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安豪邁的話,林語在旁邊笑著打趣:


    “俄羅斯人往死裏喝,咱不能跟他們一樣,我們得喝出風格,喝出新意,喝出曆史文化,不可沽名釣譽學霸王!”


    打趣的話語,讓現場的氣氛緩和不少,隨著崔林又一次揮手,一群人邁開步伐,走進宴會廳。


    俄羅斯人在戰略目光上沒有太大的建樹,但是在藝術上卻是獨樹一幟。


    這個宴會廳不大,大約隻有三百來個平方。


    整體布局屬於金碧輝煌中又帶著一點點的莊嚴典雅,走進大廳,讓林語有一種罪惡感。


    似乎,在這裏吃飯是不被允許的。


    大廳裏散落著堆放酒水和食物的吧台,人不算多,大約隻有四十多號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


    他們這一群人華夏人突然闖進,片刻的功夫,就將在場這些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


    馬卡洛夫自然也在其中,借著前麵人的遮擋,他抬手一指跟在崔林身後的林語,對身邊的幾個年輕姑娘說道:


    “看到那個年輕人了嗎?你們的任務就是他,不管怎麽樣,套出他知道的所有信息。”


    “一定要記住了!”


    等幾個姑娘鎖定林語,他才伸手劃開人群,笑嗬嗬地快速走向崔林,遞出右手問好:


    “感謝崔林先生賞光,今天這個宴會是為你們接風洗塵,我們就不談工作,所以呢,我們就隻談感情,這邊請。”


    簡單的寒暄過後,他又拉著幾人走向宴會廳最中心。


    隨著隊伍前進,擋在前方的人群緩緩向兩側散開,露出最中心的人。


    最中心的位置,是四個身穿歐洲晚禮服,還有五個身穿俄羅斯軍官常服的人,他們正在和身旁的人交談。


    從肢體動作和臉上的笑容來判斷,他們的談話非常融洽。


    在林語一行人走近時,圍在這九個人身邊的人陸續散去,這九個人也轉過身,笑盈盈地走來。


    在這幾人麵前停下,馬卡洛夫很自然地介紹起這些人的身份。


    “安德烈,國有礦產資源局局長。”


    “帕列斯,進出口管理委員會委員長。”


    “謝爾列克……”


    介紹完畢,他雙手高舉,壓住在場所有人的聲音,隨後大聲喊道:“各位,我們今天隻是為我們遠道而來的朋友接風洗塵,我們今晚的主題是放鬆。”


    “所以,在這個放鬆的時候,不要給我談什麽工作,明白嗎?”


    “現在!我宣布,今晚的接風洗塵宴會正式開始!”


    他在大聲喊話,旁邊,崔林微微側過頭,向著林語小聲說道:“待會兒你自己注意。”


    交代完畢,旁邊的服務員也恰好在這一刻送過來酒水,崔林笑盈盈地取過一個高腳杯,將杯子抓在手裏,和馬卡洛夫一行人走向旁邊。


    老安緊隨其後離去,剩下的人站在原地,稍微思考一下也各自散開,按照之前的安排,去接觸周圍的人。


    林語也在其中,他的目標非常明確,旁邊架在烤爐上的大塊牛肉。


    晚宴晚宴,要是空著肚子過來再空著肚子迴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更何況,這麽好的牛肉要是浪費了。


    是要被老祖宗毒打的。


    和國內的水煮或者幹鍋不同,這裏的牛肉簡單粗暴,切成拳頭大小的肉塊,用鐵簽子串上,就這樣架在炭火上慢慢熏烤。


    旁邊,還有一大桶的小麥啤酒,沒有名字,顏色呈現一種金黃色,看起來非常舒服。


    烤爐旁邊,廚師拎起一瓶紅酒,一點點撒到刷子上,然後又用刷子刷到肉上。


    再經過炭火激發,香味一瞬間就竄了出來。


    林語笑嗬嗬地靠過去,用俄語問道:“可以吃了嗎?”


    標準的彈舌俄語,甚至還帶有一點點口音,守在爐子邊的廚師聽見這一聲問,迴過頭,發現是一個華夏麵孔,再三確認,發現剛才的問話的確是來自麵前這個年輕人。


    迴頭看一眼爐子,腦袋一點:“可以吃了!”


