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雷丁和曾內追出宮樓時,已經不見入侵者的去向了。


    追是必然的,但沒有蹤跡就沒法一齊追,分頭追的話,三位袍法師當然不缺自信,但人手不夠啊。不過很快外務房房長和衛法署署長也追了出來,於是五人商定各追一個方向,一旦有發現就馬上通知其它人——說是這麽說,但大家心裏都清楚,除非迫不得已,否則誰會喊人分自己一份功勞,法管部雖然不愛世俗的錢財權力,但對於法管係統內部的功勳卻是很看重的。


    圭本特身為現場最高級別的長官,當然有方向選擇的優先權,他先挑了偏向宮城的方向——這就是信息不對稱的鍋了,他不知道那大腦王城的神秘敗法者目標竟然是半神名錄,慣性思維讓他認定沒有敗法者敢自投羅網,挑釁法管部。所以他心中的始終懷疑幕後主謀是英汀牟部長。有了這個判斷,他離開挑了離城最遠的方向——對方不會想著逃出城的,他應該是會挑一個看似危險實質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其他人雖然不像他那樣認定了幕後主謀,但也認為對方不會冒險闖越城牆,所以剩下最靠近城外的方向,就留給現場級別最低的撒雷丁。不得不說,信息閉塞真的好礙事,現場五位的高階長官,要修為有修為,要經驗有經驗,偏偏就是沒有情報支持,他們壓根沒想過,這個膽大妄為打挑戰法管部權威的入侵者,居然就是在王都裏製造連番騷動的神秘敗法者——得有多瘋的瘋子,才會同時公然羞辱王權和法權?


    撒雷丁雖然“被選擇”了一個可能性最低的方向,所以他還是還認真的去追的。隻是目標不在視野範圍內,不合適使用空間轉移快速縮短距離,隻能駕了飛行法杖來追。


    法杖之於法師,更甚於刀槍之於兵士,至少也是刀槍加盾牌的作用。法杖是法師的必須品,而飛行法杖則是法師的奢侈品。


    與護符類似,最簡單原始的法杖,一個經過學習和適當練習的法師一兩天就能製成,而優質乃至頂級的法杖,自然需要專家師匠出手,還得供應充足的,要求嚴苛的材料,光標準工期就以月計算。而飛行法杖之所以被稱為奢侈品,除了需要額外的稀有材料外,更需要一種罕見的專家——飛行學專家進行關鍵的法杖外形設計,這樣才能確保法杖的飛行性能,可靠並且易於操作。而這種專家極為稀少,稀少到整個羅倫馬加加王國都沒有一個受認可的飛行學專家。因此,雖然飛行法杖不像頱觧那樣受法管部管製擁有,但普遍認為,王國境內七成左右的飛行法杖都掌握在法管部手裏。


    與戴上就能用的護符不同,飛行法杖的使用需要相當的練習,並且需要足夠的自我保護能力,以避免飛行途中各種意外的傷害,總之一句話就是——這東西不適合普通人使用。也因為如此,飛行法杖都不帶有供附注法力的能量存留設計,一個飛行法杖所需要的驅動能量,完全取決於使用者,甚至乎驅動能量的差異,還會影響飛行法杖的某些特性。


    撒雷丁主修雷法,用來驅動法杖的自然是雷元素能量,雷元素能量驅動的最大優點就是爆發力強,速度快,但撒雷丁唯恐錯過目標,並沒有全速驅動。等到他遠遠看到前方有激烈戰鬥,這才提速趕來。


    他靠近的時候,正是傲縱橫的大氣團與利鬥萊的斥力漫射僵持的最後時刻。他不認得利鬥萊,但看到被困在鐵索網裏掙紮的一堆王都衛兵,以及地上躺著的幾個領法師,再看看那邊的攻守態勢,他很容易就分辨出場麵上的敵友關係——法王並視不敵視,而且眼下這局麵,法王更像是站在同一立場的。


    以他的臨戰閱曆,一眼便看出那個斥力係法師已經支持不住了。來不及細想策略,他直接一個範圍落雷法術就砸了過去。其實他根本還沒確定對方的位置,隻不過看那邊的地麵有一點異常就出手了。再加上那一嗓子,無非是想著就算打不中,也要嚇一嚇對方,至少也能分擔一點斥力係法師的壓力。他倒沒想過救下對方是為了聯手,以他的驕傲,連自己人都不願意喊,更何況是外人。


    落力的解圍的效果好得出乎意料,那個大氣團剛騰空而起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斥力係法師趁機扭轉了局麵,可看到氣團空中轉了向,他就知道是對方主動改變了目標,衝自己來了。


    來就來吧,堂堂監法署次長豈是怕打硬仗的人。看到氣團逼近,他直接催動五道轟雷迎了上去。


    雷係法術屬於元素類係中的稀有元素別,也是公認攻擊性能最強的法術之一,既快又猛,還能克製不少其它類係的法術,也就對土係防禦法術沒什麽辦法。他的弱點恰恰在於防守力偏弱,所以雷係法師們打起架來都偏愛硬碰搶攻,以攻代守。


