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林語眼睛眯起,緩緩轉過頭,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的布局。


    這時,一些熟悉的東西,也出現在他眼前。


    一個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上麵印著紅旗,寫著為人民服務,發放於1970年的搪瓷茶缸,大大咧咧的放在進門的胡桃木展示櫃上。


    展示櫃旁邊的衣架上,還掛著一件羊皮大衣,羊皮大衣背上有幾個洞。


    這幾個洞的來曆,林語非常熟悉。


    再看看廚房門口掛著的圍裙……


    嗯……


    好嘛,是錢叔的家!


    他什麽時候裝修的?


    就在林語疑惑之時,入戶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錢建國和老婆湯瑩,拎著大包小包的吃食,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見林語,伸手揚了一下手中拎著的東西,笑嗬嗬地說道:


    “看,我早起去買的燒雞,小籠包和小米粥,味道嘎嘎香,等你湯姨去拿個盤子裝一下。”


    “我們爺倆慢慢吃。”


    他說話的時候,湯瑩伸手接過牛皮紙包,轉身走向廚房。


    聞言,林語伸手指一下躺在沙發上的錢多多,問道:“小多的呢?”


    順著林語手指的方向,錢建國僵硬地轉頭看了過去,這才看清楚軟布沙發枕頭下斜斜躺著的錢多多。


    看清楚兒子的一瞬間,錢建國直接發出爆鳴。


    “老婆!你再去買一份包子,兒子在家!”


    下一秒,叮呤咣啷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湯瑩滿臉驚恐地從廚房探出頭,瞪大眼睛質問道:“兒子也在?”


    接收到妻子驚恐的目光,錢建國輕輕點一下頭。


    兩人的聲音,將錢多多從沙發上驚醒。


    剛睡醒的人,迷迷糊糊地看著自家廠長,還有自己的爹,迷茫地問了一聲:“爸,我媽呢?”


    …………


    陽台上,林語將溫熱的小米粥倒進嘴裏,稍稍安撫了一下昨晚因為喝酒而空蕩蕩的胃。


    溫熱的小米粥鑽進胃裏,隻是短短的幾秒鍾,就讓林語有了一種再世為人的錯覺。


    他仰起頭,長舒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活過來了。”


    把碗放下,他滿眼好奇地看向錢建國,問道:“你們怎麽把小多給忘記了?”


    聽到詢問,錢建國尷尬地摳一下頭皮,迴應道:


    “也不能說我們忘記他,得說他忘記了我們!”


    “自從把他從學校叫迴來之後,他就基本不怎麽迴家,就一直在汽車製造公司那邊。”


    “這段時間當了伱的秘書之後,他就更是不迴家了。”


    “所以呢,把房子重新裝修的時候,他那個房間就沒怎麽裝東西,因為不知道他喜歡什麽。”


    “至於昨晚,主要是太忙了。”


    “對!這一點我可以解釋!”湯瑩突然從旁邊冒出來,接過錢建國的話題,飛快地說道:


    “因為小多昨晚穿著一身黑西裝,看起來和以往的他完全不同……就是那種氣質上的不同。”


    “再加上昨晚要優先照顧你,所以呢,就把他給忘記了。”


    解釋完,湯瑩伸手拿起一根雞腿,放到錢多多麵前的碗裏,安慰道:


    “兒子,快,吃雞腿。”


    看著肥美的雞腿,錢多多翻一個白眼,嘟囔道:“我喜歡雞翅!”


    麵對兒子的不給麵子,湯瑩伸手按住雞腿:“我記得你喜歡雞腿的!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我記錯了!”


    “快吃。”


    旁邊,林語抬起眼掃一下裝修後的房間,還不等他開口,錢建國立馬說道:


    “自從有錢了之後,很多人都選擇把這老樓重新裝修了。”


    “為了保密,施工是我們集團下屬的施工隊在做。”


    “不過你放心,在審批這件事的時候,我讓市場部的人計算了一下市場上的成本,做了幾套方案。”


    “讓想要施工的家庭在裏麵選,並不是像之前那樣,讓人打白工。”


    “多嗎?”在錢建國的解釋中,林語突然問了一句。


    錢建國有些懵,還不等他詢問,林語再次開口:


    “我的意思是,重新裝修的人多嗎?”


