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四重城方圓近三十答塞,加上是呈偏心圓布局,從素破拿宮門(西南四門)走到鮑勒令卡門(西南一門),直線路程超過四跆。這個距離日常是靠堎馬傳遞信息的,但緊急狀況下,堎馬的速度就不夠了,這個時候,就會用上令炮。


    羅倫馬加加對令炮的運用簡單而成熟,每一種令炮隻傳達一個特定的含義,現行的令炮就有近二十種,而青曹花炮的含義是——關閉上城及下城八門,阻截一切外逃。關鍵在於“外逃”兩個字。看到青曹花炮,八門守衛就會盡快關閉城門,同時向內警戒。如果看到紅曹花炮,那也是關閉上下八門,但警戒就變成是向外。


    大眼終究是經驗豐富,雖然看到那隻疑似頱觧的怪物傷人而逃,卻並沒有張惶失措,他下令兩個法率閭追逐頱觧而去,自己卻帶著剩餘的人手收縮包圍圈,惟恐對方藏身其中借機逃脫。


    傲縱橫當然不在旅館裏麵,雖然靘獕確實是在他指揮下跑的。


    離開戈吉唐斯廷爵的秘密處索,傲縱橫麵臨的第一個麻煩是如何盡快從戒備森嚴,到處是王都衛隊和無口者腳子的王城迴到自己落腳的上城——廷爵的提醒很及時,他不能讓靘獕落入到無口者手上。


    光天化日之下,要又快又隱秘地穿過半座王都,不會隱身術的傲縱橫自然做不到。所以剛離了王城他便雇了輛堎車代步趕路。你問他是怎麽通過重重盤查的王城門的?要隱秘的穿過半座王都很難,但翻過城牆還是很簡單的——弄出一陣詭異的烈風,刮得城牆步道上的一眾衛兵紛紛遮掩眼目,這就成了。


    王都衛兵異常調動,傲縱橫在半路上就察覺到了,他並未直撲巴撒大街旅館,而是在距離三十餘丈外的一間小酒館找個裏麵的位置坐下,反正他是不用靠看的。


    這個時候蓋馬克等五隊衛兵正剛進了客棧的門。


    靘獕已在王都衛兵的包圍圈中,看來除非傲縱橫強行出手,否則很難把它安全救出。


    但傲縱橫卻另有辦法。


    進化過的頱觧與未進化的頱觧,在外觀上的變化雖大,卻是不及內裏的變化。比如說,進化後的頱觧,與法師一定程度上可以心靈相通,就是說無須直接接觸,甚至無需見麵,在一定距離內,法師就可以給頱觧下指令,甚至可以感頱觧所感,不過後者在有記載的曆史中也隻極為罕見,普遍認為隻有法師與頱觧相伴超過十五年甚至二十年,才有可能做到。


    傲縱橫當然做不到感靘獕所感,但遙距指令靘獕的本事,他卻可能比其它法師做得還要好。


    靘獕收到傲縱橫發出的指令自行突圍,傲縱橫給它的路線本是從各個法率閭之間穿出,但就他這時,傲縱橫發現在靘獕附近,有一個似曾相識的空氣密度異常——是昨晚的那個火係法師!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於是靘獕的陡然變向,直襲那火係法師,也就是順理成章了。但不知道是否真的心靈感應的緣故,靘獕出手,不,出蹄的兇悍還出乎傲縱橫意料之外,若不是傲縱橫催促它逃走,怕不是還要多踏幾蹄。


    大嘴在高喊放炮的時候,傲縱橫自然也聽得到。這人必然是這幫人中的首領,不過這不是老倨魚的聲音,他也無意找這位的晦氣了。他雖不懂羅倫馬加加的令炮的信號,但在這個時候氣急敗壞地發的令炮,瞎子也能猜也能猜到幹什麽用了。


    傲縱橫並不擔心自己暴露遭到包圍,他擔心的是靘獕的速度,是否足夠它安全逃出下城?


    這個時候,那被唿喝的傳侍才反應過來,趕緊從隨身的挎包裏翻找令炮。


    令炮長短粗細彷如三歲兒臂,外形就像一個大炮仗,頂端處有一指長的引線。小小的挎包裏顯然裝不了近二十種令炮,不過今天的任務也用不了那麽多種,他隻帶了五種令炮,所以他幾乎在打開挎包的瞬間便找到了令炮。


    右手取炮,握正,穿著點火手套的左手用兩隻手指撚著引線,然後右手高舉令炮向天,這是發令炮的標準操作,每一個負責發令炮的傳侍都至少把這個動作訓練過幾百次,自然純熟無比。燃著的引線噝噝地迅速變短,消失在令炮前端,隻聽得“噗”的一聲,令炮前端爆開,一團耀眼的光芒飛射衝天。


    但,本應飛上幾十迖的空中然後炸開的光芒,居然隻飛起十迖不到便像動力耗盡般直往下掉,然後在地麵三、四迖的高度,在現場數百翹首而盼的數百兵民注視中,陡然炸開!


