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確定,這個法陣已經被人刻意毀去,但大概他們走得匆忙,沒有徹底毀掉整片區域的地表,這才能從痕跡中推斷法陣的符文位置”,旁基認真考慮了好一陣,才作出判斷。


    “不能確定法陣的類型的話,那等於這條線索中斷了?”汪多蘭急於尋找目標,他擅長的是戰鬥,還真沒想過來下手的居然另有其人,而且還難以追索,心情難免比較煩躁。


    “倒也未必,我曾聽導師說過,法管部擁有一種神奇的法陣,叫光景重現法陣,能夠再現一片區域裏指定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旁基一邊說,一邊瞄向袖手旁觀的傲縱橫。


    “呃……”,傲縱橫還真沒想過法陣的問題居然能跟自己扯上關係,他哪會什麽光景重現法陣,正想要找個借口推掉,戒靈卻阻止了他。


    “你忘了那隻借法環了嗎?用它來重現九天前發生的事情就好了。”戒靈提醒道,她看傲縱橫似乎有猶豫,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用借法環,但你現在不用,再去查別的線索,得查到猴年馬月去?要不你選擇半途而廢?”


    不得不說,相處的時間日長,傲縱橫與戒靈兩人之間的了解也是漸長,她這番話還真說到傲縱橫心裏了。


    傲縱橫本來的想法也是跟汪多蘭相似,準備來見識和打架的,驟聞真兇隻是人類,他內心比誰都失望。但他倒也沒打算甩手走人,錢倒無所謂,隻是有違自己的一貫有始有終的準則。但他終究是不願為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浪費太多時間,所以戒靈的提議立刻就被他接受了。


    “光景重現法陣我不懂,不過我卻會一個作用類似的法術,你們都站到法陣外麵來,以免幹擾我施法。”


    汪多蘭二人聽得傲縱橫前半句話,還沒來得及失望,又聽到後半句,也顧不上心情起伏了,趕緊依言退後——法管部的獨家法術,可不是這麽容易得見的,想想當日塞奴北斯徼仧錢庫失竊,也是靠法術顧問睿科達達和典禮署上禮造製舍舍長晏度樸法士的同窗私誼,才得以請動這位來幫忙施行光景重現法陣。其實別說親見,就是聽說過名字也算是有見識了,若不是旁基這個法陣學院出身的說起,堂堂的都爵次席法術顧問,領法師汪多蘭還不知道呢。


    “空無因果,乾坤借法,此間聲光,刻日重現”,傲縱橫按照戒靈所教,心中默念著想要重現的時間,嘴上念出法咒。這法咒用的是中土話念出,那兩個法師一個字都聽不懂,不過想想這是法管部的獨門法術,自己不懂多稀奇啊?


    法咒聲落,光景驟變,隻見那半堃大小的法陣區域內,樹木草地驟然出現一個淡青色略透明的光芒,似是一重相似的虛化景象,疊在其上。除此之外,再無異常。汪多蘭心中疑惑正想開口,卻見傲縱橫衝自己遙遙頭,隻好閉嘴。


    傲縱橫依戒靈所言,心中默念,右手自左向右虛拖,隻見那光芒虛化的景象急劇輕微變動,似是被風自然吹動,隻是動靜比平時快了數十倍。直到一幫人的景象走入到這片區域中,動靜變化的速度才正常下來。


    隻見二十餘個農民、樵夫打扮的男子,正圍聚一圈,聽著一個首領模樣的樵夫說話。


    “一組負責尋找、布置藏身點,二組負責在森林外圍找安全的監視位置,三組檢查整理弩箭,四組跟我來布置法陣。”


    首領說罷,眾人便應聲分頭行事。其它人走得遠了,便自場地中消失,汪多蘭二人並不在意,隻死死盯著留下來布置法陣的那組人。


    旁基沿著法陣邊沿,逐一細看那些人布置的法陣,前麵說過,法陣布置就是台、眼,線,台是陣基,但大多數法陣對陣基不講究,隻要大致是平的就可以了。重點是眼跟線,尤其是要製作陷阱用的法陣,為了不宜讓人察覺,眼跟線的處理就是法陣學中高深的學問了,而除了親自在旁觀摩,這些處理手法單看成品法陣還真容易學到,旁基自然不願意錯過這麽寶貴的一個學習機會。


    “九眼二十三線,複雜程度一般”,“嗯,這開埋分置的埋線手法很不錯”旁基邊看邊自言自語,還拿出個張莎草紙做記錄。傲縱橫和汪多蘭兩個法陣的門外漢,就靜靜的看著旁基在那裝逼。


