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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是好大的狗膽!/p


    秦華燕覺得自己在看上的女人麵前被打臉了,打得啪啪響。這對他來說是極大的侮辱,胸中不由得生起一股抑製不住的怒火。但他沒有像以往那樣驟然發火,反而連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沉下氣來。終究對麵也是可以私調官兵的人物,秦華燕自小在母舅身邊耳濡目染,不知不覺學了一套過來,知道有些時候不能硬扛,如果碰到不簡單的人就得借一股勢,他眼神陰沉地盯著橘黃衣服的女孩,冷笑道:“姑娘,你可知道私調官兵是什麽罪行?”/p


    調用官兵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要是借著官兵嚇唬個無權無勢的人好說,但要是被有些權勢的人抓到話柄,假公濟私的罪名肯地逃不掉,再被更上一層的發酵一下,就不是惡心一下的小事了。而他舅舅就是那個有點權勢的人,更不巧的是,還有搭到上麵的線。這樣即便對麵是個一府或者一州之長,也能掰掰手腕,隻不過會惹上很大的麻煩,不過對方可能是麽?秦華燕不怎麽相信,碰到這樣的人得是自己多壞的運氣?身份顯貴的公子會下榻這種小地方?況且經南道轄下州府有權有勢的公子裏也不像上麵的那個人。/p


    橘黃衣服的女孩微微皺了皺眉頭,冷道:“一看你這種人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再不離開可別後悔。”/p


    要是秦華燕平時聽到這句話,肯定是迴過頭跟狐朋狗友壞笑幾聲,裝成很誇張地害怕的樣子,說:“小娘子嚇壞爺的小心肝了,得讓小娘子好好哄哄爺才行。”,但很明顯,現在不是這樣做的時機,秦華燕心裏迅速地盤算,想對麵是不是虛張聲勢,那姑娘年紀看起來比他還小,不該是個城府深沉的主,那麽那副淡定的語氣就很讓人值得警惕。/p


    秦華燕天人交戰的時刻,身後的兄弟們很“心有靈犀”地一起笑了起來,笑得那麽猖狂得意,其中幾個壞笑著喊道;“小娘子說的好怕怕哦。快來揉揉爺們的小心肝。”/p


    秦華燕天人交戰的內心瞬間崩潰了。/p


    橘黃衣服的女孩臉色變得難看無比,幾乎是用牙咬出幾個字,道:“給我掌嘴。”/p


    一群人笑得更厲害了。/p


    姑娘突然變得憤怒無比,轉過身怒道:“沒聽到我的話麽?給我掌嘴。”/p


    兵士們麵麵相覷,那句話明顯不是對他們說的,但在他們身後的確也沒其他人了。/p


    身邊的溫潤公子笑著拍拍女孩的肩膀,道:“不是說要學會沉得住氣麽?怎麽這麽快就破戒了。”/p


    “二……哥”女孩急道:“就這一次,以後我保證都沉得住氣。”/p


    公子輕笑一聲,道:“我要信你的話才怪。不過……”他眯了眯眼睛,認真地想了想,道“魚都來了,魚餌不給哪能行?隻這一次,下不為例。”/p


    女孩笑顏逐開,道:“知道了。”/p


    秦華燕意識到自己的確踢到了鐵板上的時候,再次陷入茫然的狀態,感覺自己原來不算個什麽東西,隻是夾在兩塊鐵板間的螞蟻,誰都能輕易弄死他,而他還活著的原因是因為人家沒怎麽想和他計較。/p


    場麵陷入一片混亂,氣度文雅的文人先生們顧不得禮節,推推嚷嚷地往閣外擠,一些手腳不便的人摔到在地,被人東一腳西一腳地踩過去,狼狽不堪。/p


    老先生陳思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這副模樣?就在剛剛,他還在注意那個羞辱了慕容先生的年輕人秦華燕和上麵那位姑娘發生口角,年輕人身後那群狐朋狗友滿口粗言穢語,他原本還憤憤不平,正要出言教訓,然後就愣神了。從那位姑娘和公子身後突然鑽出幾個人影,那兒原本沒人的,就算是年紀大了,也不能老眼昏花到這種程度啊!但他的確老眼昏花了,從模模糊糊看見有幾個人影躥了出來,然後一晃到那幾個滿嘴髒話的混混身邊,然後又有幾條模糊的人影從人群裏躥了出來,兩方的模糊人影糾纏到了一塊,就更模糊了,之後就是那幾個混混摔倒在地,痛唿不已,再之後,現場就混亂了,原來還和自己攀談的幾位名望很高的先生名士抱著腦袋瘋喊著往外麵擠去,有兩個腿腳不利,被推搡到地上。然後,血液突然從糾纏的模糊人影中噴灑出來,相應的有人倒在了血泊中,是那些集會的先生士子。陳思不認識那些人,但那身裝束激怒了他,他猛然站起,指著在那裏拚鬥的人影喝道:“大膽賊寇,安敢當眾行兇。”他走了兩步,被腳下摔倒的人絆了幾下差點摔倒,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他,他猛然迴頭,是那位溫潤的公子,罪魁禍首,行兇的人就是得到他的指令後躥了出來,一下子殺了好多集會的文人。/p


