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淩一身清冷,麵色陰沉,眼神極為淩厲,眉間隱藏著戾氣,與往日溫和的時夫子不同,這才是他本來的麵目。


    時燁拉下麵巾,露出真容,知道瞞不過大哥,但是此事不能讓大哥查下去,如若他發現是趙朋遠,恐怕恨意更深,畢竟趙朋遠殺的可是他大哥的結發妻子。


    兄弟兩人各站著一角,清見拂麵,卻沒有一絲溫度。


    “我先前怎麽說來著,你不動我的妻子,我便不動你的妻子,如今你派來的人殺了我的妻子,時燁,你該給我一個交代,否則,休怪我無情。”


    時燁看著眼前的大哥,他如實說道:“蘇大丫殺了裘叔。”


    “不過就是個老頭,你幾時如此心軟了?”


    時淩不以為意。


    時燁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隻好問道:“蘇大丫可還活著?”


    時淩冷笑道:“怎麽?還想再殺一次?”


    時燁不語。


    時淩盯著弟弟,“時燁,如果蘇大丫死了,你便讓出你的妻子相抵,我雖然娶蘇大丫是有些私心,但是她仍然是我的發妻,我不能什麽都不顧。”


    時燁聽到這話,原本還有些不安的心思轉眼變成憤怒,他死了發妻,他卻要求他將自己的妻子送給他相抵,如何相抵?


    “時淩,你是何意?你莫非想要欺辱我的妻子?”


    時淩想起蘇二丫,想起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心思動了,或許他可以借機得到蘇二丫也說不定。


    “時燁,你殺了我的妻子,我拿你的妻子相抵,也不為過,這是你欠我的。”


    “做夢。”


    時燁氣得不輕,手往腰間一摸,一把軟劍出鞘,隻見煞風一卷,原本立於屋闕之上的時燁轉瞬已經欺身上前,一劍刺向了時淩。


    時淩反應也是迅速,他徒手接招,麵色幽冷的說道:“當初是我看中的蘇二丫,你將之搶走,因而你乘此機會逃離了罪人村,而今你又派人殺了我的發妻,你說你為了裘老頭,不就一個老頭,竟抵不過你心中的那份親情,看來我得代表著時家清理門戶,再也不能留你了。”


    時淩忽然躍下屋頂,跳入一間屋子,再出來,手裏多了一把寶劍。


    時燁一臉戾氣的盯著時淩,沉聲說道:“從小到大,你都與我做對,生怕父親對我看重幾分,當年我當了禦前待衛,得皇上看中,本要給我兵符領兵燕北,可是大哥為了搶走我的榮耀,不惜與王家勾結,奪走我的兵符,此事我一直不曾告訴父親,便是不想父親與你生了間隙。”


    “若是當年我拿著兵符去了,咱們時家指不定已經不是今日這番模樣,如今時家的所有遭遇皆出自你當年的私心,你竟然說要清理我,我先前就該將此事告訴父親,讓父親看看你的真麵目。”


    時燁一邊說著,一邊接招。


    時淩聽到這事,心頭如落下一根刺,當年之事便是他的恥辱,他十年寒窗苦讀,終於中得榜眼,不再是世人眼中的紈絝子弟,他憑著自己的本事入仕。


    而他這個弟弟呢,不學無術,成日遊手好閑,不就是當年被皇上看中入宮為待衛麽?沒想到他用了什麽手段,竟然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讓年僅十七歲的他領兵去往燕北。


    他是不甘心的,他所費的努力何止這一點,可他卻輕意得到了,他恨,他很難過,從小到大,這個弟弟便與他不對付,與其說是他親弟弟,倒不如說是他的仇家。


    既然時家已經有了他,為何還要生下時燁,他身為長子,沒有長子的榮耀,卻敗在一個次子手中,他豈能甘心。


    兄弟兩人使盡了狠招,招招致命,往日冤仇一並發泄,到最後兩人打了個平手。


    兩人傷痕累累的停了手。


    而院裏,蘇三丫匆匆從正堂屋裏出來,也沒有看清情況,卻是大喊道:“姐夫,姐夫,大丫醒來了,大丫有救了。”


    時淩一聽,心情極為複雜,他看向時燁,接著提著劍轉身入了屋。


    殺不死對方,不過是發泄了一通,時燁聽到蘇大丫沒死,他心情低落,卻也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他飛身跳上屋頂,轉眼離開了蘇家小院。


    蘇宛平一身利落的窄袖裙裝來到後花園,卻發現隻有蘇義一人在練功,倒有些奇怪。


    “大哥呢?他又偷懶去了?還有時燁沒有出來?”


