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的下床站穩了腳步,虛弱的走到了門邊,打開門,使出全身力氣說道:“進來吧。”但是聲音仍舊不大,剛才空靈的聲音頓時變成了好像從地下發出的低沉的沙啞的聲音,那般的無力。


    蕭子風迫不及待的推開在門口的宮女,第一個衝進房間,看著榻上蒼白虛弱的阮鳳舞,激動的走近抬起手腕,能感覺到脈跳,心一下子又迴到了肚子裏。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陛下,能送我迴南疆了吧?”淩雪歌虛弱的看著蕭子風,蕭子風不忍看她現在的樣子,“連張華都沒有辦法了嗎?”


    淩雪歌實在沒有力氣迴答,身體搖搖欲墜,“還請陛下遵守承諾。”


    說完一口鮮血噴出,站在旁邊的宮女嚇得尖叫,她就像一張紙似的,慢慢的滑落在地,蕭子風也著急的站起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淩雪歌,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徐立行拿出手帕,蕭子風親自為她擦拭掉嘴角的血漬,他知道她是一個愛幹淨的女孩,就算現在走,也要讓她走的幹幹淨淨。


    剛才已經在外麵等候的張華也進來,探了一下脈相,對著蕭子風遺憾的搖搖頭,蕭子風閉著眼睛,良久,再次睜開,已是滿眼的悲傷。


    張開嘴,久久沒能說出話來,“影子。”


    影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看著滿屋子的低沉的情緒,收起了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主子。”


    “你好好送她迴去,把她送迴雪族族人的安葬地,讓她靜靜的永世不讓世人打擾。”此時的蕭子風扭頭看了看同樣安靜的阮鳳舞,不知道她醒來怎樣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影子蹲下身,輕輕的扶起她,然後打橫抱起,身上還有一點溫度,可是這一點僅存的溫度能讓他感覺這個鮮活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逝。


    影子轉身,蕭子風又說道:“路上多準備點被子,別讓她涼著,依照她現在的身體,你腳程快點應該能堅持到雪族,讓她再看一看她的族人她曾經的家鄉。”


    影子隻是停頓了一下腳步,並沒有出聲,然後又邁著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一屋子的人都開始靜默,都看著床上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阮鳳舞,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不要辜負了那個用生命換去取她安全的姑娘。


    從此之後,在這後宮再也看不到那個安靜的女子,那個總是穿著黑色寬大袍子的瘦弱女子。


    蕭子風讓眾人散去,自己再次抱起阮鳳舞,他不想在這件屋子繼續呆下去,這裏的水蒸氣空氣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且昏暗的光線總讓人想起剛才淩雪歌的眼神,那個眼神有如此的話語想要說,可是她的力氣隻夠她說一句送她迴南疆,他猜想一定是想拜托自己對舞兒好。


    他轉過身子對著這間屋子微微一笑,心內暗自承諾:你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好好珍惜舞兒,此生此世,來生來世,我隻愛她一個人,我會照顧好她,不會辜負你的犧牲,謝謝你,一路順風。


    也希望她能吊著最後一絲力氣撐迴到雪族。


    阮鳳舞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都過了午膳時間了,蕭子風一直默默的守著她,雖然淩雪歌再三說她不會有事的,可是他仍舊擔心,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著過。


    本來給她下的藥隻是維持兩三個時辰左右,照理說在半夜就會轉醒的,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都不見醒。


    蕭子風就有點坐不住了,立馬叫來張華和張嫂,不過他們來得出的結論也是身體已經無大礙,醒來都是遲早的事,蕭子風這才安心。


    阮鳳舞剛剛醒來,覺得頭暈眼花了一陣子,再次閉上眼睛定了定神,看著旁邊一直噙著微笑的蕭子風,“我這是怎麽了?”


    扶著腦袋慢慢的坐起來,一坐起來就感覺渾身的氣流亂湧,體內似乎有一股很強勁的力氣想要衝破身體一般,頓時覺得耳更明了,眼更清了,本來通過前段時間的鍛煉已經能看到五百米開外了,現在估計能看清一千米開外的東西,簡直比望遠鏡還神奇。


    蕭子風慢慢的扶起她,給她把鞋子穿上,再給她把外套套上,“你呀,肯定是這段時間事情想多了,吃著吃著飯就暈倒了,從昨晚晚飯過後就一直睡到現在,幸虧張華說沒事,要不然我要著急死。”


    蕭子風看了看旁邊的張華,使了一個眼色,他們也知道該怎麽說。


    阮鳳舞心虛的對著蕭子風嗬嗬一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說完雙臂環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好像掛在了他高大的身材上。


    也不顧周圍是否有人,踮起腳尖,輕輕的一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蕭子風斜眼看了一邊看鬧熱的人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扯下她的胳膊,“快去洗臉漱口,你看你睡了那麽久像什麽樣子。”


