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傾又低頭看見自己被血浸濕的裏衫,抬頭問道:“嚇到你了吧,鳶兒,等下,我馬上就換掉。”


    蘇北鳶並不害怕,她往日隻是聽說夜雲傾是徽朝的常勝將軍,年紀輕輕便官拜大司馬,是戰功赫赫的戰神,殺伐決斷從不留情,隻是從來沒見過他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模樣,今日見了他,渾身沾滿血,似是殺紅了眼,但對她說話還是極溫柔的。


    蘇北鳶走近夜雲傾,他有些躲閃,怕將血蹭在她身上,弄髒了她的裙擺,也怕身上的血腥氣熏著她。蘇北鳶卻沒有避閃,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胳膊上的衣服破開一條口子,裏麵是一條一指長的血口,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


    “疼嗎?”她看著傷口問道。


    對夜雲傾來說,胳膊上的這點小傷實在算不得什麽,隻是在她麵前。


    “疼!”夜雲傾委屈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誰,那麽長的刀,要不是我身手靈敏武藝高強,估計胳膊都沒了。”


    蘇北鳶無語的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好脾氣的說道:“坐下,我給你上藥。”


    夜雲傾脫下上衣坐下,蘇北鳶才看到,胳膊上那道傷口不過是他眾多傷口中的一個罷了,許多傷口不過是草草包紮了一下罷了,最嚴重的傷口就是在腹部的一道傷,包裹在傷口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浸濕,估計是傷口裂開又流了血。


    蘇北鳶將紗布揭下,傷口裸露出來,她眼皮跳了跳,那條猙獰的傷口難看的趴在夜雲傾的腹部。


    她歎了口氣,說道:“你還是躺下吧。”


    夜雲傾老老實實的躺下,讓蘇北鳶處理傷口,蘇北鳶處理的很細致,將傷口清洗處理,她上藥的動作很輕柔,藥膏也涼絲絲的,夜雲傾低垂著眼眸,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疼”夜雲傾似是想找點存在感,嚷嚷了一句。


    蘇北鳶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疼也忍著。”


    夜雲傾委屈的癟了癟嘴,蘇北鳶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隻得上藥的動作更加輕柔。


    兩人無話,就那麽靜靜待著,她給他上藥,他靜靜的看著她,許久。


    “鳶兒,我想你了。”


    蘇北鳶手中一滯。


    “嗯”隨後恢複了正常。


    夜雲傾仰麵躺著,自說自話,他輕笑一聲:“我還能在死前見你一麵,也沒什麽好遺憾的了。”


    蘇北鳶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愛死不死,拉扯我做什麽。”


    夜雲傾低低的笑出聲,看著她嘴硬的樣子,他倒是覺得,戰場上死亡的氣息被驅散了。


    “我給你寫的信你都看了沒有?”夜雲傾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蘇北鳶麵無表情的迴答著:“看到了,都是些廢話,占用公共資源。”


    “怎麽能是廢話,我想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時刻都重要。”


    蘇北鳶翻了個白眼,簡直無語。


    夜雲傾似乎不甘於沉默,非要找蘇北鳶說話:“你來九重城,皇上知道嗎?”


    “我走的時候派人給皇上送了信,大軍增員的速度太慢,我就先跟西門他們過來了。”


    “事發突然,我也沒想到朔北也會強插一腳。”夜雲傾頓了一下說道。


    蘇北鳶說道:“夜元詡跟我說了。”


    夜雲傾猛地睜大眼睛:“夜元詡?你見到他了?”


    蘇北鳶點了點頭:“戰報送到的那晚,他到濯清館找了我。”


    夜雲傾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蘇北鳶的胳膊,慌張問道:“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有沒有傷害你?”


    蘇北鳶搖了搖頭,說道:“你好好待著,傷口崩開了,他沒有傷害我,但是他告訴我,朔北這次也是他做的。”


    夜雲傾皺眉:“他敢私通外敵?”


    蘇北鳶冷笑道:“他做的可不止是這些,你以為為什麽西戎會忽然宣戰,就是他勾結了尉屠兕,你走後,夜元懌身體也有異樣,我查出來還是他,問尉屠兕要了羅莧散,下在夜元懌吃的東西裏,想要搞垮夜元懌。”


    夜雲傾皺眉:“這些他都跟你說了?”


    蘇北鳶點了點頭,夜雲傾疑惑:“他為何要跟你說這些。”


    “不知道。”蘇北鳶搖了搖頭:“但他的陰謀絕不止這些,他的城府太深了,不是那麽容易看穿的。”


    夜雲傾送了口氣:“隻要你沒事就好,看來將你留在京城也不安全,還是留在我身邊吧。”


    蘇北鳶說道:“我這次來,也是想要幫那些受傷的將士處理傷口的。”


    夜雲傾聽此皺了皺眉,猶豫著開口:“那種景象我怕會嚇到你,你一個女人......”


    蘇北鳶打斷他:“我是醫者,還會怕那些嗎?我一個女人又怎樣?”


    夜雲傾連忙住口,說道:“好,我還要替那些將士們感謝你。”


    蘇北鳶繼續低頭給他包紮傷口,夜雲傾看著蘇北鳶,輕聲道:“但是你不能穿女裝去,你知道,那些都是男人,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能注意到的。”


    蘇北鳶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會穿男裝過去的。”


    夜雲傾沉默了一會道:“你們路上花了多少時間。”


    蘇北鳶道:“好像是十二日吧。”


    夜雲傾心疼道:“累壞了吧。”


    蘇北鳶點了點頭:“挺累的,等下我就迴去休息。”


    夜雲傾問道:“他們給你安排了什麽地方。”


    蘇北鳶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間屋子。”


    夜雲傾頓了一下,說道:“你搬到我這間屋子。”隨後又是想要解釋一般說道:“我再叫人搬一張床,軍隊中,你住別處我不放心。”


    蘇北鳶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傷口都包紮好,夜雲傾去外麵吩咐坐一桌菜來,順便跟各位將軍商量事情,讓蘇北鳶現在房裏休息。


    “西門,你去吩咐人,將郡主帶來的東西都送到我房裏,在另搬來一張床。”


    “是”西門領命下去。


    夜雲傾站在外麵跟兩位將軍說話,看到收拾蘇北鳶房間的人出來,手中還端著一盆血水和幾塊帶血的布。


    “站住。”夜雲傾叫住幾人:“這些是剛剛從郡主那屋裏收拾出來的?”


    幾個戰士也是一臉疑惑說道:“是。”


    夜雲傾皺眉,看過了戰士手裏拿的東西,讓幾人離開,又跟幾位將軍吩咐完話,趕迴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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