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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橇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飛奔,這是格陵蘭島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在經過一夜的休整之後,雙羽社已經整裝出發,前往島上終年冰封的廣闊無人區。


    那裏坐落著無數冰山,根據緋翼和雪櫻的直覺,聖地就藏在冰山群中的某一處。


    時間是早晨六點,但天空中依然漆黑一片。此時正值格陵蘭島的冬季,極夜現象造訪著這座島嶼,因此這個季節裏的白天和黑夜根本沒有分別。


    雪櫻和緋翼裹著厚重的羽絨服半蹲在雪橇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六隻壯碩的雪橇狗在前方飛奔。沒想到聖地之旅還能有機會坐上這種隻在電視裏見過的東西,讓兩個好奇心旺盛的家夥興奮不已。


    以往看見這樣的場麵,葉翎一定會喊住他們,黑著臉警告他們在外麵不許失態。但是今天不行,因為他現在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發冷的身體包裹在羽絨服裏,露出來的那張臉神情萎靡,毫無血色。葉翎病歪歪地躺在雪橇後方,心裏嘲笑雙羽社裏的葉翎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這一切都是聖地惹的禍--確切的說,是隱藏在冰山群中的教會訓練場,把他搞成了這個樣子。


    這些訓練場籠罩著特殊的防禦力場,濃度高的可以溢出到萬米高空。身為焰王和焰後的雪櫻和緋翼完全不會受影響,但葉翎這個普通的幻焰能力者卻承受不了力場的壓迫。


    身體沉重,唿吸困難,頭暈目眩……這些類似高原反應的感覺從昨晚起就輪番折磨他。原本以為睡一覺會好轉,沒想到到了隔天反而更嚴重。


    計劃不能改變,因此他們雇了當地人的雪橇,前往旅店附近的冰山群。


    這片區域沒有詳細的地圖,一切隻能靠緋翼和雪櫻的直覺來引導。然而越是接近無人區,葉翎的身體就越是虛弱,起先他還能在周身聚集起水元素的防禦力場,但不久之後連一點幻焰力量都使不出來了,隻能躺在雪橇上喘。


    “喂,你真的沒問題吧。”看著他這副瀕死的樣子,緋翼迴頭悄悄地問。


    “我的事你少管!”葉翎狠狠瞪了他一眼,“給我認真搜索聖地的確切地點!……唔!咳咳--!”


    “切,不識好人心!”緋翼對他做了個鬼臉,憤憤地把頭甩了過去。


    看著這種情況下還要爭吵的兩個人,雪櫻憂愁地皺起眉。也難怪,葉翎在雙羽社的所有任務裏總是遊刃有餘,這次居然什麽都沒做就撐不住了,他一定很不甘心。


    但是她和緋翼無法理解葉翎到底為什麽會不舒服,這就像是小鳥不明白人類為什麽不會飛。王與後天生就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直到現在,三個人才有了真切的體會。


    “小雪櫻,”見葉翎又開始閉目養神,緋翼悄悄捅了捅雪櫻的胳膊。


    “怎麽了?”


    “等找到聖地之後,我負責監視這個家夥,你打頭陣。”


    “咦?是要我一個人走在前麵嗎?”雪櫻大吃一驚。


    “小聲一點啦!”緋翼連忙捂住她的嘴,“葉翎太要逞強了,我怕他會出事。尋找聖地可沒有葉翎的小命來的重要,你走在前麵警戒著,我一旦發現葉翎的情況不對,我們就馬上一起撤退!”


    雪櫻點了點頭,又問:“那……要不要讓我守著他?”


    “才不要!你沒看到他現在心情很差嗎?有的人在生病的時候情緒會很暴躁,我怕他萬一遇到什麽事情突然暴走,會傷到你的!”


    “會……會嗎……”緋翼誇張的語氣把雪櫻嚇得縮了縮脖子,她迴頭看看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的葉翎,還真有點擔心會出這樣的事--畢竟,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虛弱的葉翎。


    真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找到聖地,就會遇到這樣的意外。


    聽見兩人鬼鬼祟祟交談的聲音,葉翎又是頭痛又是心煩。還以為他們在瞞著自己打什麽鬼主意,他吃力地睜開眼睛踹了緋翼一腳:“笨蛋!你們在偷偷聊什麽?還不趕快給我集中精神確認聖地的位置!”