    從身旁的桌子上取來一個餐盤,取下幾塊牛肉,又撒上幾片迷迭香和黑胡椒醬。


    這個廚師優雅地將盤子雙手遞到林語麵前,彈著舌頭說道:“尊敬的客人,希望您會喜歡我的手藝。”


    拿到牛肉,林語笑嗬嗬地端著牛肉走向角落,找個無人的地方坐下,開始享用。


    他在享用,人群中,四五雙眼睛正透過人群的縫隙,鎖定他,同時在分析他這麽做的用意。


    “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某個高官的後代,要不然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場合。”


    “我們是直接上去搭訕?還是假裝來一次偶遇?”


    “你傻了吧?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宴會廳,你還要來一場偶遇?”


    “那怎麽辦?”


    “再看兩分鍾,如果他還是和其他人一樣沒有動靜,那我們就走過去搭訕。”


    “一起去?”


    “塔莎你先過去!”


    “為什麽是我?”


    “嗯……總之你先過去!”


    在這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林語吃完了手裏的兩塊牛肉,又一次端著盤子,大搖大擺地走向廚師。


    雖然不清楚這位廚師的真實身份,但是,當他看到林語又一次端著盤子出現在他麵前,準備再要兩塊牛肉時,他非常高興。


    這一次沒有急著給牛肉,而是換了一個新盤子,又從餐車上取來西紅柿黃瓜蔬菜,做了一個蔬菜沙拉拚盤。


    最後,將三塊牛肉,呈一個品字形擺放在蔬菜沙拉拚盤中間:


    “請!”


    端起盤子,林語再次大搖大擺地穿過人群,換了另外一個角落坐下,繼續享用。


    宴會的核心區,崔林正在和馬卡洛夫等人東拉西扯,老安則拎著酒瓶,和旁邊那幾個軍官喝得熱火朝天。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林語的動作,自然被馬卡洛夫看在眼裏,他微微偏轉目光,好奇地問道:


    “崔林先生,這個年輕人……”


    話語顯得非常遲疑,而後續的話,也沒有被馬卡洛夫問出來。


    畢竟,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需要一點點留白。


    需要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崔林自然也察覺了馬卡洛夫的目光,順勢看過去,看見林語,他表情先是一滯,原本正常的臉迅速變得陰沉。


    但這陰沉並沒有持續太久,僅僅兩三秒的功夫,就變成了無可奈何,還有唉聲歎氣。


    接著就是一聲長歎:


    “一個老同誌的孩子,在我手下上班,這一次,那老同誌找了不少領導,想盡辦法把這孩子塞到隊伍裏,說帶他出來見見世麵。”


    “隻是……”


    話說到一半,崔林低下頭沉默不語,片刻功夫,他又抬起頭,端著旁邊的酒水送到嘴邊。


    讓香檳沾濕嘴唇,一副不想繼續說話的樣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眼看崔林情緒低落,馬卡洛夫連忙將酒杯遞過去,和崔林碰一下杯,笑著勸解道:


    “哎,年輕人嘛,終究還是需要帶出來見見世麵的,崔林先生你也不用太擔心。”


    “我看他就很好嘛,能吃能喝,身體很健康嘛!”


    “對了,我今天特地搞到了一瓶不錯的葡萄酒,酒精濃度很低,對我來說差了一點,但是對你來說應該剛剛好。”


    “我去拿過來你嚐嚐。”


    說話間,馬卡洛夫起身,在宴會廳裏繞了一圈,繞到那幾個姑娘麵前,用力點一下頭。


    隨後又很平常地拿起桌子中心的那瓶紅酒,轉身走向崔林。


    收到信號,幾個姑娘各自散開,端著酒水,優雅地拎著裙子,從各個方向繞向林語。


    核心位置,崔林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在馬卡洛夫將酒遞給他後,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點笑容。


    角落裏。


    林語慢慢地用刀叉將牛肉切成小塊,粘上胡椒醬,再插上一塊西紅柿,這才慢慢送到嘴裏。


    黑胡椒醬帶著一點點辣味,非常恰當地給牛肉增加了口感,再配上小西紅柿,口感非常好。


    又是一塊牛肉進嘴,一個黑發碧眼的俄羅斯姑娘在他麵前坐下,手裏拿著一個細長的高腳杯,滿眼好奇地看著他。


    察覺到目光,一開始林語並沒有反應。


    直到又吃了一塊,他才將麵前的盤子推到這姑娘麵前,笑著問道:“要吃嗎?”


    這一手動作,超出了這姑娘的認知,小小的腦袋瓜裏,塞滿了大大的問號。


    不過,她還是很快就將腦海中的問號丟開,抬手將盤子推迴林語麵前,目光轉向人群,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的同伴們都在和其他人聊天喝酒,你不去嗎?還是說,你在被他們排擠?”