    本應在空中形成漂亮的青曹花的焰火,加上燃燒、爆炸造成的大量硝煙,霎時間令現場變得熱鬧無比,上百衛兵隻顧著躲閃焰火,還要幫被燃火點著的同伴撲滅火苗,現場混亂不堪,一片狼藉,大嘴有近衛保護,倒是沒事,但這個局麵,他想馬上恢複有效的指揮,也是不可能的了。


    最難受也許還得數無數的吃瓜群眾,眼前畫麵讓他們直欲開懷大笑,卻隻得拚命忍住,部分人甚至要借出一雙手捂住同伴的嘴,以免給自己惹來麻煩。


    這一切自然都是傲縱橫的手筆,他有無數的手段阻止令炮的的發射,隻是他想盡量令它像是意外而非人力所致,便用氣壓造成一個推進藥不夠的劣質令炮的假象。


    在一片狂唿亂叫,一塌糊塗的混亂中,誰也不會留意到巴撒大街旅館三十餘丈外的一間小酒館,那個悄然離去的客人。


    等等,好像忘記了點什麽?


    哦,是那個倒黴的火法師,傲縱橫沒有真把對方當成仇人——人家也隻是職責所在奉命行事,那一蹄子的“招唿”打過,那一點點不愉快,就算揭過了。


    白高樹山是薩薩拉馬城的起源之地,白高山的大部在王城之內,其近百迖高的峰體卻在宮城,羅倫馬加加王國的象征——白高樹宮正是依此山而建。


    白高樹宮雖然依山而建,聲名顯赫,但卻不是整個王都最高的建築,在峰頂處,有大烽火台,而在大烽火台稍低一點處,與白高樹宮同軸同向的,則是羅倫馬加加王國最神聖的地方——護國神廟。


    隻有主神才有資格成為一國的守護神,至於選擇哪位主神成為護國神,既不是由神祗決定,更不是由國王來決定,大多數時候是一種有限的雙向選擇,這裏麵涉及的東西就太多了,反正在羅倫馬加加王國兩百六十五年的曆史上,前後有過三位護國神,而當今的護國神,則是兇災之神伊拜。


    護國神廟裏麵,當然供有伊拜的神像,在神廟門外的台階中央,還有羅倫馬加加開國之王開摩王的石像及墓碑,神廟內的兩旁廊柱上,還有曆代國王的墓碑。可以說,護國神廟之內,除了石頭,還是石頭,連個別的顏色都不多。


    護國神廟雖位處宮城核心位置中的核心位置,此地卻是王都之內,唯一不受王權管轄的地方,如果把法管部算上,那就是唯二。但國王若去法管部,法管部老大少不得出來迎接一下,但國王若來護國神廟,卻連衛兵都不用對他行禮,即使法管部部長來了,也是一樣的待遇。


    還記得法管部的那句“敬奉神下,並視王權”嗎?淩駕在王權和法權之上的,隻有神權,而代表神的旨意,代行神權的,就是神廟之主——神官。


    每一座神廟都有,且隻有一個神官,普通神廟裏麵的是神官、主神廟裏麵的就是主神官、護國神廟裏麵的也是主神官、不過世俗之人一般稱為護國神官。神官之下是神司、神職,還有就是負責儀仗治安的執禮士。這些人,吃的用的,都是所在地國君臣民奉獻的,但卻是隻受奉不受俸,亦不受法律的約束,完完全全的自成一體,自行其是。而他們之所以能夠享受這一切,隻依賴一點——神祗的神力。


    普洛茲世界的神祗,真的不是一種心靈的信仰,也許絕大多數人一輩子見不到神祗的真容,但感受神力的機會卻有很多,像羅倫馬加加曆史上有名的暴君,人稱“食心王”的甲倫王,他就是因為民怨太大,結果在護國神廟的年度大祭上,被當時的護國神建造之神喀考剜心殺死,喀考並且拒絕繼續庇護羅倫馬加加,從而引發羅倫馬加加曆史上第一次更換護國神事件。


    不過,雖然神祗們真的有靈,但也不是大事小事都可以求助神祗的,尤其是護國神廟,雖然最得神眷顧,但非國之大事,就是國王的麵子也不好使。


    當今護國神官皮答尼為人親和,博學又極虔誠,原則性極強,備受神廟內外敬重。如果說在王都之內,有誰能夠求得護國神官幫忙的,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國王勉強算一個。隻有親近神官的神司神職們才知道,比起在聖座心中的地位,三個國王加起來也比不上那個女人。


    雖然神官奉神,但神官依然是人,人的需求欲望可不僅是吃好穿好,哪怕護國神官也不例外。


    白高樹宮旁,一道萬步梯直通護國神廟,這是峰頂與山下唯一通道,其正式名稱為尊神徑,此刻,那個女人正在登神徑上,拾級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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