    “好痛!”緋翼連忙摸著被踹痛的屁股,“知道了啦!你這個病號別多事,閉上眼睛好好休息!找到聖地以後我們會喊你的!”


    他說著用力拉下葉翎的羽絨帽,讓帽子就像眼罩似的蓋住了他的臉。


    “喂,緋翼,”雪櫻笑笑,在旁邊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還這麽會照顧人。雖然口氣有點兇巴巴的,但是態度很值得讚揚!”


    “哼!我本來就是個溫柔親切的好人啊!”緋翼驕傲地挺起胸,心裏卻有點窘迫。


    對昨夜的談話一無所知的雪櫻,並不知道他的打算。


    他已經把葉翎當作雪櫻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也已經懇求葉翎,如果自己這次在聖地遭遇不測,就請他照顧雪櫻一輩子。


    所以現在的葉翎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就算他自己死掉,也不能讓葉翎傷到一分一毫。


    現在葉翎的這條小命,可比他自己的命要珍貴多了。


    但是……緋翼揉揉額頭,居然要語重心長地、憂傷哀戚地把一位少女托付給另一位少年,這樣的自己怎麽就像一個把女兒嫁給有錢人的落魄老爸?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蒼老又悲觀了,連聖地都還沒有找到,就已經最好了失敗的準備,甚至還自作主張地安排好了兩個同伴的將來!


    難道焰王的力量還能影響他的心理年齡?


    不要啊,他可不想變得像葉翎那樣深思熟慮,提前進入衰老期!再說這次的任務能不能成功,目前還沒有定論呢!


    用力甩了甩頭,緋翼強迫自己扔掉腦袋裏的悲觀情緒。他抬頭眺望著遠處的冰山,感覺胸口有什麽東西在越來越激烈地湧動著。


    “小雪櫻,你感覺到了嗎?”他沉聲詢問身邊的少女。


    “嗯,聖地就在那個方向,”雪櫻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不遠的地方,“應該不會錯的。”


    那裏並列著兩座一模一樣的冰山,它們的寬度、高度、外形都很相似。雖然冰山本來就長得差不多,但如此相似的程度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簡直就像一對雙胞胎。


    這時雪橇又向前行駛了幾百米,低矮的雪丘漸漸向後退去,那兩座冰山也越來越清晰。當冰山巨大的輪廓呈現在所有人麵前的時候,緋翼和雪櫻情不自禁地驚唿起來。


    吃驚的聲音吵到了葉翎,他睜開眼睛,也被近處的情景嚇了一跳。


    兩座冰山底端,不知道被誰挖出了兩個山洞。


    山洞大約有五米高,從外麵看來十分寬敞,足可容納一輛坦克車通過。如果是在普通的山腳下,這隻會被當作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現象。


    然而……這裏可不是普通的山,而是位於格陵蘭島無人冰封區的雪山,連一隻螞蟻都沒有!在這個地方,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此這兩個山洞顯得尤其古怪而突兀,就像白布上的兩個汙點。


    “到……到了到了!”短暫的呆滯之後,緋翼首先迴過神,他拚命拍打著駕駛雪橇的當地人的肩膀,“喂喂,大叔大叔,快點停車,我們要下去!”


    滿臉落腮胡的外國中年男人迴過頭,一臉困惑的表情。他聽不懂中文,根本不知道這個褐色頭發的亞洲小帥哥在說什麽。


    “叫你停車啦!停--車--!聽不懂嗎?!”緋翼急得又是擺口型,又是做手勢。然而雪橇依然在冰原上飛奔著,眼看就要遠離那兩座冰山了。


    坐在後麵的葉翎實在看不下去,用眼神示意雪櫻把他扶起來,同時一腳踹開緋翼:“白癡,滾遠點!”


    “嗷!”緋翼發出一聲慘叫,被踹的滾到一邊。葉翎吃力地探出身子,對胡子大叔流利地說了幾句外語。


    胡子大叔比了個ok的手勢,雪橇很快穩穩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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