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傾城說,“這之後自然不用說,有很多老臣暗地裏都聯係了陛下,後來姑娘因為身體虧損,對安王萬籟俱灰,陛下本來就對你有愧,如此一來,你所求之事,他定是沒有不滿足的。”


    溫傾城提前預料到這點,給了我任務,讓我殺掉梅泣雪,我沒有能力,就讓當時心中有愧的陛下替我完成,如此一來,先帝更忌憚陛下了,到了這般境地,兩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這之後便是我離開安王府,當時的陛下終於下決心找神醫診治身體。


    身體痊愈之後,自然不怕有人懷疑他的能力,再有溫傾城以及其餘心腹調查出前塵往事,名正言順的順利登基。


    所以……


    我抬眼看向溫傾城,“先生說了那麽多,究竟想表達什麽呢?”不管心裏怎麽想,我的麵色可稱平靜。


    早該習慣可不是嗎,自從遇到溫傾城,事情總是接踵而至,一件麻煩事剛解決,一個麻煩人剛脫離,就又有無數的麻煩事和麻煩人。


    我還要再有什麽不忿的情緒呢?


    我的指甲卻是早已陷進鬆香的木材裏,我已經感受不到疼痛。


    “姑娘欠過小生承諾。”


    是啊,幫我解他自己下的“鳩摩”毒,換取一年三個承諾,何其荒唐?


    我就說溫傾城怎會如此好心替我解毒,還擔憂深情的說是喜歡上我了,不願看我被身體苦痛折磨。


    嗬!


    我漠然冷笑一聲,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溫傾城目光複雜,卻是沒有猶豫,“今年第一個承諾,便是小生要你進宮……”


    我腦袋裏轟的一聲。


    “伺候陛下。”


    即使早有預料,我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顫抖,心內震動不已。


    驀地,我冷笑不已,絲毫不去掩飾心中不屑。


    是啊,一年三個承諾呢!


    誰知道溫傾城究竟想要什麽,反正以後我的一生都鎖在宮裏了,說不定陛下對我還有幾分感情在呢,對我予取予求,正好來滿足溫傾城想要的啊!


    是了,溫傾城雖然不是商人,卻是比商人還要無利不起早。


    我冷冷的看向溫傾城。


    所說以往我忌憚溫傾城,害怕溫傾城,如今卻是完完全全的轉為了恨意,強烈的恨意,我無法阻止我這突如其來的不甘。


    驀地,我忽然一笑,“溫傾城,你確定你要把我送入宮內?到了宮裏,我可不一定會遵守承諾,不但如此,我少不得要向陛下吹枕頭風,讓他殺了你!”最後一句,我目露狠光。


    我絕不是說笑。


    溫傾城愣了一下,卻不是其他,而是這是第一次她直唿他的全名,並且如此恨他。


    她是該如此恨他,平常人遭遇了此事哪有不怨懟的?


    他靜下來,忽而微微笑了一下,又是那個我所熟悉的溫傾城。


    我咬牙。


    “小生會有辦法控製住你的,姑娘就不用擔心了,這些日子好好準備。”溫傾城話越出口的時候,心裏的空洞就越深,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要永遠離他而去,心空落落的,似乎有冷風在吹刮。


    他心如此疼,看到我那麽恨他,他卻又很開心。


    他可以借此脫離麵前的人帶給他的悸動,他極不喜歡的悸動。


    於是如今溫傾城的理智冷眼旁觀著心在滴血的自己。


    那不是他。


    溫傾城無情又理智的否認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會有辦法控製我?


    我心悲哀,溫傾城一如既往的直白,不屑掩藏心中齷齪,輕易就將人紮得心涼透。


    還能有什麽辦法呢,不就是老辦法,用毒嗎……他也就隻有這樣了……這次會是什麽,“鳩摩”?還是別的什麽?


    我木然。


    溫傾城不知道怎麽的,抬起手想要觸摸麵前人的臉。


    我定定看著他,眼裏空洞無神。


    “……”


    溫傾城把手放下了。


    “跟著陛下,你有無限的榮華富貴,“比你在外漂泊要好。”


    “……”


    那天的話題便是以這句為結尾,嘎然而止。


    我心沉寂,無法再提起半點情緒。


    榕綿經過數次把關才進到房間裏,“小姐……”她麵有難色。


    我收迴目光,沉靜的看向榕綿,“外麵有多少人?”


    榕綿猶豫片刻,道,“門外守著的人不少於五個。”


    五個啊。還真看得起我。


    我嗤笑一聲。


    “小姐,其實往好處想,做天子的女人可是莫大的榮耀,許多人想要也要不得的……”


    “是有人讓你當說客,還是你自己想要說的?”我問。


    榕綿眼神閃躲,“沒……沒人跟奴婢說,這些話是奴婢自己想要說的,小姐生得這樣美麗,入了宮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多好啊!”


    這是榕綿的心裏話,她家境貧困,被人買下後跟在小姐身邊,本來便是慶幸小姐好脾氣,不會苛待她,後來知道小姐要入宮,她可是欣喜若狂,要知道,以往她認為最尊貴的就是縣令大人了,誰知道她一下就可以見到皇帝,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而且……榕綿其實有些私心,小姐身邊的丫鬟隻有她一個,肯定會帶她入宮的,那些宮裏的丫鬟誰知是什麽心思,小姐重用她的話,以後小姐懷孕了,榕綿也是不介意委身與陛下給小姐固寵的。


    想到此,榕綿越發覺得欣喜,覺得未來可期。


    迴過神來,才發覺到小姐一直盯著她,眸中好像能洞悉人心,榕綿一驚,忙收起臉上喜色。


    我垂眸,“你下去吧。”


    “小姐……”榕綿還欲說什麽。


    “下去!”我語氣重了幾分。


    榕綿無法,隻好下去了。


    我望向窗外,久久無語。


    ――――


    該來的總會來。


    這一天,逍遙穀內依舊四季如春氣候適宜,美好如仙境。


    我默默穿越橋上,越過穀口,再次來到大石頭外,正是午時,外麵炎熱非常,與方才形成強烈對比。


    感受著周圍炙熱卻自由的空氣,我默默垂眉。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然而這次出來卻不是重獲自由,而是從這個牢籠,去到另一個牢籠。


    我覺得我像是一隻金絲雀,我看到旁邊華貴非常的馬車,諷刺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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