    轟雷是雷係法術最愛爆炸的一種,無論碰到任何障礙都會爆它一爆,轟雷遇上高壓氣團,結果不問可知。隻聽“轟隆隆隆”聲音如同連珠一般,一個巨大的火球照亮半個王都,無論光芒還是聲勢,都遠超昨天晚上的大爆炸。爆炸產生的衝擊氣浪,連撒雷丁都不得不用法力護壁來抵擋。所幸爆炸發生在二、三十迖的空中,對地麵上的建築的破壞不算太大。但猛烈爆炸的氣浪,卻吹飛了方圓不知道多少距離的塵土。


    爆炸雖猛,卻是無源之焰,瞬起即收,撒雷丁身在半空看得遠,隻見一道身影高速往城外串去,那速度,就是他這以雷元素驅動的飛行法杖也未必趕得上。


    這個人,絕對就是那個入侵者,沒有也不需要任何證據,撒雷丁就是有這個直覺。


    那人當然就是傲縱橫,撒雷丁的那個瞎蒙的落雷並沒有打中他,不過距離也不是很遠。


    他剛在法管部宮樓頂見識過雷係法術,自然猜出來人的身份,這位既然已經追來,那其它法師還會遠嗎?


    他很願意跟法管部的法師好好戰一場,尤其是上這個有點克製自己的氣感的的雷係法師。那一戰卻不是現在。


    “還有個法師在追著呢,你看,他還有個飛行器呢”,戒靈興奮的說道。


    傲縱橫的氣感範圍在使用輕功趕路時會大幅縮小,但即使戒靈不說,傲縱橫也能大約感受到,在他的氣感邊緣有個人似乎在跟著自己,他對此並不在意,因為感覺對方和自己的距離並沒有減少,說明速度並不比自己快。但聽得戒靈說那人有個飛行器,以他的個性,哪怕要冒點險,他也要見識一下什麽是飛行器。


    撒雷丁追在空中無需看路,注意力一直盯著傲縱橫,傲縱橫這一迴頭,兩個人就照上臉了。


    是夜陰明,天色甚亮,足夠讓兩人大致看到對方的麵目。傲縱橫倒沒什麽,他在宮樓時是背對這撒雷丁等人的,這才算是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樣子,而且他的注意力是在電弧火花,看起來煞是不凡的法杖上。但撒雷丁看到傲縱橫的麵目,卻是腦海中的某個人像瞬間連了起來,竟是這人?!撒雷丁坐下的法杖雷電閃耀,卻比不上他腦海中的一陣奔雷激蕩,一串串的碎片竟然都連了起來。


    當日他聽說塞奴北斯徼仧的錢庫失竊,直覺便認為與格多倫那神秘的法師有關,雖然林登波堡主堡的地下錢庫布設的光景重現的法陣並沒有找到殺死王室法術顧問和洗劫錢庫兩樁案件之間的直接關聯,而後來招找來的讀唇者也沒能提供更有用的線索——戒靈與傲縱橫之間的對話使用的是中土南部的方言,讀唇者再牛逼也是毫無意義。但兩次光景重現還是讓他牢牢記住了洗劫錢庫的犯人的樣貌。


    眼下這個入侵者,長得跟那家夥是一模一樣,再考慮他們的行動,兩者毫無疑問就是同一個人。


    撒雷丁手上沒有無口者那麽多的線索,但憑著多年積累磨練的經驗和直覺,他認為自己找到從格多倫、到塞奴北斯,再到王都,這種種驚人事件的關鍵線索——他還不知道發生在多溫的事情,但單憑前麵那些事,也足以讓他放下私心慎重應對了。


    “各位長官,我以發現入侵者,這人可能涉嫌多宗敗法大案,請各位援手緝拿”,撒雷丁直接以靈感溝通向另外四路的同僚發出求助,同時發出一個引導法紋。


    沒有人迴話,這很正常,遇到這種情況就應該不廢話,立即用唿應傳送到引導法紋的位置。


    不過,飛出幾十迖,撒雷丁迴頭看看,怎麽還沒人傳過來?


    “唿應傳送失敗了,你那邊的區域可能有禁空法咒,我現在趕過去攔截”,曾內用靈感傳話。


    唿應傳送法術不是真正的點到點的瞬移,它實際上一道通向引導點的加速通道,這條通道是不可見的,但如果在途中遇到禁空法咒之類的東西,唿應傳送就會半途下車。


    利鬥萊本用於限製傲縱橫的禁空法咒,沒想到此時反而幫了傲縱橫的大忙。


    還攔截個屁,撒雷丁心裏清楚,另外四路本就方向不同,還跑出了很遠,不能傳送的話,單靠飛行法杖的話根本不頂事,自己的雷電驅動的飛行法杖比他們都快,也還追不上地上這家夥呢。


    他無法理解對方的速度——明明沒有飛起來,就靠一雙腿,居然速度比自己的飛行法杖還快那麽一點點。而且飛行法杖全速驅動之下極耗法力,單靠窮追怕是追不上這家夥了。


    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在撒雷丁腦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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