,有人在一起小聲地議論著什麽。


    直接升上三十六層,看到了辦公室外的畢旭陽,一臉驚詫地望著她。


    “叫莊橋出來見我。”長時間的步行,累和缺水讓她喉嚨生痛,幾乎發不出聲。


    “嶽小姐。”畢旭陽為難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在美國,一直沒有迴來,你就是來這裏也沒有用。”


    “哼!”子矜怒極反笑,“算什麽男人,竟然連人都不敢見。”


    “嶽小姐。”畢旭陽有幾分愧疚,怎麽可以輕易聽馮娉娉的話,把她一個人拋在墓地,那樣的荒涼的地方,她是怎麽迴來的?


    “你不讓我見他,好的。”子矜轉身抓起桌上的電話,開始撥莊橋的手機。


    “你所撥打的手機已關機。”話筒裏傳來冷漠的聲音。


    “他在美國的新號碼是多少?”子矜冷冷地問畢旭陽。


    “我不知道。”畢旭陽的額頭上開始冒汗。


    子矜知道今天是什麽也問不出來了,她終於明白,這一切是有預謀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說什麽要結婚,不過是要她在婚禮上出醜,可是莊橋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居心何在?


    她有些頭暈,畢旭陽伸手扶住她,她冷淡地推開他,“別髒了你的手。”


    “你不知道,好的,你告訴莊橋,我可以死,但是我要死個明白。一天不見到他,我一天不離開這裏,我就守在這裏。”


    “嶽小姐。”畢旭陽一臉為難。


    “你最好今天晚上就告訴他,因為我今天晚上就要留在這裏。”子矜向前走了一步,終於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子矜,子矜!”有人在耳邊大聲地叫,是誰?子矜不想動,全身痛得像要散開,今天要結婚呀,怎麽可以睡到現在?子矜用力睜開眼睛。


    是何小敏?她為什麽滿臉的淚水?


    這是哪裏?好半天,子矜才弄清狀況,原來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一場夢,她被拋棄了,被莊橋給拋棄了,現在正可憐兮兮地躺在他辦公室外的沙發上。


    “子矜,你醒來了?你沒事吧?”何小敏哭著問。


    “我沒事。”子矜站了起來。


    “你沒事就好。我同他們盛華公司沒完!”何小敏咬牙切齒地轉身從桌子上抓起一盆花就要向地上摔,“我把它們砸個粉碎,看那姓莊的小子躲到哪裏去了。”


    “小敏!”子矜虛弱地叫住她,“是莊橋一個人的事,與其他人沒有關係,你不要為難他們。再說他們有錢,不怕弄碎這一兩件東西,你也別白費這個力氣。”


    “那怎麽辦?”何小敏跺腳,淚珠卻滾滾落下,“不能讓他們這樣欺負呀!”


    “傻瓜!”子矜臉色蒼白地笑著,伸手為她抹去淚珠,“不能哭,不要讓他們看見咱們哭,知道嗎?至於莊橋,我嶽子矜就是化做鬼也不會放過他,他欠我一個理由,非要給我說清楚不可。”她拉起何小敏的手,“走吧,迴去吧。我太累了,要休息,明天才可以再來公司。”


    “嶽小姐。”畢旭陽追了幾步,“莊總吩咐過,你明天就不必再來公司了,他已替你填了辭職報告。”


    他替填的?


    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破滅,這一切果然是有意為之!


    “他填的怎麽算?”子矜笑了笑,“我不辭職,你們就無權讓我離開。”


    倔強而蒼白地立在那裏,纖弱得像風中的葦草,不住地顫動,但就這樣的一張麵孔,卻讓畢旭陽不敢逼視,隻得點了點頭,“好吧,嶽小姐你明天繼續上班。”


    子矜冷笑,“這就對了。”轉身牽著何小敏離開,腳一邁出去,痛得吸了一口冷氣。


    “怎麽迴事?”何小敏大叫,掀開裙子去看,頓時呆在那裏,兩隻腳都鮮血淋淋,雪白長裙的紗都浸紅了。


    “你們這群沒人性的!”何小敏怒吼。


    “走吧。”子矜拉開她,同她一起向外走。許多員工從辦公室內探頭出來看,但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離開盛華,迴到自己的公寓內,子矜才感到一絲的溫暖,哪裏也沒有自己的小窩真實,給人以溫暖。


    但客廳一角還放著許多莊橋給買的衣服之類,現在卻像諷刺般堆在那裏。


    她緩緩坐下來,呆滯般注視著那堆東西,拿起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莊橋的電話,一遍遍地留言:“給我理由。”


    何小敏不敢去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落淚,看見她倔強地撥電話,烏黑的雙眼像深寂的夜空,卻沒有一滴淚。


    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再次醒來,窗外一片明亮。對麵沙發上卻不見了子矜,何小敏慌忙爬起來去找,各個房間都沒有,桌上的手機也不見了。


    手忙腳亂地撥打她的手機,很快被接通。


    “我去上班,你不用擔心。”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何小敏卻知道她越是平靜,越可怕,不知什麽樣的怒氣在等待。


    站在盛華公司的樓下,保安小心翼翼注視著子矜。


    她再次一夜成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電梯裏、走廊裏,隻要有人的地方目光都匯集在她身上。


    推開辦公室的門,史傑嚇了一跳,怔怔地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她誰也不理會,獨自坐在桌前,手機依舊一遍遍地撥打,一遍遍地留言。


    史傑和幾位同事都站了起來,心酸地看著她。


    史傑倒了杯水送到她的桌前,小心地勸她:“休息一會兒,喝些水吧。”


