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琴這名字不壞,紀念公主出生在琴州也頗有意義,項曄欣然抱著小閨女遞給太後看,一麵歡喜地告訴女兒她有名字了。


    太後沒有伸手來接繈褓,想她來了琴州後,天天風雨無阻地為這個孩子祈福,心裏頭就盼是個嫡皇子,雖然男孩兒女孩兒一樣都是皇帝的骨肉,可太過期待的事一下子落空,依太後的個性,就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來了。


    項曄見母親淡淡的,並沒有生氣,母親的脾氣他知道,過陣子和孩子有了感情,必然難分難舍,不會再計較是孫子還是孫女。


    太後則問:“你在琴州要住一個月,等瑉兒和孩子出月子我們才迴京,京城裏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項曄將女兒交付給乳母,應著母親道:“有淑貴妃在,一切都妥當。”


    太後輕輕歎:“淑貴妃真真是賢惠能幹的人,曄兒啊,你可不要辜負了她,瑉兒雖好,淑貴妃也是你的枕邊人。”


    皇帝笑而不語,耐心地聽母親絮叨了半天,之後去見瑉兒,也沒有提這些話,倒是瑉兒很喜歡項琴這個名字,項曄見她高興,自然是欣慰的。


    “孩子出生好幾天了,母後也沒來看我一看,我還以為她太失望了,沒想到母後給孩子起了這麽好的名字。”瑉兒尚在恢複中,氣色不佳,懷抱著柔軟的小嬰兒,淡淡笑著,“不僅是母後,好像所有人都提不起勁頭,想來我折騰一場,大風大雪的時候跑來這裏安胎待產,結果隻為了生個小公主。”


    項曄嗔道:“你管他們怎麽想,他們若不樂意,大可離了去,朕還怕沒有人來伺候你嗎?”


    瑉兒道:“皇上這話隻是霸道,但沒道理。”她深深地看著項曄,“倒是皇上鬆了口氣吧,不然生下小皇子,我逼著皇上立他為太子,皇上對別人就不好交代了。”


    “沒什麽不好交代,隻是立才出生的孩子為太子不合適。”項曄道,“你的心思朕是明白的,哪怕將來我們有了兒子,也不必真做到那一步,朕知道你的性情知道你的用意,可旁人不明白,你能不在乎他們怎麽說,孩子呢?孩子未必能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針對他,何必把他推在風口浪尖。不如等他十幾歲長大成人,那時候再立太子,更有意義,孩子也能明白什麽是責任。”


    “皇上一下子說這麽多話。”瑉兒眸中的目光雖然虛弱,卻像能看透項曄的心,“您是怕我糾纏,是心裏沒底吧,但眼下您可以放心了,小閨女不會給您添麻煩。”


    項曄伸手在瑉兒額頭輕輕一彈:“你明知道朕不是那個意思。”他耐心地好脾氣地說著,“先把身體養好,別胡思亂想。”


    瑉兒卻早有準備:“所以皇上答應了淑貴妃什麽?”


    聽著一吻,項曄皺眉輕歎:“朕在你麵前,什麽也瞞不住。”


    瑉兒道:“不是我咄咄逼人,是不舍得你兩頭都顧及那麽辛苦,至少在我這裏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必兩頭為難。就算皇上答應立灃兒或浩兒為太子,我也不會不高興,他們本就是您的兒子,是值得高興的事。”


    “好聽的話,都叫你說去了。”項曄終於袒露心事,“朕是應了她一些事,她求朕能公平看待所有的孩子,將來有一天要立太子時,不論嫡庶長幼,賢者居上,朕算是答應了的。而那時候你卻來信,要朕立咱們的皇子為太子,朕為難了好一陣子,但後來想著隻要見了你,沒有什麽是不能商量的,就把心放下了。”


    瑉兒笑:“那怎麽又不提了,我不問的話,皇上是不打算說了?”


    項曄搖頭,愛不釋手地看了看瑉兒懷裏的小人兒:“是怕你覺得因為免去了那些麻煩,朕才喜歡我們的女兒,朕會很委屈的。”


    瑉兒笑了,項曄順勢在她額頭一吻:“你明白朕的心意,就足夠了。”


    “那是必然的,那我是不是也能放心了?”瑉兒望著項曄,“既然皇上答應了淑貴妃,她不會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了吧。”


    皇帝一怔,他卻沒有這個自信給瑉兒一個肯定的答案,道是:“終究小心一些的好。”


    瑉兒微微含笑:“我知道了。”


    那之後的日子,瑉兒再也沒提起與這相幹的任何事,安然自得地度過了月子,秋高氣爽時,帶著孩子跟隨皇帝起駕迴京。


    宮裏,妃嬪們跟隨淑貴妃一起到宣政殿門外接駕,等候的時間冗長而枯燥,難免三五成群地說說笑話,淑貴妃淡定地站在前頭,時不時問一問宮人外頭的情形。


    忽然身後傳來笑聲,她定心聽了聽,不知是誰在講:“還以為皇後娘娘故意跑去琴州生孩子,會生個皇子出來,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既然是生女兒,跑那麽遠做什麽?”


    淑貴妃心裏一咯噔,像是被提醒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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