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由於小金子和小銀子被林曉羽使喚了去,所以輪班的獄卒就臨時換了人,換言之,今晚發生的大火,無論怎麽查,怎麽算,都輪不到這兩兄弟的頭上。隻是,可憐的那個無辜的替死鬼,牢頭大人!


    “說!為何關押女犯的牢獄會無緣無故起火?當時你又在哪?!啊?”隨著最後一個‘啊’字被陡然拔高的音量,可以聽出質問的人是多麽的氣憤和惱怒。


    就在眾人救完了火之後,卻很奇怪的發現,起火的關押林曉羽的牢房並沒有林曉羽的身影,也沒有林曉羽的屍體。人就這麽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牢頭身後的地牢還因為剛剛那一場不算大的大火下,冒著縷縷黑煙,好似在無聲的述說著牢頭的玩忽職守。而老頭在柳大人厲聲的質問下,肥胖滾圓的身體難得的出現了不規則的抖動。


    如果今天他知道會出這麽大的事,打死都不會去飄香樓見小紅!打死都不會跟小紅翻雲覆雨,這下好了,把自己的小命都玩進去了。哎……此刻,牢頭的心裏不止一點點的懊悔和害怕。


    因為他知道,不管交代與否,他今晚逃不過一個死字。


    或許因為想通了這一點,牢頭忽然對著柳大人一個磕頭,而後居然抬起頭,眼睛直視著柳大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說道:“迴大人,屬下隻是忽感身體不適,去了解決生理需求的地方……”


    “不適?”柳大人顯然對牢頭的解釋不信,“嗬嗬,你以為光一句不適就能掩蓋你當值不在場的證據了麽?你似乎太小看本官了!”柳大人對牢頭輕蔑的一笑,然後對著後麵的手下比了個手勢,之間兩個護衛一左一右拉起牢頭的雙手,忽地各抬起腳,用力的一踹,隻聽聞‘哢哢’兩記清脆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的是牢頭聲嘶力竭的喊叫以及旁觀者的吸氣聲,不看也知道,牢頭的兩隻胳膊被廢了。


    “說還是不說?”柳大人劍眉一挑,目光淩厲的看向牢頭,而剛才抓著牢頭的那兩個護衛此時正一左一右,拉著牢頭的兩條腿。


    牢頭恨不得此刻自己痛暈了過去,隻可惜,他現在依然清醒著,還很清楚的感受到兩腿被人正呈一字型的往外拉著,除了大腿根處傳來的疼痛感,更讓他覺得自己胯骨處的那股涼意。


    “我說,我說……”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現在就死去,他真的不想再受一次那種錐心之痛,無論是腿,還是其他的某些部位。


    “你們都下去吧……”柳大人見牢頭虛弱的用力抬起頭,一雙眼睛向四周看了一圈,柳大人自然心領神會,看樣子這件事,並不是這麽簡單就能了了的!


    待護衛跟獄卒都退出,隻留下柳大人的貼身侍衛後,牢頭終於緩緩的開了口:“今晚,我是替珍妃娘娘辦事去了……”


    “辦何事?如果發現你有一句謊言,本官自有更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的手段!”


    “嗬嗬,其實,飄香樓的小紅是珍妃娘娘安插在宮外的眼線和探子,也靠小紅來傳遞宮中各種重要的消息……”牢頭娓娓道來,而柳大人更是雙眉緊蹙,像是能夾死蒼蠅。


    “大膽!珍妃娘娘是千金之軀,豈容你隨意汙蔑與栽贓!來人啊,給我拔去他的舌頭!”說完,牢頭忽然大笑:“哈哈,哈哈!柳文俊,算你狠!”


    柳大人似乎對牢頭的話沒了多大的反應一樣,見護衛動手遵循了他的命令之後,見到那個像上了岸了魚,垂死打滾的牢頭,不屑的瞟過視線,最終把他扔在了男牢房的刑具室後,帶著兩個貼身護衛離開了。


    今晚發生的事,雖然說跟老頭沒什麽關係,但是牢頭嘴裏說出來的秘密,卻是讓他相信了的。


    他之所以說牢頭汙蔑珍妃,無非有兩個用意,第一,表明自己不信牢頭之言,更把他說的話當作無稽之談,這不過是保護自己不被滅口而已。第二,假意一怒一下拔去牢頭的舌頭,除了給他玩忽職守的教訓之外,更是免得他日這個貪生怕死的畜生落在他人手裏,就會像今天這樣一一招了,說不定自己被這樣供了出來也說不準。


    “今晚牢頭說的話,你們都挺清楚了麽?”柳文俊清聲問自己身後的兩個貼身護衛,隻聽得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今晚屬下和大人隻是忙著救火和救人!”


    笑話!跟了柳文俊好歹近十個年頭,他話中有話,豈能聽不出?!


