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了抬手中的杯子,“殿下喝些熱水吧,喝了那麽多酒胃難免難受。”


    安王半坐起身,接過水一飲而盡,水的溫度正合心意。


    我接過杯子放置桌上,迴頭見到安王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神情,雙手覆在身前,低頭說,“殿下還是到床上歇息吧,免得著涼。”


    安王說,“半夜衣衫不整靠近酒醉的本王,你是何居心?”


    他身子有些搖晃,但我觀他的言語可真不是酒醉的人。


    見我不答,反而自顧自想自己的,安王就不大高興了,起身跌跌撞撞的到我身邊,甚至撞到我的身上,我不由被撞得退了半步。


    安王抬起我的下巴,說是抬,其實掐最為確切,疼得我微皺起眉。


    “你總低著頭做甚?本王又不會吃了你!說!你剛才是……是何居心!”


    這湊近之後的酒氣越發重了,我斜眼看他,“安王認為奴婢是何居心?奴婢不過擔憂安王才端著熱水來看您,可若是安王認為奴婢懷著不軌的心前來,奴婢也沒有爭辯的道理,自然您說什麽便是什麽。”


    安王迷離的眼似乎看不清人,於是越發湊近幾分,忽地一笑,“還說不爭辯,你這小丫鬟忒口是心非!”


    “殿下為主,奴婢為仆,殿下想讓奴婢死,奴婢就生不得,更何況爭辯一事,隻要殿下真的開口了,奴婢就隻有聽著的話,豈敢真的有爭辯之心。”


    這次安王鬆開掐住我下巴的手,我捂著下巴看他。


    他擺擺手,“得了得了,你不就是想把本王繞暈嗎?本王可是真醉了,竟在這聽你胡扯……”


    我想這怎麽算胡扯,本就是想看你是不是真醉。


    安王搖搖晃晃的朝床走去,到床邊時轉身指著我,由於站不穩,那根手指便也搖搖晃晃的。


    我微微屈膝說,“殿下有什麽吩咐。”


    垂眉時忽聽聞“嘭”的一聲,抬頭便見安王已經躺在床上。


    這是醉極站不穩摔了?


    上前一看,才知安王已經閉著眼睛睡去。


    “……”


    這安王……醉得實在與眾不同了些……


    有些冷,我裹緊外披。


    想了想,我把安王還在床外的腿抱起抬到床腳,脫鞋。俯身將疊得整齊的被子蓋到安王身上。


    正在掖被腳時手上忽被一抓,天旋地轉,人已到了床上。


    我驚,這廝還沒睡著?


    “殿下……”話語間一頓,側頭看到的就是安王的睡顏。


    沒醒?我納悶,要掙脫卻是掙脫不得,安王箍住我的腰讓我動彈不得。


    “殿下?”


    “安王殿下?”


    安王皺眉,卻是攬得越發緊,抱住不放不說,還垂首埋在我脖間。


    “吵……”


    “……”


    他吐息綿長,我握拳不放。


    好吧。我無奈挺屍,等著安王等會兒自己放手。


    時間極其漫長,我幹瞪著眼睛卻隻覺得安王不退反進。


    身子一沉,卻是安王手腳皆壓著我了。


    我咬牙忍無可忍,將要握拳抱著砸也要砸醒他的意誌時忽而一頓。


    這不是一個親近他的絕佳機會嗎?


    我這下為自己產生這個想法而感到矛盾赫然。


    我怎麽能這樣想,怎麽可以呢?這種事情換在以前絕對是我的底線啊。


    我悵然若失。


    **


    夏日的蟬鳴已近尾聲,更多的是樹梢上的鳥叫聲。


    安王便是聽著聲音醒過來。


    這一覺他睡得無比舒服,他從未睡得如此安穩過,美夢中總有若有若無的清香伴隨著他。讓他精神十足的同時也不由詫異:怎麽就能睡得這樣舒服?


    想法一晃而過,安王想側身伸個舒坦的懶腰,終於發覺到不對勁。


    他睜開眼,目光觸及是柔順的發梢,鼻尖觸及是順滑的皮膚。


    他的鼻尖抵在來人的脖頸間,由於極為親近的緣故,他也聞到來人身上自帶的暗香。


    安王殿下還發現自己尊貴的手腳正壓在人家身上。


    “……”


    靜默幾秒,安王觸電似的彈開,坐起身指著那人說,“你是何人!”


    我被吵醒,坐起身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看安王。


    “殿下,您終於醒了呀……”


    我能聽出自己聲音有些啞,那是我沒睡好。


    昨晚等不到安王鬆手,我就隻好睜眼到天明,誰知到天明安王也不見醒,我卻是撐不住睡去了。


    我瞧眼外麵的天色。日上三竿,太陽都要曬進屋裏,根據平時的觀察來說,安王可沒有這樣憊懶過。


    安王不滿我走神,“你究竟為何會出現在本王床上,莫不是昨晚趁本王酒醉爬床?”他想著若是這丫鬟趁機說她得了他的恩寵,他是絕對要讓展福把她扔出去的。


    看樣子安王喝完酒也是不記事的。


    我揉揉眼睛,打起精神下床跪下,“啟稟殿下,昨夜奴婢不放心您,便過來給您喝水順便將您扶到床上,卻不想您卻是醉得很了,將奴婢當做枕頭拉著就不放,奴婢不想吵醒殿下,卻又等不到殿下鬆手,就隻能睜眼等著您醒,隻是天亮後實在沒熬住,睡過去了,還請殿下恕罪。”


    安王看眼床又看眼我,說,“本王不是不讓你伺候嗎?誰準你半夜過來的?!”


    我說出昨夜想好的答案,“殿下不準的是奴婢月事來臨時……”說到這我故意紅了臉,“但奴婢昨日月事便過了,奴婢就以為可以繼續伺候殿下的……”


    安王可不吃這一套,覺得我狡辯得很,正指著我還想說話,卻挺外麵傳來敲門聲。


    “誰啊!”


    “……殿下,屬下聽到動靜,就備好洗漱的用品,可否現在用?”展喜的聲音。


    安王沒好氣說,“進來!”


    展喜端著盆子進來,安置好後便說,“殿下許久沒睡過這樣久的覺,今日又沒什麽要緊的事,屬下便不敢叫醒您,現在瞧著,殿下的氣色果然是極好。”


    安王一聽這話卻不由摸了摸鼻尖,伴隨一晚的暗香仿佛還有殘留。


    他放下手輕咳一聲,“罷了罷了!本王今日心情好,就不與你計較,你下去吧!”


    我求之不得,“是,殿下。”


    “等會兒!”


    我轉身恭敬低頭等候吩咐的模樣。


    “以後未經本王吩咐不許進這個屋子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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