    “哦!”錢建國恍然大悟,腦袋一點:“多!總共764戶,已經裝了一百多戶,還有大概三分之一在等,剩下的三分之二是因為人太多,就沒有裝修。”


    把這些話聽在耳朵裏,林語夾起一塊雞肉塞進嘴裏,說道:


    “那這樣,你讓建築公司做一個對居住區老樓修繕的預算。”


    “審核通過之後就批了,把老樓好好弄一下。”


    “大家住起來也舒心。”


    “小多,今天給你放半天假,明天早上去我辦公室報到!”


    交代完,他快速把麵前的雞肉塞進嘴裏,起身抓起落在沙發上的外套,大步走向門口。


    因為還未徹底清醒的原因,從居住區到辦公室幾百米的路,林語走得滿頭大汗。


    坐在椅子上,他雙手輕輕按揉著不斷脹痛的太陽穴,不停地吸氣,唿氣。


    直到腦子裏那種脹痛感消失殆盡,林語這才起身,走到保險櫃旁,輸入密碼,取出裏麵的那個牛皮紙袋,然後又取出裏麵的的信,還有信封。


    把寫有君子,當守正而存的信放到旁邊,他拆開了那個信封。


    信封裏,是兩個人的信息。


    一個名叫薩赫·賈格爾,是巴基斯坦白沙瓦地區的一個大地主,同時也是巴基斯坦穆斯林聯盟的人。


    在南亞次大陸和西亞地區交界的開伯爾山口,擁有大量的土地。


    他手中的土地,非常適合林語口中的農業展示項目。


    而另外一個人,叫做艾哈邁德·拉比,也是一個大地主,也在開伯爾山口的位置。


    但他是一個阿富汗人,是個塔利班。


    兩人的土地距離不算遠,甚至,在信息檔案中,這兩人還有一點點血緣關係。


    當然,對方現在的關係更密切。


    兩個人聯合到一起,在互相倒騰一些對方國家缺少的東西。


    包括但不限於軍火,糧食,寶石,油料,反正什麽東西能夠賺錢,這兩人就互相倒騰什麽。


    而且,和這兩人見麵,還有一個暗號。


    薩赫是吃了嗎?迴答早上就吃了個皮牙子。


    拉比是我們邊吃邊聊?迴答還是邊聊邊吃吧!


    迴憶了一下開伯爾山口的位置,林語把檔案放到旁邊,坐到大頭電腦麵前,在互聯網上搜尋阿富汗塔利班和卡伊達組織活動的軌跡。


    開伯爾山口,是從阿富汗喀布爾到巴基斯坦白沙瓦中間,是興都庫什山脈的一個巨大缺口。


    是古代從南亞地區到西亞地區的要衝。


    可惜當年古印度人沒有守住,被雅利安人一波衝沒了。


    要衝,自然會有很多人出現,要去那邊,得做好準備。


    老天爺也再一次眷顧了他。


    在雅虎的論壇裏,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新聞,一個來自英格蘭廣播公司的新聞。


    時間是昨天。


    【卡伊達組織首領在紮布爾省和塔利班首領正式會麵,雙方就共同打擊阿美莉卡駐軍達成一致。】


    新聞標題下方,是一張彩色照片,照片裏,兩個身穿灰褐色長袍的大胡子伸手握到一起,笑得非常開心。


    在他們背景裏麵,林語看到了一個熟悉,但是又不是很熟悉的東西。


    罌粟!


    已經卷葉了!


    算算時間,也快收獲了。


    看到這東西,林語心中大定。


    這是阿富汗武裝分子的重要資金來源,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們不會注意到有一個華夏人出現在巴基斯坦白沙瓦。


