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波加爾帝國其實隻是個簡稱,但重點不在其名而在帝國,它是坦布羅大陸當世唯一的帝國。


    坦布羅大陸其實沒有關於帝國的法理定義或標準,但如果羅倫馬加加或者米列當這些國家自稱帝國,換來的必然是四鄰的嘲笑。


    所謂帝國,起碼有一點必要條件——君權的絕對強大。


    在非帝製國家裏麵,國王與封臣雖然也是君臣的關係,但彼此之間的權責分明,國王並不能對封臣為所欲為,除了難得動用一次的特別征稅權,國王基本沒有對封臣的內政指手劃腳的權力。而封臣對國王的義務,除了繳稅之外,主要就是在戰爭時派兵供國王的調遣。至於各郡內的次爵、郡昰,那是由郡長們自行封賞的,從身份上來講是封臣的封臣,但他們的君是郡長,而非國王,國王甚至乎不能直接處罰這些封臣的封臣,曆史上強勢封臣手下的得寵封臣,讓國王丟臉下不來台的事,實在不要太多。由此可見,這些王國的君權弱到什麽程度。


    而在大波加爾帝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大波加爾的最高首領被稱為刹臨帝,刹臨是波瓿族古語裏的詞匯,意為“擁有廣大土地的男人”,別以為這個名字並無意義,恰恰相反,這個名字正體現了刹臨帝與其它國王、聯盟國首領的最大不同之處,即土地隻屬於刹臨帝,而非任何封臣。


    大波加爾帝國當然也有貴族,但即使是帝子、帝兄弟這樣的親近貴族,也隻能領取封地的稅收,並不能掌握封地的一切大權。真正管理國家具體事務的,是效忠於刹臨帝,數量龐大的職業官員。


    自大波加爾帝國崛起開始,他們把國土劃分為相對遼闊的若幹區域稱堺,一堺的麵積相當於數郡,堺下設數埴,一埴轄數圵,一圵下屬數圷,這就是帝國的堺埴圵圷四級行政區劃。


    堺是最高一級的的行政區劃,而掌握一堺大權的,是行政、軍事、法律三位最高長官,也就是堺首、堺督及堺仲,這三個職位合稱堺臣,往下各級也有自有相應的管理官員。而大波加爾帝國之所以能夠避免其它國家地方自主權過大,蔑視甚至對抗中央君權,重點就在於地方官的輪任製。


    自堺臣以下,地方軍政法主官及次官原則上每四年調任一次,而地方官的調動,隻允許帶家屬和奴仆赴任,絕不允許連帶屬官和私兵調動。這種調任製度的持續實施,基本杜絕了地方官長期盤踞一地,建立龐大私人勢力的的可能性。


    大波加爾帝國把這一套製度,帶到它所征服的所有地方。從過往的曆史來看,即使是獻城投降的封地主,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派到後方做堺臣。然後在其它地方給你一塊莊園大小的私地,作為將來致退養老的處所。


    正因為如此,米列當王國才會出現邊境線已經失守的情況下,都爵們還在拚命戰鬥,甚至近三十年來首次同意國王緊急征收特別稅。他們都相信,即使是主動投降,自己就算保得住貴族身份,但封地以及作為封臣的自由,那是絕對保不住的。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封臣們承擔不起戰敗或投降的後果,為什麽費蘭穀郡這裏還一派淡然的樣子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是什麽秘密,傲縱橫稍微問兩個當地人就知道了——因為費蘭穀郡有天險地利,帝國軍隊打不進來。


    橫隔大半個坦布羅大陸的耿古弋山脈造就了無數河流,而自北往南貫穿米列當王國眾多河流中至寬至壯者,被稱之為閃頓河,而費蘭穀郡的天險,高百迖,寬一跆有餘的費蘭穀,正是閃頓河其中一段的古河道。千百年來,堎車通過費蘭穀的唯一通道,就在渣奧穀道,這也是全郡東線唯一需要重兵駐守的地方。


    隻是一個山穀,找一些土係的法師把它弄塌,然後大軍不就可以從缺口登山了麽?弄個缺口確實不算太難,但要不驚動對方地調動大軍到山穀下待命是很難的,山穀邊上雖然沒有派駐這大軍,但監視哨很多,大軍要不被監視哨發現,就得離得很遠,而一旦離得遠了,突擊登山的效果就不會好了。這還僅僅是不使用法術的防範手段,事實上自從帝國軍進入鄰郡之後,整段費蘭穀都大大加強了防範。要偷襲破關,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目前渣奧穀道,駐有兩千名郡兵,一旦前方戰區失利,兩天之內,這裏的兵力能夠增加到六千。這個規模的防守兵力,隻要指揮不犯傻,帝國軍不付幾倍以上的傷亡別想攻破。


