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陽光溫暖而晴柔,一碧萬頃的草色間,腦後罩著圓光的佛陀不急不緩,沿著地上的一串車胎印子前行。


    翻過了山丘,忽見林緣一輛吉普車被棄在那。


    淩亂的腳印從吉普車一路延伸至高山密林,沒有路了。


    佛陀站在車邊,即行七步,舉右手住而並指,在掌心橫割。


    淡金色血液流出,平掌向上,鮮血迎著陽光散出陣陣金暉,不久後高天之上響起一道清亮悠揚的鷹鳴。


    蒼鷹在他頭頂不停的盤旋,狂風翻卷,撲棱棱落了下來。


    攀住他手臂,白色的眼先咕嚕嚕轉動,小心翼翼探頭啄食佛血。


    佛陀問:“尊敬的喬達摩啊,你遍觀四方,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嗎?”


    草原鷹緘口不答。


    佛陀卻心生歡喜,一臉慈和地望向在啄食他掌心血液的蒼鷹。


    輕輕一拋,蒼鷹振翅飛起,佛陀恭敬合掌,仰望那背負著藍天的蒼鷹,緊紮僧袍,跟了上去。


    “如是!如是!”


    “世尊所說之法皆真實。”


    言罷,白毫相光從他眉間放出,荊棘密叢,自動排開,退立旁邊。


    ………


    蒼鷹扇動矯健強勁的雙翼,翱翔於天際,而在更高處,一道黑影則定於狂風之中。


    通體漆黑,平伸雙翅,一隻如畫般定格的烏鴉。


    墨色鳥影如水般扭曲,鳥頭中心鑲嵌的一顆猩紅獨眼正觀察著佛陀,在李維的視角裏,真定已經沒有生命氣息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皮囊完全被龐雜的願力填充,以斬出的罰惡雷公權柄、佛寶降魔杵為源頭,源源不斷的怪異意誌占據精神空間。


    不過連接李維自身的線依舊沒斷。


    “所以,是死了還是沒死?”


    “似乎和竇穎一樣,成了怪異?”


    目視佛陀走在高山密林,李維很快沒有興趣再觀察,後續就通過連接線稍微關注一下就好了。


    烏鴉形狀的影子,射出一道光線,光線橫開,撐起一麵黑色閶門,猩紅眼珠從鳥頭剝離,飄忽忽鑽進了凝固空間。


    隨著控製中樞離開,構成身軀的黑色物質,隨風而散。


    與此同時。


    昆侖山以西,珠穆朗瑪峰山脈。


    山嶺間朦朧一片,白雪皚皚的叢山,屹立在藍天下,漫天雪花卷落,冰渣子紛紛揚揚,忽散忽聚。


    人跡罕至的雪山頂,隨著嗚嗚大風,積雪轟隆隆坍塌,陷落的雪塊下露出一具仰躺在冰雪中的赤裸男人。


    通體硬邦邦,冰雕一樣,翠綠的短發,木訥的臉皮上已經結冰,一隻眼眶空洞洞的。


    就好像服裝店櫥窗裏的塑料模特,被隨手丟棄。


    忽然,哢哢聲響起。


    就見男人嘴巴咧開,裂口直至耳根,黑洞洞的嘴巴裏詭異伸出一隻蒼白的手臂,手臂捏著一顆猩紅的眼球,把眼球按迴眼眶,隨後男人就像開機啟動的機器,眼珠咕嚕咕嚕亂轉。


    李維通過鴉眼控製傀儡,從地上蹦起來。


    哢的一聲,扭到脖子後的半個腦袋彈迴,李維再給傀儡腦子裏的靈植灌了點靈氣。


    隨後抖散冰屑,控製傀儡的雙腿飛速異化,腳掌就像融化的蠟,變平變長,膝蓋滴溜溜一扭,成了反關節彈簧結構。


    繼續沿著既定的路線狂奔。


    即便是陡峭危險的雪山之巔,風雪不止的惡劣天氣,傀儡速度也不慢,沒有使用斥力光環,僅僅“肉體”的力量,就能以每秒四五十米的速度飛躍,幾乎相當於高速一百四時速的汽車。


    兩條大腿就好像彈簧,每次一落地就如同一條鞭子抽在大地上,轟轟作響,一連半小時縱躍撲竄,他來到一座背風的山崖下。


    傀儡神情木訥,動作僵硬,伸手進嘴裏掏出一枚拳頭大小的特製靈種,又陸續拿出幾十塊潔白無瑕的晶石。


    把東西放在不遠處,隨後跳到山石間,雙手平伸,十指如耙,對著地麵連續刨擊。


    一個小時後。


    深坑底部的土質漸軟,傀儡跳將出來,把種子丟了進去,又把靈石丟在口中嚼碎,抹唇咂嘴,腮幫子一鼓,囁唇如同噴壺,朝著坑裏不斷的吐水。


    嘩啦啦,嘩啦啦——


    洞底靈種抽枝發芽,細密的啪啪聲,新葉如碧,轉眼間就丈高,又即變一株十米高,蔥蔥蘢蘢的怪樹,周圍枝葉攢簇。


    夕陽西下,荒蕪的高原雪山,一株怪樹微微搖曳,似和轉身遠去的傀儡告別。


    ………


    隨著控製傀儡時間越久,李維已經懶得用銘文力量,而是簡單給予指令。


    就像控製遊戲人物。


    要想傀儡飛行,則需要李維構築出銘文環,再作用在傀儡身上,這樣做雖然能提升效率,但…


    就讓它自己跑好了。


    ………


    幾日後。


    出了珠穆朗瑪峰山脈,便是恆河平原,西裏古裏走廊則是恆河平原入口。西裏古裏走廊,隸屬於印度西孟加拉邦,地貌是條寬約二十公裏的狹長地帶。


    茫茫平原上布滿粗砂、礫石,踏在上麵,沙沙作響。


    傀儡不知疲倦的奔跑。


    跳躍過一條條毫無生氣橫臥在平原的幹溝,紅色眼球偶爾才泛起神光,停下觀察四周,確認方位。


    四下除了一些麻黃、沙拐棗等耐旱植物點綴其間,再也沒有綠色。


    當真是;窮荒絕漠鳥不飛。


    傀儡狂奔的速度很快,也很狂暴,每一次落地都伴著爆響轟隆聲,大股大股煙塵在他身後拖拽出軌跡。


    而西裏古裏走廊是印度本土和東北部連接的唯一陸上通道,民族成分複雜,局勢不穩,曆史等因素,為了抑製這裏,印度在東北部地區長期部署十幾萬軍隊。


    走廊很窄,最窄的地方才十餘公裏,一座座基地圍壘,幾門高尖雷達控製住這裏。


    隨著國際上知名的園丁出現,幾座基地高層早已大亂。


    刺耳的警報拉響,迴蕩在空曠的平原上空。


    隨著警報聲,一個個皮膚黝黑的阿三軍人,潮水一樣湧出營房,腳步聲有點混亂,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正嘰裏咕嚕討論,一個身材挺拔,皮膚雪白,明顯是高種姓的軍官出現。


    “西裏古裏走廊實行戒嚴,四個軍區遵循指令開啟緊急演習!”


    “目標是一個非法入境的恐怖分子!”


    嘩啦一聲,整個營地頓時一片沸騰,很快一個個全副武裝,迴營裝配完畢的軍人,分成幾個不同的方向,衝下了峽穀平原。


    不久後,基地轟隆隆飛起幾架alh直升機,搖擺傾斜,急速朝寸草不生的平原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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