    麵對詢問,林語並沒有迴應,而是伸過手,將桌上的盤子拉迴自己麵前,低下頭,一言不發地繼續吃肉。


    隻是相對於剛才的笑臉,此刻的他,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


    下一秒,對麵的姑娘起身,抬著椅子來到林語身邊放下,緊跟著又坐下。


    左手靠在桌上,托著左邊臉頰,笑盈盈地看著麵前的年輕男人。


    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


    時不時又眨一下眼睛,向旁邊的人證明,她還沒有睡著。


    一直到林語吃完盤子裏的牛肉,準備起身再去弄一塊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用的是普通話:


    “我叫塔莎,你真好看,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配合著她的話語,她的眼睛也在不停地眨呀眨,看起來就像是小星星一樣。


    旁邊,林語也很配合地坐迴去。


    五塊牛肉,大概3兩多一塊,一連吃了五塊再加上一些蔬菜,如果麵前這丫頭片子再不叫住自己,再去弄兩塊,今天估計得撐死在這裏。


    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他將盤子推到旁邊,迴頭看一眼人群,尤其是崔林所在的位置。


    眼睛裏露出一絲渴望。


    刹那的功夫,眼睛裏這一絲渴望消失,迴過頭,眼睛裏飽含光芒,對著塔莎輕輕點一下腦袋,笑著用俄語迴答道:


    “我叫林語!”


    “謝謝塔莎小姐您的稱讚,您也很美,不過我看這宴會廳裏還有其他的年輕人,你為什麽會找上我呢?”


    塔莎依舊用手托著臉頰,白玉一般的手臂托著玉石一樣的臉,在宴會廳柔和的燈光下,渾身上下都像是在發光。


    被林語盯著,她沒有害怕,而是身體前傾,眨著大眼睛,很認真地說道:“因為你很好看啊!”


    “比其他人看起來要更好看一些,而且,你一個人坐在這裏,我覺得你肯定很孤獨,所以,我覺得你需要有人和你說話。”


    “就這麽簡單。”


    “謝謝!”林語低沉地迴應一句,眼睛裏的光慢慢消散,頭也跟著低了下去。


    這低沉的一幕,讓塔莎眼睛一亮。


    這可是趁勢追擊的好時候。


    她也跟著輕歎一聲,起身走向旁邊,不多時,就拎著一瓶酒,兩個杯子走了迴來。


    將杯子裏倒滿酒水,再次用普通話開口說道:“在我們俄羅斯人的習慣裏,不管是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都要喝酒。”


    “我記得你們那裏好像也有類似的習慣。”


    “來吧,喝一杯。”


    “不喝!”林語閉上嘴,雙手一頓拒絕,跟著又連連搖頭:“我爸說了,如果這一次出來我敢喝酒,他就打死我。”


    “你父親來了嗎?”


    “沒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會打死我!隻要我喝酒,他就能看到我!”


    “既然沒來,那就喝一杯吧!我請你的,隻是悄悄的喝一杯,隻喝一杯!”


    塔莎端著酒杯往前送,林語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往後躲閃,終於,椅子沒了角度,酒杯也被送到了自己麵前。


    見狀,他哀歎一聲,雙手接過酒杯:“就隻喝一杯,喝完你就去找其他人喝,別管我。”


    用溫和的話語說完,林語雙手捧起酒杯,將杯子裏的酒水一口喝下。


    酒水入喉,他就知道麵前這死丫頭片子沒安好心。


    魯省的酒水,一般就是52度左右,偶爾會有一些62度的酒。


    可是,這杯子裏的酒,比這些還烈。


    md,兩世為人,居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坑了。


    咳咳咳!


    林語在不停地咳嗽,塔莎坐在旁邊,雙手捏著拳頭,一臉星星眼的模樣,在哪裏不停地叫好:


    “你真棒,你喝酒臉紅的樣子更好看,真的,真好看。”


    “再來一杯!這一次我陪你喝!”


    “你真好看!”


    “你真帥氣!比我認識的人帥氣多了!”


    “莎娜姐姐,這裏有一個很帥氣的小哥哥,真的很帥氣,不信你過來!”


    隨著塔莎的一聲唿喊,另外幾個姑娘聞聲而來,也和塔莎一起,發出一聲聲的稱讚。


    “真有男子氣概。”


    “真帥氣!”


    “真好看!”


    “你們這一次石油天然氣談判的底價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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