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尷尬地幹笑幾聲,想從他手中抽迴書,但是他比她預想地握的牢,她抽了幾下沒成功,然後用足了力氣,瞪他。


    「嗯?」他似乎不甚明白。


    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喝多了,才高八鬥之人都會反應遲鈍!


    她正想著,忽然他那頭一鬆,她「啊」了一聲眼見著就要往後摔去,他長臂一伸一下攬住了她的腰,往前一帶,一下撲倒在他懷中。


    流月在一旁驚得嘴巴大張,扇子掉在了地上。


    一瞬間,四周安靜的可怕,隻餘潺潺的流水聲,仿佛在昭示著如擂鼓般跳躍的心。溫熱而又紊亂的氣息在她頭頂盤旋,她腦子嗡嗡的,慌忙抬頭起身,慌亂中腳下絆了一下,嘴唇貼在他的喉結處,感覺他抖了一下,喉頭輕輕滾動。


    她慌忙捂著唇退開幾步,臉色漲的緋紅。四目相對,他的眼中似乎有某些她看不懂的情愫在流轉。


    這叫什麽事!流月覺得自己有些腿軟,但還是上前來扶徐觀嵐,輕聲說:「小姐,你還好嗎?」


    她點點頭,手指有些抖,對剛剛的事卻隻字不提,說:「你方才說我爹請你來教我詩書,不是誆我的吧?」


    此刻他已經站了起來,眼神看著前方的池塘,說:「怎敢說笑。」


    她最後一點希望也落空,皺著眉思忖半晌,走上前兩步,猶豫地說:「那個……話本的事情,可不可以幫我保密,不告訴我爹?」


    她殷殷期盼地望著他,樣子可愛又可憐,他忽然想要捉弄她一番,便抿著唇笑笑就是不說話。


    他這是什麽意思嘛?徐觀嵐急急地仰頭追著他央求:「薛大人,可以嗎?可以嗎?」


    他低下頭來,看著她,說:「看你表現。」


    這還沒教上呢,儼然一副夫子模樣了。徐觀嵐心中丟了個白眼,嘴上卻乖巧地「噢」地應下。


    他看她頭低了下去,嘴巴微嘟,似乎很不滿的樣子。他偷偷笑了笑,說:「那書好看嗎?」


    聽他突然這樣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她覷了他一眼,試探地說:「好看……吧。」


    「是嘛。」他嗬嗬一笑:「想來讓四小姐這樣愛不釋手的,定是本有趣的書。」


    她小聲說:「你想看看嗎?我有鬆亭先生的全部,可以借你。」


    「嗯?」他轉過頭來看著她。


    那一個眼神殺,讓她立刻噤了聲,咬著指尖輕聲說:「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真是可愛啊!他克製住了想要伸出手來,摸一摸她頭的想法。


    正此時,馮濬尋了過來,說:「你怎麽躲在這兒,一幫人都在等你呢,等你喝酒作詩呢!」說著拉著薛盛就要走。


    徐觀嵐連忙說:「緒哥哥,你們不能少喝點酒嗎?」


    馮濬道:「眉眉,你一個人先玩吧。今日姑丈難得好興致,誰也不敢攔著,你放心,都是朝中大臣,自有分寸,吃多了左不過睡一覺。」


    說著便拉著薛盛走,徐觀嵐在後麵氣急敗壞,這些不可理喻的男人!


    錢姨娘知道徐道成要過來,知他最是討厭蚊蟲嗡嗡聲的,便早早命人熏香將蚊子都捉了,垂下細細的紗簾。想著他白日裏喝了不少酒,又泡了濃茶涼著,等他來喝正好。


    她朝著窗外看了看,天色還尚早,便坐在妝台前,細細地描眉,選了一支柔美的簪子插在發髻上。


    不多時,婢女進來通報說老爺來了。她忙攏了攏頭發走出去,笑盈盈地迎著他進屋。


    錢姨娘見他神色舒緩鬆快,便笑著說:「許久沒見老爺這樣開懷高興了。」


    「是啊。」徐道成握了握她的手,說:「忙了好一陣子,總算可以放鬆一下了。」他看眼前之人格外溫婉動人,在她這裏,總能將心底最柔軟的一塊地方喚醒。他道:「這段日子冷落你了,一切都好吧?」


    錢姨娘坐在他身旁,悠悠地給他打著扇子,柔聲說:「老爺關心妾身,比一切都好呢。不過茵姐兒她……」


    她擰著秀眉,作勢有些為難不好開口。


    徐道成問:「她如何?」


    錢姨娘給他端了涼茶,倚在他身側說:「妾身原不該多嘴,可是我這個做娘的瞧她悶悶不樂,實在不吐不快。事情是這樣的,崔姨娘把茵姐兒一隻養了幾年的信鴿給吃了,養了這麽些年,多少有些感情的,這孩子又敏感,難免傷感了些。」她看了看他的臉色,又補道:「說來也不好怪罪崔姨娘,她畢竟初來乍到,不知道也是有的。」


    徐道成這才想起來,是來了個新人,他還不曾去看過,聽了她的話,他不禁說道:「竟有這等事!可迴稟過太太了?太太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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