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和水稻不一樣。


    土豆是外來物種。因為不了解,所以蘇欣妍說它高產,別人隻當作是原本的特性。原產地的土豆產量,當然不能與商城出售的相比。


    水稻種植曆史有上千年。播種、田間打理、施肥,每一步都是老一輩口口相傳的實踐結果。什麽樣的土,澆多少肥,能產出多少稻穀都是有定數的。澆足農家肥的上等田精細打理,有過畝產四石的記載。但普遍的在二三石之間。像蘇欣妍置換下的雲嶺村貧瘠田地,約一石左右。


    突然間說有秘法能讓水稻畝產六石,沒人會相信。


    換作蘇欣妍本人也不會信。


    真正達到畝產六石的,是商城特別育種出來的華夏一號高產水稻。商城產品介紹中的華夏一號畝產十石,種植過程中需配和化肥。蘇欣妍怕農家肥沒有化肥的功效,對外宣稱的時候打了個折扣。


    “蘇欣妍!就算缺糧,也是泥腿子們挨餓,你是陛下清親封的縣主,餓不到你!天下大事輪不到你一介女流之輩操心。跟我迴去見姑祖母!”高大小姐死賴著不走,一定要蘇欣妍迴永平城。


    楚瑜招招手:“韓城、韓武,你愛人把高小姐‘護送’迴永平城。”


    楚瑜找了兩名王府親衛,又讓路鳴喚迴在藥穀尋藥的李懷銘。一個時辰後把人打發迴永平城。


    “瑾瑜,你欠我一個人情。”李懷銘帶上藥箱,離開之前鬱悶地道。


    蘇欣妍不好意思地說:“是我需要李大夫出診,我欠您的人情。”


    “縣主已給足出診費。”李懷銘盯著楚瑜迴答。


    楚瑜搖頭苦笑:“這次算我欠晟之的人情。”


    李懷銘滿意地跟著離去。


    蘇欣妍目露不解。


    “如果蘇老夫人執意要縣主迴去,她的病定不會痊愈。晟之想要治好蘇老夫人,過程十分麻煩。”楚瑜解釋。


    蘇欣妍秒懂。


    想要把蘇老夫人治好,用的不是李懷銘的醫術,而是妙仁堂的招牌。或許還會得罪真正想讓蘇欣妍迴永平城的主使人。


    這個人情欠得不小。


    “楚大人,我又該如何還您的人情?”蘇欣妍試探地問。


    楚瑜彎下身子深深一躬:“若縣主真有法子讓水稻畝產六石,此乃定國安邦之舉。能替縣主解決麻煩,助縣主一臂之力,是瑾瑜的榮幸。”


    蘇欣妍心中一苦。


    楚瑜不需要她的感激與迴報。與上一世賜她一飯之恩的反應一模一樣。楚瑜對她的好,不是因為她是蘇欣妍,完全出於公心與憐憫。


    “我明白了。”蘇欣妍一臉落寞。有一種想要得到的東西卻得不到的失望與難過。


    “麻煩楚大人抓緊把第四座梯田修好,若人手實在不足可讓所有的人停下手中的活一起幫忙。”


    “我累了,我先迴去休息。明日我會親自安排人播種育秧預。再麻煩您派人日夜守護穀倉,千萬別讓外頭的人進去。”


    蘇欣妍語速極快,像炒豆子似的一個個往外蹦。不等楚瑜迴複,蘇欣妍腳步匆匆返迴繡樓。


    她現在就想一個人靜靜。


    她已經用盡全力把最好的一麵展示給楚瑜,表現得自強、自尊、自愛。即便這樣,楚瑜還是沒瞧上她。


    她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沒有繼承爹的聰穎、娘的賢惠,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她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把自己變得更好。


    低落的情緒蔓延,像螞蟻群一樣,一點點地蠶食為數不多的自信。


    “縣主,俞山又來了!”小芳向她衝來,口中大唿小叫、如臨大敵。仿佛來的不是俞山,而是洪水猛獸。


    蘇欣妍反應遲緩,任憑小芳將她拉至前廳。


    “縣主,這是我家世子的答複。”俞山恭恭敬敬地把一個長條木盒遞到蘇欣妍麵前。


    蘇欣妍接過,暗然無神地打開。


    蘇欣妍雙手像被烙鐵燙到,把木盒扔了出去,整個人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雙手抱頭驚恐萬狀。


    哪怕閉上眼,也忘不掉木盒中三個風水師的頭顱。三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責怪她為何要致他們於死地。


    “啊!!!”


    尖叫聲刺破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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