    就算注意到,也不會投入過多的關注。


    心中有了主意,林語關閉雅虎網頁,開始在網上查詢從華夏哪個機場能夠去巴基斯坦。


    就去白沙瓦待幾天,和當地人聊聊,聊完就跑路。


    在網絡上搜尋半天,他終於在海量的信息中,找到了對應的一條信息。


    魔都有一條從魔都起飛,在新省烏市停靠,然後轉到伊斯蘭堡的航線,每周暫時隻有一班。


    如果到烏市,那麽航班就會增加到三班。


    按照這條信息,林語繼續在網絡上以魔都-烏市-伊斯蘭堡的航線信息進行搜索,終於確定了這架航班的時間信息。


    每周五下午三點,從魔都起飛,然後落地烏市兩個小時,然後再度起飛,直插伊斯蘭堡,如果一切正常,整個飛行時間大約8個小時。


    抵達伊斯蘭堡,正好可以睡個好覺,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前往白沙瓦。


    確定了航班時間,林語轉過頭,將時間記下,然後就拿起放在旁邊的筆記本,開始執行計劃。


    去別人的地盤上搞事,那自然不能用真實的身份。


    需要一個虛假的身份來掩飾,來對外述說自己出現在阿富汗,出現在白沙瓦的正當性。


    而林語選擇的身份,就是一個珠寶商。


    選擇珠寶商作為掩護身份,林語有多方麵的考慮。


    第一點,是阿富汗的特產。


    興都庫什山脈作為和喜馬拉雅山脈,昆侖山脈一樣古老的巨型山脈,內中的寶石礦脈極多。


    而且,因為人口稀少的緣故,目前還能找到許多其他地區缺少的寶石。


    比如高品質碧璽,祖母綠,紅寶石,藍寶石,還有做天珠的瑪瑙。


    一個珠寶商人出現在這裏,那是再正常不過。


    第二點,自然是阿富汗的國情。


    阿富汗地處古絲綢之路上,是東西方文化交流的要衝,又經過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的衝突。


    他們自然也發展出了屬於自己的寶石文化。


    而能夠掌握寶石文化的人,絕對是阿富汗的富人。


    而這些人,和各方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和這些人打交道,就算賺不到錢,也能拿到一些平常拿不到的消息。


    哪怕是很小的消息,當數據足夠多時,也能清晰有效地反饋一些重要事件。


    身份選定,那就是人設。


    林語給自己定製的人設,是一個剛繼承了家裏一部分業務的珠寶世家的公子哥。


    出現在阿富汗的原因也很簡單。


    緬甸地區的翡翠不太行了,非洲的鑽石是人放屁作假吹出來的。


    然後印度在紅藍寶石方麵的政策極為坑人,於是決定到阿富汗闖闖。


    正好這邊本身就存在自己的寶石文化,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在這邊搜羅一些比較好的原礦,再加上一些具有古老氣息的寶石文物,帶迴國內,給其他人開開眼,再小賺上一筆。


    寶石公司,這一點好辦。


    給蘭陵市裏打個電話,下午就能把營業執照送過來。


    再去其他店鋪裏拍幾張照片,那就齊活了。


    不過麻煩點在於,對寶石玉石的認知。


    還有,珠寶世家的公子哥,身上得有壓秤的東西。


    一想到壓秤的東西,林語就忍不住犯了難。


    子彈蠻壓秤的,但是自己不可能帶這個東西。


    一時之間想找,卻又……


    想著想著,他眼前突然一亮,他想到了官雲慶,這老叔能夠從別人那裏嫖到大紅袍,那麽,他嫖來一塊孕養多年的玉佩,應該也沒多大問題。


    想做就做,伸手抓起電話,林語將電話打到了官雲慶手裏:


    “叔,能不能幫我嫖一塊玉佩,能夠佩戴在身上的玉佩。”


    “要哪種?當然是羊脂白玉的那種,對了,再給我嫖一個玉石專家,不會吞貨,知道各種寶石石性的那種。”


    “我要做什麽?這是秘密,你直接迴答我能不能嫖到,什麽時候能把人和東西送來就行。”


    “你要打個電話問問?”


    “那麻煩你趕緊問,問完給我迴個消息!”


    啪!


    轉手將電話掛斷,林語開始在國內的幾個珠寶網站上,搜尋一些最近的新聞,然後開始死記硬背。


    珠寶世家,必須要對國際珠寶信息有所了解。


    要不然到時候得露餡。


    不過,他也掌握著一把殺手鐧,那就是人造鑽石。


    對現在的人來說,人造鑽石比較麻煩,但是對他而言,那就是用筆勾勒幾下,闡述清楚原理機製的問題。


    至於他為什麽記得清楚,自然是因為後世建造空間站,月球基地,火星基地要的金剛石,得用萬噸貨輪拉。


    保證可以做到比天然的好。


    當然,如果要在裏麵加一點雜質,那也可以。


    正在他瀏覽新聞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官雲慶的。


    “小林,幫你找到了一個人,但是你要的羊脂白玉玉佩沒找到,我幫你找到了一塊清前期,出自蘇城製造局,仿造商朝樣式的雙龍玨。”


    “是出自姚宗仁之手。”


    “對方不給嫖,要200萬,那塊玉玨我見過幾次,我可以保證是真的。”


    雙龍玨?


    林語低頭沉默片刻,迴答道:“五十萬,你直接把人和玉玨一起帶到我們公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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