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神月八日,水四


    嚴巴朗郡西部,皮朗夫森林外圍。


    征伐團的營地布置在森林西麵,與森林距離大約兩百迖。


    征伐團成員總共二百餘人:三十名專職輜重後勤的夫奴,五十名民勇,五十名地方巡衛兵,五十名次爵大人的屬兵,二十名都爵派來的親兵。剩下的那個餘,就是指三位法師——次爵的法術顧問,藍袖法師旁基;都爵大人的次席法術顧問,綠領法師汪多蘭;第三位來頭更猛,來自某國法管部的綠領法師,傲法士。


    是的,傲縱橫也成為了征伐團的一員,而且還是副團長,其實如果不是他再三推讓的話,團長就是他了。雖然那位是都爵大人的法術顧問,但法管部的法師,對著同級的世俗法師,那是自然優越,可不隻是有優越感。


    當晚在鎮上的酒吧裏,旁基法師帶著次爵的親兵找到傲縱橫,他當然不是來找碴的,正好相反,他是來邀請傲縱橫去赴次爵的約。


    次爵大人怎麽會找上門來呢?說複雜也簡單,就因為那天下在奇蛤芬家裏碰到的那個稅吏。


    稅吏稅吏,肯定不算什麽官,但既然在同一個係統裏的,他很清楚運稅車隊被搶的事,他甚至在次爵發出懸募告示貼出來之前就知道要組團征伐巨人的事了。不過當時他也僅僅是知道了,心中毫無念想——比起一般的農夫和居民,他這種多少受過一定教育的人,顯得要理智得多,就憑自己這個身板,賞金再好也沒有活著好啊。


    不過當他看到傲縱橫的銀邊漆綠雙孤法蘭花六紋星形胸章,他的心思就活泛了。這位可是法管部的綠領法師老爺啊,他如果願意幫忙的話,這征伐團肯定十拿九穩了,那我作為介紹人,多少也能分到賞金吧?於是他才拚命想拉傲縱橫入團。即使傲縱橫不甩他直接走人,他也沒放棄。他連稅也不急著收了,趕緊跑去去報告次爵。次爵打賞了五十吉朗給小稅吏,同時吩咐人留意這位領法師的行蹤,為了怕耽誤時間錯過這位,他直接把自己的法術顧問派到票邇瓜洛鎮上,所以當酒吧裏有人發現了這位領法師的出現,旁基法師才能來得這麽快。


    傲縱橫不願意甩小稅吏,但次爵客客氣氣的派人來請,他倒願意給個麵子,而且他已經能猜到次爵盛情邀請自己的原因。


    碩臘坡兒次爵的城堡離鎮並沒多遠,次爵熱情地親自到城堡外迎接這位來自法管部的領法師——這不算過分隆重,領法師可是很金貴的,次爵這個級別的貴族,幾乎沒有能夠供得起領法師做法術顧問的。


    跟次爵的見麵過程也很簡單,由於這位領法師大人相當的不重視繁瑣的禮節,甚至沒有委部法師慣有字斟句酌,慢條斯理的談話習慣,反倒是次爵和旁基法師對這位的直來直往不太適應,心中暗想這位爺是哪國法管部的呢,怎能說話這麽不講究?不過溝通過程倒是變得直接高效了。


    次爵表示願意出八百司多林請傲縱橫擔當這個征伐團的團長,如果成功拿迴稅款,他願意再拿出收迴部分的百分之五作為酬謝,按五萬司多林算的話,這就是兩千五百司多林了,這筆錢換成羅倫盾的話,剛好夠把靘獕拍下,就算是次爵家也不一定能隨時拿得出來,但次爵是個頭腦清醒的人,自然懂得出血和保命,孰輕孰重。


    傲縱橫知道這不是一筆小錢,但他還是果斷的還價:一千司多林出手。


    他其實並沒有多少收錢辦事的經驗,對錢多錢少也不太計較,他隻是單純覺得,不還個價就顯得自己太好說話了……


    其實他願意插手這事,並不是在乎這幾千司多林,而是另外兩個沒有宣之於口的原因。


    一是他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所謂類人異生物,據戒靈說,在各個世界中的巨人差異頗大,有的身高十幾甚至幾十丈,力可翻山,有的隻有一兩丈高,但也各有奇異本事。他來到這異界,人見得多了,新奇怪異的生物,實際上他隻見過頱觧,自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第一個理由是為自己,第二個理由卻是為了別人,次爵說了,這可是護國特別稅,由國王直接下令繳收的,可不管你什麽客觀原因,你郡裏有多少人就該有多少稅,所以如果不能奪迴這筆稅,都爵大人隻能讓這些地方的城鎮民和農莊民再繳一次稅。這對於那幫窮巴巴苦哈哈的人來說就是一個噩耗了,別看一百幾十吉朗好像也就幾天半月的收入,這個世代的大多數人都沒幾個存款,一年到頭活著沒餓死就算是勝利。任何突發性開支都是好不容易才能擠出來的,更何況是短時間內擠兩次?


