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黃前輩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原本還有一天的荒漠路程,但或許是因為馬兒的品種好些,所以速度也更快,更別說溫傾城手下的人長期在此居住,知道更快更直的捷徑,所以不到半天,就到了一處小鎮上。


    這一路上溫傾城不複剛開始見到的那樣好脾氣,什麽話也沒說,我也不可能跟他手下的人有什麽話題,所以我也沒有說過話。


    這樣寂靜的路程在遠離荒漠的時候,總算是到了頭。


    我們並沒有立刻到逍遙穀,路途中在一家客棧裏停下,客棧裏沒有人,隻有我們。


    溫傾城手下的人在跟店小二交涉,看著笑臉燦爛如花的掌櫃,我才明白是溫傾城重金包下了整個客棧。


    反正我見到的溫傾城似乎無所不能,錢財更是不缺,所以在這條人來人往熱鬧的街道裏包下一整個客棧,也不足以讓我驚奇。


    溫傾城讓我先到房間裏歇著,明明天色尚早,甚至連晚飯都還早,也不知為什麽不繼續趕路,而是選擇在這兒停留。


    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敲門,我極快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到床鋪下,然後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神情怯懦的女子,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雖然整個人看上去束手束腳的,但是行禮的時候倒是極為標準,“見過這位小姐,奴婢是溫公子派遣來照顧您的。”


    我握住門框的手沒放,“你從哪兒來?”


    “啊?”她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意思,但想了想就道,“奴婢是本土人士,從小父母雙亡,家中僅剩奴婢的奶奶,不久前奶奶也已離世,便賣身做婢,正好被溫公子買下。”


    不理解我的話就盡量說全麵,這是她能想到不被嫌棄的法子了。


    作為奴婢,她不敢讓主子重複的問問題。


    我觀她說話挺有條理,便問,“你念過書?”


    女子臉一紅,說道,“奴婢居住在學堂附近,平日裏無事會去偷聽夫子講課。”


    我點頭,總算鬆了手,“你進來吧。”說完轉身進屋。


    “是,小姐。”


    婢子進屋不忘關門。


    “聽你說這麽多,你叫什麽名字倒是沒說。”我突然想起來。


    她迴說,“溫公子說了,奴婢以後的主子是您,所以奴婢的一切都是主子您的,”說到這她行禮,“還望主子賜名與奴婢。”


    我若有所思,溫傾城這是什麽意思,以後讓她一直跟著自己嗎?


    我想了片刻,目光觸及角落裏的盆景,想起自己去年這個時候從空中掉落到榕樹,進入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你……以後便叫榕綿吧。”


    始於榕,自當綿綿不絕,生生不息。


    “榕綿……”榕綿不自覺的重複一遍,然後欣喜的又行一禮,“謝小姐賜名!奴婢以後便叫榕綿,隻聽命於小姐一人!”


    我靜默。


    若是真的隻聽命我便好了。


    ――――


    傍晚的時候被叫下來吃晚飯,榕綿低頭站在我身後,極有規矩。


    溫傾城瞥了一眼,問,“姑娘可還滿意?”


    他指的是榕綿。


    這是這一路上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麵色看上去無恙,仿若沒事發生。


    “先生為我找的,我自當滿意。”


    我不會說不的,說不溫傾城也不會不給我找人,最大可能就是換了榕綿,重新找一個。


    其實我很好奇,榕綿看上去挺是膽怯,不知溫傾城為什麽會獨獨找了她,轉念一想,或許是膽怯的人更好控製?


    不過這也說不通,畢竟如果榕綿膽怯的話,能控製她的就不單單是溫傾城一人了。


    溫傾城點頭,看上去心情不錯,“可取了名?”


    “榕綿。”


    “榕綿?榕……綿……”他話裏細細品味,然後了然,“這名極好。”


    我點頭,低頭吃飯。


    溫傾城隻能看到對麵人白淨光滑的額頭,跟烏黑的束發。


    他微皺眉,我沒注意到,隻聽頭頂聲音傳來,“小生還是喜歡姑娘穿著女裝。”


    我頓了下,把青菜夾進碗裏,“我原本就打算明天不偽裝的。”


    溫傾城嗯了一聲,“那極好。”


    一時之間,隻有碗筷磕碰的聲音。


    我很快就吃完站起身,“我吃飽了,先生還請慢用。”


    溫傾城手中還拿著筷子,頭卻是抬起來看向我。


    半響,我乖乖坐下去,“雖然吃飽了,但是擅自離桌很是不禮貌。”


    溫傾城微微一笑,“姑娘知道便好。”然後便低下頭繼續吃飯。


    “……”


    溫傾城的吃相很斯文,還可以說是養眼,細嚼慢咽的。


    雖然養眼,但我還是煎熬不已,好不容易等到他放下筷子,我這次再站起來告辭,溫傾城沒有反對。


    不過他說了一句,“姑娘的房間是最大的,床腳那處的地板容得丫鬟榕綿。”


    我,“……”


    這是讓榕綿跟我同一個房間,目的可能是為了看著我,也有可能是為了其他。


    不過我沒有拒絕的餘地就是了,很自然的點頭同意了。


    溫傾城心情看上去更好了,這迴我順利迴到房間。


    一迴到房間,榕綿就說,“小姐,奴婢給您整理床鋪吧!”


    我隨意點點頭,然後反應過來,連忙製止,“不!”


    榕綿的手已經觸到棉被,不過我這麽一說她就停了手,兩手交疊在腹前,“是,小姐。”


    我鬆口氣。


    我突然想起來,我那些研製好的藥還放在床鋪下呢。


    我不敢把它帶下去,因為溫傾城就是玩這個的,近距離下,鼻子一聞就知道端倪了。


    “你去向掌櫃討些棉絮之類的吧,不然晚上睡地板涼。”


    榕綿微愣,隨即心裏一暖,尋常主子哪兒管奴婢受不受涼啊,她好像真的遇到了個好主子。


    她應了是,“奴婢很快便迴來。”


    榕綿退出去了。


    我打開窗,外麵是寒江水,水極深,這樣的天氣又極涼,基本上斷絕了我跳下去逃跑的可能,也不知是不是溫傾城故意安排的。


    小黑從我衣袖裏爬出來,在窗框上流連,像是專門出來透口氣的。


    我手指抵在小黑腦袋上,小黑一直往後尋我的手卻尋不著,樣子頗為蠢萌,讓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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