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些日子,蘇北鳶總算可以下地,隻是膝蓋傷的有些重,加上長時間不曾下地,走路有些吃力。隻能每日在廊上被人扶著走一走,夜雲傾每日都陪著她,隻是她話變得很少。


    這日,天氣陰沉沉的,雲層低低的壓著,前些日子下了場薄薄的初雪,早就化的一幹二淨,今日怕是又要下雪的樣子。


    季月在蘇北鳶床邊說道。


    蘇北鳶沒有說話,隻是起身想要到外麵走走,夜雲傾早上的時候說有事要出去一陣,下午就迴來陪她用晚膳,她沒有理會,也不怎麽在乎。


    她被季月和紀蘭扶著,在廊上慢慢的走著,走了幾個來迴感覺有點累,便順勢坐在外麵的椅子上,季月迴屋去給她那個墊子,想要她做的安穩些,天上開始飄雪,蘇北鳶伸出手,那些小小的冰晶顆粒落在掌心,涼絲絲的,她呆呆的坐在那裏發愣。


    忽然,身側響起一道嬌柔女生:“婉容拜見夫人。”


    蘇北鳶微微偏頭,看到薑婼跪在地上向她拜禮,依舊是秀色容顏,不似那日看到的那般狼狽,她沒有理會為何她會出現在這個院子裏,也沒有理會她為何稱自己為婉容,隻是迴過頭,繼續盯著眼前那株枯木般的梅花發呆。


    薑婼看蘇北鳶許久不曾理她,便跪著向前挪了兩步,靠近蘇北鳶,但被紀蘭擋住了,隻好啜泣著,臉上滑下兩顆晶瑩的淚珠,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襯的眸子好不漂亮。


    “夫人,婉容自知人微言輕,也自知拖累了夫人受苦,閣主說要送婉容出去,可婉容實在慚愧,求夫人留下婉容,哪怕隻做一個夫人院子裏的掃撒丫頭也行,隻求夫人開恩,能讓我留下,報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蘇北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任薑婼哭得梨花帶雨也一聲不吭,薑婼看蘇北鳶沒有任何反應,又小心翼翼的靠近,試探著叫到。


    “夫人?”


    蘇北鳶覺得有點涼,想要進去,剛準備起身,季月便走了出來,她看到薑婼跪在蘇北鳶麵前一瞬間有些慌張,連忙走過來想要將薑婼扶起來。


    低聲道:“婉容姑娘怎麽在這裏,閣主不是不讓你出來嗎?快起來,夫人身子不適,不要打擾夫人。”


    蘇北鳶站起來,薑婼掙脫季月的攙扶就要撲上來:“夫人,婉容求求您,求求您了,給婉容一條活路吧。”


    蘇北鳶裙角被扯住,園中一片大亂,紀蘭想將薑婼推開,季月也拉扯著她,可是薑婼是手死死的攥住蘇北鳶的衣角,一邊抓著一邊哭求,侍女們驚唿著想要將兩人分開。


    “住手!”一道暴怒的聲音傳來,除蘇北鳶以外所有人都迴過頭,看向門口,夜雲傾一身風雪快步走來,大氅翻飛帶起地上的雪。


    薑婼見夜雲傾滿麵怒容,也緩緩的鬆開了蘇北鳶的裙角,紀蘭生氣的一把蘇北鳶的裙角扯迴,整理一番。


    夜雲傾走到蘇北鳶身邊,臉色緩和了許多,溫聲問道:“怎麽今日想出來走走,外麵下了雪,仔細別凍壞了身子。”


    蘇北鳶沒有說話,夜雲傾也不惱,隻是攬著她,柔聲說著:“外麵冷,迴去喝一杯熱熱的茶吧。”


    蘇北鳶轉身向屋裏走去,紀蘭連忙攙住,薑婼見勢連忙跪在夜雲傾腳下,滾下淚來。


    夜雲傾皺了皺眉,語氣中隱隱有怒意:“誰讓你出來的,你來這裏做什麽?”


    薑婼拭去臉頰上晶瑩的淚珠,軟語道:“大人,我隻是想求夫人讓婉容留下來,給婉容一條活路,哪怕隻是做個幹粗活的丫頭也行,隻求夫人別趕我走,隻是夫人不肯答應,婉容才失了分寸,扯了夫人的衣裳,還請夫人恕罪。”


    紀蘭正扶著蘇北鳶往迴走,聽了這話實在是氣不過,便轉身理論:“郡主何時不肯答應,郡主是根本就不想見到你,你自己偷跑出來對著郡主哭天抹淚,倒頭來還要說我們郡主絕情不成!這閣裏的事本不歸我們郡主管,姑娘要想留下,就去求閣主,跑到郡主麵前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給誰看。”


    “紀蘭!”蘇北鳶輕喝。


    紀蘭一下迴過神,低下頭,依舊扶住蘇北鳶,剛剛她實在是氣不過,話說的難聽失了分寸,現下迴過神,自知逾舉,連忙認錯。


    “奴婢出口狂妄,請郡主責罰。”


    蘇北鳶沒有責備她,隻是讓她扶著走迴屋內。薑婼跪在地上,被紀蘭那一番話說的羞憤難當,啜泣了起來。


    “大人,婉容真的沒想到會惹得夫人生氣,都是婉容的錯。”


    夜雲傾看著跪在地上的薑婼:“本君不是說過不許你出來嗎?你是怎麽出來的?”


    薑婼止住哭聲,沒敢出聲,夜雲傾心中升起怒意:“叫看守的人來。”


    季月不敢耽誤,連忙跑了出去。


    “本君吩咐過,不許她踏出那個院子,誰許她出來的!”夜雲傾坐在桌後,臉色極其陰沉,屋內如冰窖般冷,跪在地上的幾人忍不住打起了冷顫。


    一個侍女害怕,爬出來磕頭,哆哆嗦嗦的說:“是奴婢們失職,婉容姑娘說她就在院子裏的廊下坐一會,說讓奴婢去倒一杯薑茶支開了奴婢,奴婢不知婉容姑娘想跑出來,便去了,誰知婉容姑娘又用別的法子支開了其他人,奴婢們發現婉容姑娘不在急忙尋找,可是奴婢等不敢進破影樓,也怎麽都沒想到婉容姑娘會來找夫人,奴婢罪該萬死,求閣主開恩。”說著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額頭咳出了血印子。


    夜雲傾麵色冷硬,坐在黑暗中摩挲著手指上的玉扳指,冷冷開口:“你們四人,玩忽職守,驚擾夫人,就去千機衛旁的那扇門裏待幾日吧。”


    跪在地上的四人猛地一驚,隨後驚恐的開口哭喊:“求閣主開恩,奴婢再也不敢了,閣主饒命,閣主饒命。”


    夜雲傾麵色如鐵,沒有絲毫憐憫之情,跪在一旁的薑婼看著撕心裂肺求饒的四人驚呆了,她不知道夜雲傾口中千機衛旁邊那扇門是什麽地方,但從她們的神情來看,一定是個如地獄般的地方,她顫抖著卻不敢說一句話,這四人被拖著出門,口中還哭喊著求饒。


    “閣主又何必責罰不相幹的人。”


    蘇北鳶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夜雲傾立馬站起身走向蘇北鳶,低低的問道:“怎麽來了,不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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