    傲縱橫對這種事情沒什麽感覺——在中土這樣的事就不少,烽煙戰亂中,人如螻蟻,食人肉者尚不絕於史,多繳幾次稅,家破人亡又怎麽啦?但戒靈這女人卻不這麽看,她強烈要求傲縱橫出手,還說了一大通有的沒的所謂道理,反正傲縱橫是沒聽進去。


    不過內有戒靈的強烈要求,外有次爵的請求,傲縱橫就算是麵子裏子都有了,他便接下了這差事,隻有一個條件——不當團長,我隻出手,不管理。


    不當就不當把,事實上這個征伐團本來就定好了團長,就是那位從都爵大人那裏好不容易才請來的次席法術顧問汪多蘭,隻是看傲縱橫修為高超背景深厚,才再三請求他來當團長。


    有了傲縱橫的意外加盟,剩下的事就順利了,聽說有兩個領法師帶隊,一天之內民勇就募集齊了,其實說是募集還不如說是搶報——大家都覺得這三百吉朗應該是很好拿的。


    自然神月六日一大早,次爵為征伐團誓師,兩百多人分乘著三十多部堎車,外加堎騎馬騎幾十號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皮朗夫森林離碩臘坡兒次爵的城堡大約一天半的堎車路程,但卻屬於鄰郡。嗯,喜耶加朗郡的特別稅款,在嚴巴朗郡被搶了。


    若放在中土,這種事光中央,和兩地郡治三方扯皮就能扯一兩年,但在米列當這些封君封臣製的國家倒是簡單多了——國王隻管收錢,其它一概不理,嚴巴朗都爵也幹脆得很,直接迴複喜耶加朗都爵:這事你要查要搜,自己派人到那森林搜去,我不幫忙也不幹擾你,但是你的人可別踩我的田,然別怪我不給麵子。


    所以這一路走來,異常的順利,布下營帳後,團長汪多蘭宣布,休息半天,明天早上入林搜索。


    除了負責值夜的二十人,營地內現在就剩下主帳還有光亮傳出了。


    雖然不是正式的軍團,但團裏大部分人都是軍旅出身的,戰前會議自然是要開的,而有資格開這個會的人,就是六個人:三位法師、都爵親兵首領、次爵屬兵首領、加上巡衛兵隊長,唯獨沒有民勇的代表。什麽你說夫奴也沒人到會?人家又不用上戰場……


    傲縱橫閉目盤坐角落處,他早跟汪多蘭說了,自己這個副團長是不管事也不接受管束的,但絕不會給這個團帶來危險。汪多蘭一開始自覺自己混得還可以,對這位法管部的綠領法師還真存有一點較量的心思,但當他看到人家那隻進化得相當異常的頱觧,也就息了這份心了——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所以對傲縱橫這番表態他毫不介意,還樂得大權獨攬呢。


    然而傲縱橫聽著聽著,就覺得有點不妥呢,怎麽說了半天,分工,行列,陣形都說了,但就是沒提到巨人的事呢?傲縱橫自知不懂行軍打仗的事,但知己知彼這點道理他打小就懂了。


    他眉頭一皺再皺,忍不住要開頭詢問的時候,卻看到旁基對自己使眼色,他雖不解,卻還是忍到會議結束,主帳裏就剩下三位法師時,才把自己的問題提了出來。


    汪多蘭很平靜,似乎早就料到傲縱橫會提出這個問題,“傲法士,其實對於我們明天的對手,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或者旁基比我更適合迴答這個問題。”


    世俗法師在當麵與委部法師對話時,在嚴肅正式場合理應稱唿職務,其它時候,稱唿身份階位顯得親近友好一些。如果對方的階位是準或見習,在沒有更高級法管部人員在的情況下,直接省略就算是親近和恭維了,道理就跟稱唿副職時候去掉職位前麵的副、次等字眼一樣。


    你比我知道的還要多好嗎?!還不是為了將來有什麽差錯好讓我來承受這位的怒火?旁基心裏腹誹著,嘴上卻不敢拒絕——雖然對方隻是個次席自己是首席,可人家可是都爵家的,修為也穩壓自己兩頭,再有不滿,也隻能忍著。


    旁基的法術修為無疑是三位法師中最低的,但講故事的水平卻很可能是最好的,隻是這一起稅款運送車隊遇襲的突發事件,遠比懸募告示上奇怪懸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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