    “萃煉綠堇汁、幹湖蘭枝、蒲花燒麴……五種以上有致幻作用的法陣材料。這個肯定是有致幻作用的法陣!”旁基看著那領頭的樵夫把最後一處陣眼也放好,立馬作出了判斷。


    “好……”,汪多蘭正要說話,卻又被傲縱橫示意阻止了。有了剛才的經驗,他知道人家的法術還沒完,自然乖乖閉嘴。


    隻見傲縱橫再次右手自左向右虛拖,隻是這次拖的速度更快,場景中的虛影景物變化速度也隨之加快,直接場景中再次出現一群人的虛影,傲縱橫手腕微時動,場景中時間流傳的速度才正常下來。


    “是押稅車隊”,兩人異口同聲道,“是賓農法師”,汪多蘭一直聚精會神的盯著,馬上認出了自己的同僚,完了才想起這兩位可不認識誰是賓農,便又補了句“就是領隊押運稅款的紫袖法師。”


    慘烈的一幕是從車隊完全已經致幻法陣的範圍之後開始的。


    被掩飾得很好的各處陣眼突然間隱隱現出光芒,押運車隊的百餘人幾乎是立刻產生了反應——搖頭晃腦,踟躕不前,甚至開始打起圈來。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有巨人”,之後便是什麽不死者、吸血魔人,食人樹等等紛紛“登場”,然而在除了他們自己外,現場再無其它任何生物,一些意誌力較為薄弱的護衛士兵們率先拔出武器,向著周圍看不見的“怪物”砍去,結果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四個法師明顯還保能保持著相對的清醒,但他們也就是勉勵自保而已,無法挽救幻覺迷亂的百多名士兵。一藍兩綠三個法師好不容易聚到一塊,正要往修為最高的紫袖法師賓農靠攏。賓農卻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飛出法陣範圍之外。本已慌亂的三個法師更加沒了主意,隻聽得那藍袖法師大喊“清醒的先逃出這兒”,說完便要往外跑。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法陣周圍“唰唰唰”的弩箭從射入法陣,幾個法師才跑出兩步,還沒想開防禦法術,便被幾十根弩箭釘死在地上。接下來的事就無須多說了,百餘號人要麽互相砍殺而死,要麽被弩箭收割。就連幸存者之所以幸存,完全是因為弩手有意識地做事他們逃走。


    被埋伏的死光了,埋伏的自然就要現身了,二十餘號人似乎早就分工好了,一言不發,搬屍的搬屍,趕車的趕車,迅速而有序。


    汪多蘭二人心有餘悸,暗自慶幸——如果幾天前派來押運的是自己,這條小命絕對是保不住了。別看旁基好像對法陣相當熟悉,那是明麵敞開研究,真要讓他防備這種暗藏的法陣,他的道行就遠遠不夠了。


    “別分神,看下去”,從剛才起一直不發一言的傲縱橫開口提醒道,兩人連忙收斂精神,生怕害了這位——施放消耗大,要求極度專注的法術時分神,對法師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其實他們倆也是被騙了,傲縱橫用的是借法環,自己有個屁的消耗,要說施法累,還不如說是裝施法累。隻不過借法環是可一不可再,用一次下次緩過勁來也不知要多久,傲縱橫自是怕這兩人又要自己用什麽法術,到時謊就不好圓了,所以他必須裝出消耗劇烈的模樣。


    “這,這,這是什麽迴事。”汪多蘭的下巴驚訝得快要掉下來,他實在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那慘叫一聲飛出法陣景象範圍之外的賓農,竟然好端端的重新走了迴來。


    “做得好,你跟著車隊,先迴加答蒙,我處理完這裏再走,這次完成得很順利,勳上肯定會給你重重的賞賜”,那首領頜首道。


    “……謹尊……上師旨意”,賓農略一錯愕,連忙躬身還禮,卻見對方使了個手勢,趕緊跳了半句話。


    再往後就無人說話了,卻見這位首領使人一一迴收法陣的材料,並毀去眼線的關鍵處——要徹底毀掉法陣所有痕跡,得破壞表麵的植被,反而更引人注意。


    完成這一切後,那夥人迅速離開,從伏擊開始到撤離,整個過程用時最多一間。


    “沒想到,下手的居然是加答蒙都爵,我們需要立即迴報都爵大人,這事牽連重大,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了”汪多蘭沉吟道。旁基並沒說話,他也很震驚,隻是此時他的表態與否已經毫不重要了,有了這個證據,迴報喜耶加朗都爵已經足夠了,至於都爵要怎麽做,他管不上也不想管。


    “嗬,真的是加答蒙都爵做的嗎?我看正好相反”,這一聲輕笑,真有點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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