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見過太多血腥場麵,客觀地說,碧落的死相並不算難看,但是她從慕允的臂彎下直起身,看到碧落素『色』的衣服被脖子處湧出的鮮血染紅,地麵上的血越染越多,以橫在地上的碧落屍體為中心而不斷向四麵蔓延,不斷蔓延。


    就好像血流無盡一樣,而碧落的空洞的雙眼已經毫無焦距,沒有瞑目的雙眼視突出的,也是猙獰的,但她卻偏偏從碧落沒有生氣雙眼中讀出了滿滿的不甘,與倔強。


    細細想來,雖說碧落陷害她在先,但是碧落一方麵確實是被她『逼』死的。


    也許碧落的死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她若有所思地迴頭看向慕允,這個俊逸而優雅的男子,他的笑仿佛囊括這世上最偉大的慈悲,沒有人會將他與冷血二字聯係起來,然而,他此刻的神情卻好像真的說明了一切。


    他靜靜坐在輪椅上,如同往日那般,用溫暖而純良的眸子看著地上毫無生機的碧落,雙唇緊緊抿住,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他的那雙眼,很平靜,靜得像光明可鑒的湖麵,看上去仿佛和煦的春風也能吹皺,實則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塊湖麵,是堅冰化成的,春風襲來,隻是夾雜了更多的涼意,而不是,真正能吹皺它的存在。


    她感覺到自己在這樣一個人身邊,能夠成功逃脫的機會很渺茫,不如再打消一點他的疑慮吧。


    “我們……啟程吧。”她發現自己說出這句話時並沒有想象中的痛苦,能否再見到弦月,這是最後的契機了。


    如果錯過……她就要到異國他鄉,慕允控製下的土地,也許她會被困死在那裏,唯有一死,才能解脫,但可怕的是慕允的醫術,隻要她沒死透,他都能有辦法阻止她死。


    嗬……人生竟是如此。


    待所有人員整裝完畢,孟南柯坐在馬車上,聽見外麵有些響動,便掀開車簾好奇地打量而去。


    很多名男子正在不斷將遠處運來的木柴整齊地堆放在宅院的周圍,而宅院內部,也有人忙忙碌碌地堆放木柴,堆放好的地方還有人懷裏抱著巨大的酒壇子,一邊走一邊將酒壇中的酒澆在木柴上。


    “這是要將宅子燒掉嗎?”她還是有不小的震驚,畢竟這宅子能容納數百人之多,占地麵積不小,而且裏麵有很多慕允很喜愛的名貴花草,若是就這樣一把火燒了未免太可惜了。


    “我們再也不會迴來了,留著也是無用。”慕允淡淡地說道。


    他們……再也不會迴來了嗎……


    孟南柯趕緊將頭別開,重新看向外麵忙碌的仆人,心忽然間很慌,就好像她的世界要就此化為烏有般。


    這是屬於弦月的地界,在看不到他的時候,她心裏最大的安慰還有——她與弦月至少還生活在同一個地平線上,雖然見不到,但是心裏是踏實的。


    但是,她就要離開了,而且這個事實是這麽的強烈。


    隨著一聲長長的鞭響,馬車啟動了,在馬車駛出快要兩裏的距離時,她嗅到了空氣中的煙霧味,探頭看去,馬車的後方火光纏繞,濃煙不斷衝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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