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項羽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忽然愣了一下。


    他地口中不自覺地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一個他不認識的名字,甚至他從來沒聽到過的名字。


    世間的事就是很神奇,它的的確確出自他項羽的口中,就如同眼眶之中的眼淚,也不聽他的控製,像下雨一樣滑落。


    “虞姬?”


    這個詞從一片迷霧的腦海之中迸發了出來,熟悉又陌生。


    也就是從項羽叫出這個名字開始,那歌聲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一下子讓項羽產生了心慌。


    怎麽了?怎麽不唱了?累了還是走了?她到底是誰?還能再聽到她的歌聲嗎?還能再見她一麵嗎?


    瞬間,一連串的擔心一下子湧在了腦海裏。


    他驚奇地發現,每一件事都是關於她的,仿佛從此刻開始,他那無聊又空虛的人生之中,突然闖入了一個人。


    和薑琦闖入他的世界一樣,這首歌像一團火焰,徹底充滿了他的空虛無聊。


    但是她現在沒有聲音了,項羽害怕剛剛充斥著他的她要離開了。


    他趕緊加快了腳步,去追尋消散的歌聲了。


    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也同樣是在千萬大山之中,有的人還在追著龍,有的人打得不可開交,有的人還在水底杳無音訊,而在大山離龍淵有二三十公裏的地方,一張臉緩緩抬起頭來。


    是個女人,瓜子臉,柳葉眉,小小的嘴唇,還有一雙烏黑的眼睛。她正抬起頭來,臉上掛著一抹微笑。


    很甜的笑容,就像千萬大山一樣,靜悄悄的,又自然純潔。


    她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她穿著一身綠色的衣服。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就會發現那些衣服居然都是樹葉的形狀,甚至本身似乎就是樹葉做成的,青青的,綠綠地,與整座千萬大山融合在了一起。


    就像是山林間的精靈!


    她的眼前,是一隻小小的兔子。


    兔子的嘴巴裏含著一枚葉片,正在女子的腿邊蹭著她。


    “怎麽了?小淘氣?”


    她笑著將那兔子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用手撫摸了一下它的頭,很是開心。


    那小兔子受到了愛撫,耳朵一直往後伸,眼睛眯了起來,十分愜意,很享受現在的狀態。


    但是它還是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晃動了下自己嘴巴裏的那片樹葉。


    “又有誰讓你傳消息嗎?”


    她笑道:“又是小熊和小鬆鼠吵架了嗎?”


    笑吟吟的她,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仿佛春風盛開一樣,就連那小兔子,也都有些醉了。


    小兔子當然不會說話,她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了兔子嘴邊的葉子,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隻聽了一小會兒,真的就一小會兒,她倏地站了起來。甚至來不及顧及懷中的小兔子,那兔子滾下了地,滾了兩圈之後才停了下來。


    它當然不明白為什麽她的反應有那麽大。


    “好像是我的歌聲!”


    女子吃驚地自言自語,眼睛睜得更加大了些。


    “但是又不是我唱的!”


    她又有些疑惑,感到不解。


    的確,她會唱這首歌,她也唱過這首歌,但是她卻從來隻在這個地方唱歌。


    “小淘氣,哪邊的樹寶傳來的消息?”抱起了愣在地上的小兔子,她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背。


    兔子又怎麽會說話?


    盡管這個世界神奇,猴子會說話,豬也會說話,但那畢竟是從其他地方召喚而來的靈,這隻小兔子土生土養,絕非是靈。


    但是很奇怪,女子將它抱到自己的耳邊,那小兔子嘴巴一動一動,似乎真的在說著什麽,更加讓人奇怪的是,那女子也好像聽懂了什麽。


    是兔子會說人話還是人聽得懂兔子的話?


    不知道了,但是她的確是聽懂了。


    “你說的是那個黑水潭?”


    她有些疑惑,因為她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離這邊也有些距離,而且那邊有一隻大圓滿神格靈的猴子把守著,除了樹木野獸,其餘一概不得靠近。


    這幾天,那個方向好像不太太平。


    分布在千萬大山之中的樹寶,也偶爾會傳迴那裏的聲音。


    這位滿身樹葉裝綠衣的女子,卻從沒對這些事情關心過。


    但是現如今不同了,因為她的歌聲出現在了她從沒出現過的地方,這裏麵一定有蹊蹺。


    “我覺得我有必要去看看!”


    綠衣女子打定主意,不知做了什麽動作,腳下突然起了一陣風,那風既不往上吹,也不往下吹,卻如同膠水一般,牢牢地黏在了她的腿上。


    被風包裹著的雙腿,輕輕拂動著那綠色的裙擺,顯得格外的出塵。


    可惜這邊沒有人,不然一定會有人認為,她一定是林中的精靈,或者說,叫做——森林女神。


    森林女神腳下生風,隻一個瞬間,一抹綠色的影子就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一隻小兔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著遠去的綠影發著呆。


    精靈走遠了,兔子也累了,它蹦躂了兩下跳入到了一個秋千上。


    原來這邊還有一個秋千。


    全是用樹藤做的,上麵的綠葉還在生機盎然地生長著。是一個充滿生機的秋千,是活的,不是枯的,死氣沉沉的。


    想必那剛剛離去的女子,經常坐在上麵,一邊扶著藤曼,一邊墊著腳尖,可能還會仰著頭,嘴裏還會哼著歌。


    秋千旁邊也有一間木屋,精致無比,與綠瑩瑩的大地渾然一體,讓人看不出一絲人工的痕跡,似乎是神奇的大自然自行長成了一間屋子。


    兔子躺在秋千上,又看了看木屋。


    木屋裏麵自然不會有人了,它唯一的女主人,已經化成了一股風,消失在了這片她呆了不知道多久的地方了。


    “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女子便是在這邊唱著這句莫名其妙的歌詞。


    一如現在莫名其妙的她。


    風在腳下,指引著她的路,她的心中好像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沒做,可是她就是記不起來了。


    她想起了她經常唱起的那幾句歌詞,卻始終不明白,自己的歌詞裏為什麽除了女人,還會有一個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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