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孟南柯經過一夜的輾轉後疲憊地睜開了雙眼,她知道今日是她隨弦月迴天瀾的日子。


    原本心中的滿滿期待,卻一被一夜的傾盆大雨將熱情澆退了一半。


    她起身後第一個反應便是尋找弦月的身影,不出所料,他哪怕身受重傷但昨日陪了她一天,今早的加急文書便已經疊得如小山一樣高。


    隻有最要緊的文書才會被送入他的房間,而此時他坐在案牘前,身形挺立,如一根破石而起的玉竹,帶著優雅與矜貴,哪怕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綁帶,但卻很神奇地沒有影響他的風華半分。


    但此時他卻手中沒有拿筆,而是握住手邊的一個青花茶杯,手指慢慢收緊,好像下一秒那茶杯就要不堪重負,加之他的眸子冷沉下來,讓整個屋內都充斥著陰鬱的氣氛。


    她找了件外衫隨意地披上,便去到她的身側。


    他的文書是不向她保密的,因而她也並無什麽避諱的。


    待走近一看,那成山的文書上僅有一封最為顯眼,由紅『色』的折子進行封裝,上麵用厚金『色』的墨寫下『性』醒目的“加急”二字。


    而文書中『露』出的隻言片語,卻足以讓她的臉『色』微變。


    “洪澇”、“大災、”、“百年罕見”……


    雖未讀全文,但從這隻言片語間,她就可以猜得七七八八了。


    無極大陸有第一大河——薑全河,自北漓的塔爾雪山發源,一路流經天瀾南褚兩大國,最後到達東越,由東麵匯入大海。


    薑全河是東越人的母親河,除了臨海地區依賴大海以外,河流兩岸的百姓都靠這條河繁衍了數百年,而因東越是平原地區,地勢平坦,薑全河河床又不斷升高,每一年開始進梅雨季節就會洪災不斷。


    而今年,這場春雨來勢空前,盡管如今還未到梅雨時節,但單憑這一場連夜的大雨,加之東越的特殊地形,發生什麽特大災難都是有可能的。


    這時房門被叩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穿得有些不得體,便自覺地進裏屋迴避。


    裏屋與案牘之地是連通的,根本不存在隔音之說,以致於她將聞諾的接下來所說的一切都一字不落地聽了下來。


    “殿下,今日恐怕是走不成了,河堤昨天夜裏被大雨衝垮,一場大水已經淹了最近的三十餘個郡縣,所有通往天瀾的官道如今還淹沒在大水之中……”聞諾頓了頓,謹慎地抬頭看了一眼弦月的神情。


    “若是繞道呢?”


    聞諾的聲音明顯有些遲疑,“屬下今晨去打聽了消息,再研究了一下東越的地形,發現若想繞開所有的災區,需要一路南上從北漓借道,再穿過卡查拉沙漠與唿倫沼澤便可到達,但是若想讓我們的人盡數過去,至少需要三個月。”


    弦月的聲音雖然陰沉,但卻格外淡定,“若是等待的官道排水完畢呢?”


    “以往這治水的大任都是交給東越的孟將軍,但外界的人在說,若孟將軍不在,單依靠其他人的話,少則四月,多則……半年。”


    兩人的對話讓裏屋內的孟南柯陷入長時間的憂慮之中,東越確實年年鬧洪災,以往她是效仿一些古人成功治水的案例來進行排水的。


    在她決定永遠忘記這片土地的時候,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卻還是令她揪心起來。


    她大可以置身事外,畢竟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東越,年年為他們治水。


    但是過去的五年,因為每一次洪澇都能得到有效治理,大大減小了東越每年的損失,才使得沿岸的地區每一年上繳的糧食隻增不減。


    她用了五年的時間,用她所有的心血守護著這片土地,這方百姓,若她真當自己飲下那杯毒酒後就徹底死了的話,她的坐視不理,會導致什麽後果。


    現在是初春,一場洪水足可以讓兩岸的稻種顆粒無收,會讓往年存下的糧食發黴發臭,會有無數的房屋被衝垮,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


    重災之下還容易引發瘟疫疾病,就連朝廷撥下的賑災款都是杯水車薪,難民們為了生存會一路北上,直『逼』盛京。


    疾病、饑餓……官與民,民與君之間會產生萬千矛盾,會讓整個東越都動『蕩』不安。


    那時候,根本不需任何人動手,盛培景定然會被自己的百姓親手拉下皇位,整個東越的經濟將會後退至少十年。


    這麽想來,要毀掉盛培景真的太容易了,她隻需坐視不理,一切都會發展的一發不可收拾。


    但這樣的念頭卻令她感覺不到半點開心,她自知自己不能在東越永遠做東越百姓的保護神,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弦月也知道她做不到。


    但凡她還有一點意識,但凡她能夠得知東越的災難,無論何時,她都做不到坐視不理。


    而且現在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去不了天瀾,若是繞道而行一路會有諸多艱難險阻,多弦月的傷也還未愈合,留下來是最保險的做法。


    懷著一種堅定到骨子裏的想法,她從裏屋內慢慢走出,走到他的麵前,還未等她開口,他便直截了當地開口:“我們留下來,等官道清出再離開。”


    她的雙唇還處於半張狀態,雙眸亮了亮,像是驚訝於他的讀心術。


    “那天瀾那邊……沒關係嗎?”她知道這樣一來,弦月離開天瀾的時間就太久了。


    一個國家,若是少了實權者,而且還是對於整個無極大陸最強大的國家天瀾,它的疆域越遼闊,便意味著不安分的勢力便會越多。


    這些人若是分開來看,都不堪一擊,但是若有朝一日聯合起來,若是沒有他親自坐鎮,恐怕可以把天瀾翻了天。


    弦月看出了她心裏的顧慮,輕聲道:“無妨,如今天瀾那邊的形勢還算客觀,雖說官道不能用來送文書,但我天瀾的信鴿還是有實力飛過薑全河的。”


    她一聽此話,臉上一陣輕鬆,輕輕笑了開來,正準備調侃他幾分,但是開口時卻變成了簡短的一句:“謝謝你,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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