    柳文俊聽後,滿意的點點頭,而後隻是說了句,“今晚,似乎有好戲上演!走,陪本官去七皇子的昭辰宮!”


    任誰都沒有想到,一夜之間,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還是那麽大的事情,隻是讓牢頭更想不到的是,平時唯唯諾諾,像個書呆子似的劉文俊,為何今晚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簡直就可以用暴虐陰鷙來形容,若是自己會是這般下場,他寧願什麽都不說!可惜,如今他已經被拔去了舌頭,他隻知道,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就在一切都如同迷霧一般出現的同時,林曉羽此時正氣喘籲籲的趴在雲亦清的床頭,一臉幽怨的看著她,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她林曉羽是被拋棄了的棄婦!


    “我的好二嫂,若不是因為你對我二哥一片深情,我何須用我五年的生命來換一個救你機會!到時候啊,我一定要找二哥討座金山銀山過來!那樣才不至於吃虧,你說對不……嘻嘻!”


    其實,依林曉羽目前的能力,隻能擺三級陣法。隻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擺陣和破陣能力,林曉羽使用了藥王毒譜上說的一種化生丸!


    化生丸,其實說穿了,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說就是激素!但是這卻不是現代意義上的激素,而是像一種催化劑。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催長自己身體內的潛能,隻是用了這種化生丸的後果,是用更生命力來填補。說白了,就是化生丸就是折壽後,讓身體潛能瞬間爆發的產物。


    稍稍喘了口氣,林曉羽終於能放手替雲亦清診治了!她製造這麽多的煙幕,無非是讓眾人的視線全都轉移,而且要拜無塵所賜,如今的雲亦清在其他人眼中就如同一具美麗的屍體而已。 加上一早讓小金子在禦膳房的食物中做了手腳,隻針對這昭陽殿,因此,此時此刻,昭陽殿根本空無一人。


    而且謝天謝地,雲池對屍體的處理方式讓她有了剛剛好的時間。在雲池,隻要是往生了的人,都會在家裏停放個七天,而後入葬!入葬後的七天,家屬吃齋沐浴。再接下來的七天抄經念佛!第四個七天,親友答謝,為死者身前所受的恩惠做一個了結。第五個七天,守墳。第六個七天,灑掃庭除,為過去做一個象征式的告別!第七個七天,去當地觀音廟添香油,寓意死者早已投胎!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平凡人家都要做足,何況是皇室!


    林曉羽手探向雲亦清頸項脈搏處,微乎其微的跳動似乎正在對林曉羽說著此刻雲亦清的情況是多麽的糟糕。


    想想也是,就算三天不吃不喝,正常人也已經離西天不遠了,雲亦清之所以比常人撐的時間久,那還要歸功於她身上的五毒血。


    林曉羽不做多想,從懷裏掏出之前的天牢磨了大半天的藥汁,取下自己頭上的發簪,先是輕輕的沾了一些抹在了雲亦清的嘴唇上,反複幾次後,把簪子的一頭輕輕撬開雲亦清的嘴,而後,手中的小瓷瓶就著簪子,藥汁慢慢的沿著簪子往下流去。


    十來分鍾後,雲亦清終於把林曉羽的苦心給一點不剩的喝了下去。隻是這喝,並不是本能的吞咽,隻是流汁順著食道,慢慢的滑下去而已。


    見藥汁一滴不剩的喂了下去,林曉羽也沒有任何遲疑的坐到雲亦清的床尾處,抬起雲亦清的腳開始了腳底按摩。


    這套按摩腳底的手法也是之前在醫學院的時候,她的導師教她的。她記得導師說過,腳底處布滿了人體各處的穴位,有效的利用好腳底的穴位,可以對中醫學和她的一手針灸起到井上添花的作用。


    尤其在雲亦清僵直的躺了幾天之後,這時候的腳底按摩可謂是身體久逢甘霖,原本沉睡的身體的細胞,在受到腳底的刺激和藥物的雙重作用下,血液開始劉暢起來,原本如同屍體般冰冷僵硬的身體,也漸漸的出現了迴暖和迴軟的現象。


    等到雲亦清擁有正常的唿吸後,看著那微微起伏的上身,林曉羽不知道有多開心。即便自己早已累的快要虛脫了,她依然強忍著,堅持給雲亦清做完一整套腳底按摩為止。


    上天垂憐,終於在林曉羽覺得自己快要到底線的時候,雲亦清的體征恢複了正常。如果現在有誰能夠給雲亦清輸入內力調息的話,應該會更加的事半功倍。


    就在林曉羽內功調息不自然的想到了上官暮雲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外室木門被強力推開的聲音。


    糟糕!難道是哪個小宮女或者小太監沒有吃小金子準備好的膳食?隻是,這感覺又不像是一般宮女和太監的。那會是誰?