    阮鳳舞也立馬下來,微紅著臉蛋看來一眼正慈祥的看著她的張嫂,轉身就出去由宮女伺候著洗臉梳頭去了。


    走的步伐輕快有力,她也覺得奇怪,自己睡了一覺起來怎麽覺得身體都變的輕盈了,而且睡了那麽點水未進,也不覺得有饑餓感。


    正對著銅鏡苦思冥想,蕭子風走了過來,拿過宮女手中的象牙梳,慢慢的輕柔的將她的青絲撩起,“想吃什麽,我讓禦膳房準備,我也還沒有用膳呢。”


    蕭子風看著鏡子中嬌俏的人兒,一夜之間臉色由蒼白恢複到紅潤,而且整個人的精神也比以前還要好,還要明媚。


    阮鳳舞看著蕭子風委屈的樣子,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餓了不知道吃嗎?就按照平時的來吧,禦膳房的廚子還是蠻符合我的胃口的。”


    說完對著鏡子一笑,本來就不是一個挑食的人,有山珍海味當然也樂意。


    飯後,外麵的雪也停了,阮鳳舞站在外麵,感受這久日不見的陽光,身體內充滿了力量,對著旁邊的蕭子風說道:“子風,怎麽這麽奇怪,我一覺睡醒,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跟以前不一樣了。”


    看她好奇的樣子,阮鳳舞腦子裏猜到了一種可能,嘴裏嘟囔了出來,“難倒?”說完拉起她的手腕把了一下她的脈搏,果然內力暗湧,隻是阮鳳舞還不知道怎麽控製它而已。


    阮鳳舞嘟嘴,“難倒什麽?”


    蕭子風笑著搖搖頭,他的猜測果然沒錯,看來在房間裏淩雪歌不僅僅幫她驅除了蠱蟲,還把她畢生的內力傳給了她,真是煞費苦心了。


    怪不得她之前一直保證舞兒會沒有一丁點兒事,有她這渾厚的內力護體,肯定沒有什麽事,再次在心裏感激並且佩服她,一個小女子,能為了家人做到這個份上,鳳舞也算是天賜的好福氣。


    “沒有什麽,我的意思是你睡了那麽久肯定精力充沛,隻要晚上去做梁上君子才好。”蕭子風打趣道,想轉移她的話題,她本身就是敏感之人,沒事就愛東想西想的。


    阮鳳舞隨手抓起一把雪不經意的放在背後揉了兩下,一下子就砸到蕭子風的身上,砸完還得意的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看著蕭子風陰著的臉,旁邊的有的宮女一臉戲謔都等著看笑話。


    而不怕死的阮鳳舞卻挑眉,“你才梁上君子,哼。”


    阮鳳舞在他的麵前憨態盡顯,蕭子風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突然繃不住笑了出來,趕緊靠攏她,拉起她的小手,“好了,舞兒不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口不擇言,你想怎麽懲罰我你說。”


    然後本來等著看蕭子風怎麽治罪的人憤恨的看著這一幕,而徐立行見怪不怪的也是搖搖頭表示無奈。


    以前阮鳳舞找了很多辦法,也曾經買通過他,可是蕭子風卻是不屑一顧,見都不願意見一麵,如今的阮鳳舞變一點兒都不溫柔,看起來還有點刁蠻任性在他的麵前,他卻惜如珍寶,聖上的心思確實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懂的。


    而一邊的打情罵俏的二人正熱火朝天,哪還會管別人心裏怎麽想,再說,天下都是他們的,何必在乎這些人的看法?


    阮鳳舞手托腮,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專心致誌的想用什麽方法懲罰他比較好。


    突然眼睛一亮,對著蕭子風“純潔”的一笑,蕭子風隻覺得此時的阮鳳舞確實猶如天上的仙子,笑的那麽的漂亮美麗,隻是那笑容背後隱藏的東西,肯定對自己很不利。


    他也迴以一個很單純的微笑,訕訕的說著:“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阮鳳舞挑眉,傲嬌的扭頭就走,蕭子風被她的行為給搞糊塗了,緊緊的跟隨其後,“舞兒,你別不理睬我啊,要怎麽才不生氣,你說,我什麽都答應你。”


    阮鳳舞突然停下來,微笑著轉過身子,看著後邊狗腿樣的蕭子風,“真的?什麽都聽我的?”


    “真的!”蕭子風舉起右手的四根手指頭。


    阮鳳舞好笑的看著他認真的樣子,輕輕的拉下他的手,“哎呀,好了,幹嘛那麽認真,我隻是去看看小海,昨天一天都不見他,心裏好難受。”


    說完繼續轉身向前走,蕭子風趕緊上去,拉起她冰涼的小手,用自己的大手嚴嚴實實的包裹住她。


    阮鳳舞嘴角微微翹起,這種感覺真心不錯,有愛她的老公,有健康可愛的孩子,她此生別無他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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