    她搖了搖頭,繼續著努力。


    終於畢旭陽趕了過來,他的臉色也不好看,蒼白地望著她,小心地說:“莊總今天早晨打電話來說,三天後就會迴來。嶽小姐,你還是先迴家休息一下,莊總就會迴來。”


    子矜仰麵衝他一笑,“我就坐在這裏等他。”畢旭陽再勸,她已不聽,繼續一遍遍地撥號,蒼白的手指都如同透明樣脆弱。


    畢旭陽歎了口氣,黯然退了出去。


    沒有人敢再來,子矜就那樣一直坐著,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倚著窗子向外看,看著街上車輛來來往往,不遠處市立醫院的紅十字架刺目地立在樓上。


    忽然,她想起一個地方,霍然站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她卻已離開了。


    郝成洛!


    為什麽沒有想到他?他一定可以找到莊橋,那個儒雅的醫生,從第一次見他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可是當她看到郝成洛西醫診所那緊閉的大門,還有卷門上“此房出租”幾個大字時,她再一次深切地明白,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所有的希望不過是一場騙局,她顫抖起來,盛夏的風為什麽這樣冷?


    曾經無數次詢問何小敏,他為什麽對自己這樣好?騙自己什麽?可是他就是騙了,騙去了她所有的一切。


    “是不是在找我表哥?”身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


    不用轉頭就知道是誰,子矜看也不願看她一眼,此時最好不要來惹她!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同樣不喜歡你。但是有一些事情還是需要你知道的好,要不要知道你可以選擇。”馮娉娉站到她的麵前。


    “我不稀罕,如果我想知道什麽,我一定要莊橋親口告訴我,不需要從外人口中知道。”子矜決定離開。


    “是嗎?包括你向陳鴻遠泄露公司新產品?”


    子矜霍然轉身,“你在胡說些什麽?”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她拋過來一個信封,“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疊照片出現在她的眼前,照片上邱子矜和陳鴻遠抱著一堆物品從商場裏走來,還有他們在進餐時候的照片,從照片上他們的態度是很親密,一直在微笑著,她的手邊還赫然放著那個文件夾。


    “莊橋還真對你動了感情,這樣大的事情,他全部替你頂下,為你壓了下來,若不是他壓著,你早就被告上法庭了。是他放棄追究所有的責任,你知道這會讓盛華損失多少錢嗎?你什麽也不知道,還等著與莊橋結婚?哈哈,真是癡人說夢話。”她尖聲地笑。


    子矜不再理她,轉身飛奔,攔著一輛出租車,憑記憶一直奔到那棟樓下。


    “陳鴻遠,你給我出來!”她在電話裏怒喝。


    很快陳鴻遠站在她的麵前。


    “你真卑鄙!”她上前揮了他一個耳光。


    陳鴻遠竟然動也沒有動,承了這一巴掌。


    “你?你都不解釋一下嗎?”她的手掌火辣辣的痛。


    “沒什麽好解釋的,我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我承認那件事是我做的。”他竟然就這樣漠然地承認了。


    “為什麽?”子矜忽然無力。


    “錢。”陳鴻遠冷淡地迴答,“我需要錢,憑我的才幹和才華,我做什麽不行,卻因為性格問題隻能做到一個小小的部門總監。憑什麽他們借著家族或者裙帶就可以這樣輕鬆,所以,我要賺錢。我借著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把資料全部用手機拍了下來,然後用這批新產品使星月打了個勝仗,而我得到一筆豐厚的獎金。”


    陳鴻遠的臉越來越模糊,他不再是子矜曾經認識的那個人,變得陌生猙獰起來。


    “你就不怕,我承認那天是我把資料親手遞給你的,你也一樣跑不掉?”子矜怒道。


    “嗬嗬。”陳鴻遠笑了起來,“你太低估自己了,子矜。你現在身價可不是隻值那幾個錢,你是盛華公司老總的心上人,你價值連城。我一向押寶是不會錯的!就算你同意,我同意,大家都同意把咱們兩個送進監獄,但是至少有一個人不願意,那就是莊橋,他竟然把這個案子給抹平了,一切不做追究。太偉大的愛情了。哈哈!”


    子矜全身顫抖,難道毀掉一切幸福的竟是自己嗎?太可怕了,這樣的生活實在太可怕了。


    “那麽,第一次星月與盛華之間的資料戰,也是你弄的?”


    “不錯,是我與那邊人聯合的,可惜,盛華那邊的人太笨蛋!不然怎麽會那樣的結果。”他一臉的不屑。


    “所以,你就拿我做了替罪羊,把我趕出了星月。”


    “是呀,好可惜,本來想多用你兩天的,但是沒有辦法。”


    子矜已不想再聽下去,她緩緩地轉身,麵前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一個愛財如鬼的魔,她沒有必要再理會他。


    迴到公寓,何小敏正擔心地等著她,她無力地喘了口氣,“小敏,原來一切都是我的錯。”說話間人卻滑倒了下去,耳邊聽見何小敏的驚唿。


    子矜當夜發起了高燒,這場病纏綿了許久,一個星期後,子矜總算是不發燒了,隻是人瘦得隻餘下骨頭了。


    何小敏不知道她受了什麽刺激,問什麽也不迴答,隻好小心地陪在她身旁。


    本以為她病好後會憔悴傷神,誰知道她卻沒事般的好了,還經常向何小敏說笑話,笑的時候看樣子也挺開心,這樣反倒讓何小敏更加擔心起來,隻怕她不知道哪天會忽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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