    蘇義收功,看向姐姐,搖了搖頭,“一大早就沒有看到大哥,更沒有看到姐夫。”


    兩姐弟真疑惑間,就見屋頂上傳來響動,抬頭一看,就見時燁身形不穩的出現,兩姐弟嚇得不輕。


    扶著時燁迴屋,蘇宛平憋著一口氣,輕手輕腳的將他的衣裳剝開,隻見前胸後背全是劍傷,雖不會傷及性命,可是一時半會也好不了。


    時燁卻仍然一臉風淡雲輕的樣子,隻是他蒼白的臉色和烏青的唇角出賣了他,他流了太多血,顯然已經體力不支。


    蘇宛平一臉的心疼,幫他清理傷口上了藥包紮好,命令時燁躺床上休息,她才轉身出屋,方發覺自己眼眶裏有淚,如果時燁出了什麽事,她該怎麽辦?


    蘇宛平從屋裏出來,抹了把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到擔憂的弟弟,說時燁沒什麽事,叫他先迴縣學。


    廚房裏傅氏擔憂的問道:“時燁昨夜到底去了哪兒?為何一身的傷?”


    蘇宛平隻好撒了謊,便說出去巡視,在城外受伏擊,說外頭不太平,傅氏將信將疑,但也沒有再多問。


    而華應和衛成大清早一起來就入後院看時燁了。


    蘇宛平端來了小米粥,看到華應和衛成擔憂的樣子,隻好安慰道:“沒事的,時燁皮糙肉厚,很快就好了。”


    華應和衛成心情沉重,等燁哥醒來必定問問是誰傷的他,到時依著三人的能力,他們就不信不能活剮了對方。


    蘇宛平扶起時燁,給他喂下粥水,接著又去熬藥了。


    時燁醒來後,卻是死活不說自己去了哪兒做了什麽事,那雙漆黑的丹鳳眸裏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對蘇宛平解釋,可是他仍然沒有說,蘇宛平此時的心情隻盼著時燁能平平安安的,反正不管他做了什麽事,她都原諒他,隻要他能守在自己的身邊,以後再也不涉險。


    時燁單手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額頭,沒有再多說,華應和衛成卻很是鬱悶,以前都是三人行,在罪人村裏成了小霸王,可是才多久,他們家老大卻變得深沉了,居然有事藏著也不告訴他們,還不讓他們兩人去報仇,這一口氣真是難以咽下。


    時燁不準兩人去追究,兩人隻好在傅家安靜的養身體,將自己養壯實一點,將來幫著燁哥對付那些人。


    而時燁卻私下裏叫滕海傳信項城,召趙朋遠迴來,蘇大丫沒有死,夜裏與時淩打了一架,想來此事也算平息下來。


    其他的事尚且不想,但時燁發現時淩沒有他想像中的喜歡蘇大丫,竟然還想借機得到他的宛平,才是他最生氣的原因。


    時淩心術不正,時燁心情越發不好,如今時家就他們一家三口流放至此,都是至親之人,為何還要掂記著弟媳,當真不把他這個弟弟放眼中,本是同根生,又何必自相殘殺?


    ……


    趙朋遠是五日後迴來的,除了時燁,其他人都不知道趙朋遠去了哪兒,迴來那日,趙朋遠便跟時燁進入屋裏細說,得知蘇大丫並沒有死,心中鬱鬱,怎麽會沒有死呢?他明明聽到暗衛說當時將劍刺入心窩,而且他們功夫如此了得,不可能殺不死一個毫無防備的人。


    時燁卻是麵容淡淡,說道:“此事也湊巧,梅嶺縣來了一位奇國人,此人醫術精湛,便冶好了蘇大丫。”


    “奇國人?”


    正好不少皇商與奇國人做得生意,自是聽說過的,隻是他們沒想到蘇大丫運氣這麽好。


    而在蘇家小院裏,蘇大丫醒來,她見屋中隻有蘇三丫,皺眉問道:“大夫呢?”


    蘇大丫指了指外頭,“正與姐夫說著話。”


    時淩這幾日都守在院中,蘇大丫心頭一安,她若沒有重生後的記憶,若不是她這會兒受傷,正好遇上了奇國人明士入離朝,她怕是早死了。


    蘇大丫想起自己受下的那一劍,心中怒意頓生,沉聲問道:“時淩怎麽說?可有查出來是誰要刺殺我?”