    天險不破,費蘭穀郡內的安寧就沒有太大的危險,不過對於那些想出入戰區的普通人來說,嚴密的關防肯定不是什麽好消息。


    現在的渣奧穀道,基本上隻放行負有郡長或者國王令諭的人車,其它出入一概禁止。而那些需要出入戰區其它人,要麽選擇往南北鄰郡繞行,要麽就選擇從秘道過穀。


    所謂秘道,據說是幾百年前為了攻破費蘭穀天險,切耳坨公國,就是十幾年前被大波加爾滅掉的那個切耳坨公國秘密挖的地道。但是當年這個地道還沒有挖成,公國就因為其它原因退兵了,所以地道之事也就無人再提起了,直到最近渣奧穀道封關,才開始有人流傳說原來當年這個地道幾乎已經挖成了,現在被有心人打通了,作為出入費蘭穀的秘道。


    傲縱橫是在渣朗鎮的酒館上聽到關於秘道的消息的,當時他正計劃在入夜時直接跳下費蘭穀,至於靘獕,這貨由於吸的不是傳統法力,所以進化方向大概也與眾不同,傲縱橫毫不懷疑它會比自己更快跳下去。


    所以秘道什麽的,對傲縱橫來說毫無吸引力,什麽秘道,能有我直接跳崖快麽?


    不過戒靈這時候卻出來提建議了——跳崖多無趣啊,走走秘道說不定有什麽新奇的發現呢,像你之前下個地底,就發現了上古遺族,還收到人家基情,是友誼的證明。


    傲縱橫想想這也不是全無道理,反正都是今晚過穀,不耽誤多少時間,便決定聽戒靈一迴。


    “喂,這秘道怎麽要怎麽走法”,傲縱橫拍了拍那個正在角落物色下一個客人的男人,這家夥剛剛談成了兩票,把人帶走後自己又迴到了酒館。


    男人警惕的掃視了傲縱橫,經過了上次酒店的小風波,為了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在酒館、旅店這些地方傲縱橫都主動收起了法師胸章,所以這男人並沒有發現他的“法師”身份。


    看傲縱橫一副外族人的臉,也沒有郡兵慣有的痞氣,男人也就不再懷疑,“小聲點,你幾個人走?”


    “就我一個”,傲縱橫當然不會帶上靘獕走地道,讓那貨自己跳崖走吧。


    “帶貨嗎?”男人又問,看傲縱橫搖頭,他便答道:“單程六個崔白,雙程多收三個崔白。”


    六個崔白差不多是普通人十天的收入,走一趟秘道要十天的收入,來迴更要半個月的收入。這收費看起來好貴,然而在那些組織者的人看來,賬不是這麽算的——外麵是戰區,這個時候還要去偷偷摸摸去戰區的人,會在乎那幾個崔白嗎?什麽你問為什麽?你又不組織偷渡問那麽多幹什麽?


    傲縱橫也不在意,所以他沒還價,直接拿出六個崔白,男人笑笑把錢收到懷裏,然後把傲縱橫帶到距離酒館不遠處的一個帶小院的石砌房前。


    整座房子裏外都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聲音,似乎無人居住,但男人過去敲了兩下門,門就打開了。當然對傲縱橫來說,這一切都毫不意外,別說院子裏的這一個,連房子地下室裏的那八個人他都早已發現了。


    地下室有燈,裏麵的八個人中,有兩個就是傲縱橫剛在酒館裏看到過的,不過他們似乎都沒認出傲縱橫,隻靜靜的坐在箱子上。其它人抬起頭,一臉漠然的看了看傲縱橫,便又繼續他們先前的姿勢,十來峠大小的地下室裏坐著八個人,卻出奇的安靜。


    男人把傲縱橫帶到帶到地下室就走了,臨走時跟一個似是負責領路的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傲縱橫留意到男人並沒有把收取六個崔白拿出來,看來這個中間人跟他們應該是合作已久,也不知道他帶一個人能抽多少的傭金?


    之後再沒新人到地下室來,大約到了水五時分,那個領路的突然站了起來,低聲說了句:“可以了,東西都帶上,出發”。說完也也不管其它人,拉開地下室角落的一扇門就走了進去。


    門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約兩迖高,一迖多寬,甬道壁上每隔十迖左右掛了一盞油燈,勉強能看到路。七個人裏有四個背著貨,有其中三個似乎是同伴,靠得很近,其它人保持著三臂左右的距離跟著領路慢慢走,傲縱橫走在最後。


    大約走了兩百迖,就到了一道垂直的梯子前,梯子上麵就是鎮外。領路的等所有人都爬到地麵後,又拿起旁邊帶著泥土和長草的木板把洞口封上,繼續帶著隊伍往北走,這沿路除了零星的樹木,盡是長草,此處離費蘭穀的邊緣還有一段距離,在崖邊監視的哨兵看不到這裏,夜間的巡邏隊不經過這兒,所以一行人毫不停歇的在長草間穿行,一直到走到一處明顯的窪地才停了下來。


    窪地裏依然是密密麻麻的長草,隻是長草間或站或坐著三十多人,借著陰色看得分明,他們也正默默的注視著傲縱橫這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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