    “你你你……”陳思指住來人,手指顫抖不已,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p


    那位公子微微一笑,道:“老先生先別急著動怒。慕容先生能與在下處交,想必我也不會是壞人。老先生且靜下心看,小子承諾不會傷在場無辜之人一根汗毛。”/p


    一句話抓住了陳思的軟肋,陳思怒容未消,卻少了那股劍拔弩張的氣焰,驚疑地轉過頭看去。/p


    一轉眼的時間,閣中打鬥的兩方人少了幾個,閣頂有兵器敲擊的聲音傳下來,顯然有人把戰場部分轉移到了閣頂。處於弱勢一方的文士吃力地抵抗著那些黑衣的人,幹淨的白衫染滿血跡,猙獰的臉龐完全沒有了原來的那股風淡雲輕的模樣。陳思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人並不是集會的文士,可能是混跡其中的殺手,一個文質彬彬的先生怎麽可能會有那種陰狠的眼神,仿佛一頭嗜血的惡狼。/p


    陳思揪著的心放了下來,迴頭看了眼年輕的公子,頓覺羞愧萬分。/p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稚嫩的童音。/p


    陳思看去,頓時大驚失色,一個孩子衝向激鬥的場中,那裏兩個姑娘被困在閣中。陳思想都沒想,一雙老邁的腿已經衝了出去。/p


    刀劍唿嘯,那地方就是一架絞肉機,進去後肯定會屍骨無存,陳思甚至已經想到了那個孩子的結局,就像已經倒在血泊中的那些人一樣。/p


    齊存和眾多護衛者一樣,但又不一樣。他有雙重身份,另一重是獵食者,掩藏在護衛者中的獵食者。/p


    接到這項任命前,他還是一名仵作,這是他偽裝自己的一個身份。但不管是真實身份還是偽裝身份,都有一個相交點——屍體。他的身份是一個殺手。/p


    齊家唯一幸存的一個殺手。/p


    他兩個月前離開那個陰暗的仵作房,一直跟隨那個年輕公子從黎京出發,秘密去過以訓練死士出名的赤猴穀、去過道士修行的原業山、去過海盜雲集的摩雲島……一路走下來,齊存心中充滿了敬畏。他隱藏身份二十多年,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卻被輕易查出自己的身份。江湖上讓人聞名喪膽的勢力,卻毫不被那位年輕公子放在眼裏。齊存能感覺到那位公子身後有非常龐大的背景,像他隻是個小小的一個棋子而已。不過,他算是微微不同的棋子,據他所知,明裏暗裏用來保護這位公子的護衛,隻有兩個人可能是潛藏的獵食者,而他是其中的一個。另一個也隻是猜測,那個叫做狙風的人,不同於他是在江湖中招募而來的,那個人是公子的親信,其他護衛者沒人敢靠近那個人。也沒人靠近齊存,隻不過那是因為他是外來者而已,獵食者的身份隻有自己知道。/p


    齊存並沒有發揮真正的實力,他如果接收到“捕獵”的命令後就不會跟著其他護衛者一起出手,他隻會盡量離開對手的視野,讓所有人忽略他的存在,時遠時近地遊曳,出手即是最後一擊。/p


    而他沒有收到命令,所以就藏身在眾多護衛中一起出手,盡量表現得平庸。但即便沒發揮真正實力,對麵也已經很難支撐得住了,這次並沒有遇到像樣的對手,他微微有點失落,有種羞於拔劍的感覺。/p


    自從他上一次暗殺了那場齊家滅門案中的其中一個兇手後,再殺人就有種無需拔劍的失落感。那個人非常可怕,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如果當時出劍慢上一點,如果有一絲退縮的猶豫,有一點偏差,倒下去的就是他。那劍刺入他胸口,最後一刻,他削開了那個人的咽喉,劍尖仍然推進了幾分,離心髒相差一絲,他僥幸活了下來。/p


    他從殺三千頭牛練劍起,到隱忍偷生暗殺了第一人後,再沒遇到什麽挑戰。江湖少有能躲過齊家殺人劍一擊的高手。那場比拚,生死一線,才值得讓他難以釋懷,那才是真正的劍,其他人,不值得他拔劍。/p


    在他神思紛飛之際,仍是注意到了一個孩子衝了過來。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麽威脅,但他沒有因此而放鬆自己,做殺手永遠要有一個敵人強於自己的信條。孩子也不是不能殺人,沒有威脅的人隻有一種,那就是死人。而這個孩子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變數,如果“捕獵”的命令發出,他會毫不猶豫出劍。/p


    一步,隻需一步。那個孩子的身份就會顯露。他放鬆全身,隻等那一瞬間的到來。護衛者的劍是不會停下來的,起碼不會因為那個孩子,下一刻,那孩子要麽死,要麽……還是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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