    蘇三丫垂下眼簾,小心翼翼的說道:“姐夫責令院中護衛,不準說出去,此事不再追究。”


    “為什麽?”


    蘇大丫一時氣急攻心,忍不住咳了起來,傷口又痛了,流出血來。


    堂屋裏坐著的兩人立即朝內室走來,蘇大丫卻痛得差一點背過氣去。


    奇國人明士上前看了看她的傷口,做了一個手勢。


    時淩並不明白什麽意思,蘇大丫強忍著,雖沒有看清明士的手勢,但她知道明士能救好她的,她不能再生氣了,一定要將身體養好,此仇非報了不可。


    明士給蘇大丫喂下一顆藥丸,蘇大丫便沉睡了過去,睡夢中還皺起了眉頭,胸口的傷痛恐怕不是一兩日能休養好的。


    時淩歎了口氣,說道:“好在劍鋒歪了一點,當然若是沒有遇上奇國人,恐怕蘇燕也醒不來了,三丫,你是如何得知要去請此人過來診病的?你先前可是認識此人?”


    蘇三丫被時淩淩厲的眼神盯著,隻覺得額頭冒汗,她連忙撒了個謊,說前幾日在碼頭看到此人救過一位難民,所以就將此人記住了。


    時淩倒也沒有猜疑,見蘇大丫睡著了,他起了身。


    蘇三丫立即追了出來,看著時淩,紅著臉問道:“姐夫這是要迴去了?”


    時淩點頭,“這幾日留在燕兒這兒,家中不曾迴去過,眼下燕兒無事,我先迴去一趟。”


    蘇三丫不好相攔,看著時淩的背影消失在院門處,她才弱弱的補充,“姐夫,這兒不就是您的家麽?這裏可是你發妻住的地方,可是你卻將丁家院子當成家了,大丫要是醒來聽到這話該多傷心?”


    時淩不把此處當家了,原本的正妻卻連一個平妻都不如,反而像養了個外室,蘇三丫心思沉重的迴屋守著床上的蘇大丫。


    ……


    廣州南海郡冶下的小城,在一處熱鬧的牙市裏,有一個大帳篷,這帳篷長年修於此,平素沒有人在裏頭,或者沒有人看到過裏頭有人。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帳篷裏會半夜起燈,幽幽暗暗的一點,卻證明此處是有人的。


    可是巡視的差兵經過此處進帳篷一看時,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影,於是將燈吹滅,可是前腳一出帳篷,後腳帳篷裏的燈便會自動燃起,著實詭異至極。


    慢慢地便有人傳出來牙市鬧鬼的傳聞,這些差兵便不敢在此巡視,反正空蕩的牙市隨著這詭異的事情也沒有鬧出什麽事端來,這些差兵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繞開了此處。


    而帳篷內其實是有人的,隻是有人來了他便隱了身,正是在此養傷的梟,此處算是他在嶺南的老巢,在這外表平凡無奇的牙市他占據著一席地位,他既不售賣奴仆,也不參與地盤爭鬥。


    但是他底下所管製的遊俠卻是極多,多到要刺殺某人向來是無孔不入,刺客中不管是男的女的,抑或是小孩,都無所不用其極,卻得到不少客人的喜愛,每日的收入如流水一般的進了他的帳篷。


    但是梟收到這些錢財後便會立即購下糧草往燕北送去,誰也不知道他是誰的屬下,甚至更是無人知道他在嶺南盤鋸其實就是為了購下更多的糧草支援燕北大軍。


    梟養傷的這幾日心中存下滔天怒氣,他身為殺手,從禁營裏出來,從小時候一起操練的百名死士,到最後隻剩下他一人成為了主公底下的殺手後,他才執掌一方黑市。


    他原本不將這化外之地放在眼中,但是眼下他卻不得不另眼高看梅嶺縣罪人村出來的時燁,此子在他初次相見之時便覺得他非池中物,沒想到倒是應證了他的想法,竟落在他的手中。


    若不是他從小就學會了閉氣之功,費了些手段,就差下點將命給斷送了,他不甘心,待他養好傷口必將展土重來,殺了此人泄憤不可。


    梟咬著牙,忍住著胸口的痛,坐在書桌前執筆上書,給主公稟報此次糧草與布匹的數目。


    卻在此時一位黑衣隱衛忽然出現,他手裏抱著一隻信鴿送來,梟解下信鴿腳上的信筒。


    信筒裏頭一張字條,正是主公的親筆信,他展信一看,隻見上頭寫著幾字,“如遇時家父子三人,你不可傷他們,你之傷我已知曉,此仇不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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