    林曉羽現在很慶幸古代的門都是木製的,那樣無論你做工多麽的精妙,手藝的多麽的能巧,木門總是會發出那吱呀的聲音,因為古代沒有精密的插銷,也沒有精密的鎖。


    忽然感覺那人似乎是朝著內室而來,林曉羽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無論進來的是誰,都不能讓人發現她在這裏,更不能讓人發現,雲亦清已經解了無塵的毒,隻要再過一天,雲亦清就能蘇醒過來。在這之前,她不能讓這件事泄露了出去。


    四處打量,四處尋找藏身之處,隻是堂堂一個大公主的寢宮,居然沒有一個像樣的能躲的地方。剛想埋怨幾句,瞥見雲亦清身上蓋的被子,便迅速往裏一鑽,靜靜在趴在雲亦清的裏側,由於林曉羽清瘦又不大,這樣平爬在被子裏一點都看不出有人躲在那裏。


    隻是,剛剛入秋,天依然有些熱……


    靜靜的聽著被子外的一切動靜,林曉羽屏氣凝神。


    “哼!大公主?大公主又怎麽樣?還不是到頭一個死字?!告訴你,雲亦清,怪就怪你自己跟那個林曉羽暗中交好!怪就怪你自己蠢!哈哈哈哈!現在你死了,雲宣曄也一病不起,你那個廢材太子弟弟更是一無是處了!哈哈哈哈,再過半個月,雲池到時候就是我甄家的天下!七皇子?哼!九皇子?哼!都不會是我大哥的對手!”


    林曉羽聽得出,那是個女子的聲音,而且這聲音她也熟悉,就是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的甄蜜兒發出的。


    隻是,她的腳筋不是讓楚月笙斷了麽?為何她能獨自前來昭陽殿?


    而且,雲亦清是被她毒害的?不是珍妃?哼!就算不是珍妃,珍妃也是下了毒手的!


    但是為何她會說再過半個月,雲池會是甄家的天下,難道上官暮雲失敗了?不會的,不會的!在馬車中他們就商量好的,就聽上官暮雲說,最近甄子磊已經在各個領域實行恐怖手段。


    由於不久前讓上官暮雲暗中把甄家的經濟搞了一團亂之後,甄子磊便如被趕入窮巷的狗,來了個狗急跳牆的做法。


    雲宣曄的突然昏迷不醒定然也是甄子磊的手段,到時候,隻要宣布雲宣曄賓天,再假傳遺詔,讓九皇子即位,不過林曉羽估計,九皇子的皇位應該坐不了幾天就會被甄子磊拉下馬!


    “哦,對了,聽說剛才關押林曉羽的天牢起了大火呢,而且七皇子也被人毒死在了天牢之中,嘿嘿,這算不算是上天也不願意幫你們雲家掌管天下呢?哈哈哈哈,既然你跟那林曉羽情同姐妹,那我也就讓你們姐妹走同一條路,不用太感謝我哦!”


    由於蒙著頭,林曉羽根本看不見甄蜜兒的表情,看不到甄蜜兒的動作,但是聽她言下之意,似乎有送雲亦清早點上西天的味道。


    隻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做。


    就在林曉羽還在不斷的猜測甄蜜兒會采取的行動時,就聽得那嬌作的聲音甜膩膩的說:“我的大公主,一路走好喲!蜜兒就不送你了,等待來年上墳時,一定給你燒大把大把的紙錢!哈哈哈哈~”


    林曉羽隻知道甄蜜兒已經動了手,卻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是,不一會兒之後,她隻覺得背後越來越熱,越來越燙,而且似乎有陣陣焦味傳來。這一刻,她明白了,原來這惡毒的女人在雲亦清的床上點了火!


    “嘩擦!”隻聽得一記清脆的響聲,甄蜜兒警鈴大作,“誰?給我出來!”隻是無論她怎麽看,怎麽喊,都不再有聲音發出。或許覺得自己縱火後,此地不宜久留,終於再一次看了那一床火焰之後,快步跑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從外插上了門閂。


    “啊~唿唿,燙死我了!燙死了!亦清,亦清!咳咳!咳咳~”忍著背後的灼熱的疼痛,趕緊從被子下爬了出來,所幸火苗剛剛起來,隻燒了被子的表麵,一點點的內裏,若果再稍晚一些,說不準,今天林曉羽真要命喪火場了。


    艱難的把雲亦清從床上拖扯了下來,林曉羽早已累的快要虛脫,剛才吃了化生丸之後,此刻已經產生了反彈作用。她早已沒力,隻是看著火苗漸漸的竄起,她雙手已經完全使不上力,如今她終於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那要逃生還是有希望的,隻是現在自己都癱軟了,怎麽再帶一個昏迷的人?


    “亦清!你放心,就算要死,我也會陪你一起!”說完,她一口咬住雲亦清的衣衫,死命的往外拖,自己一點點爬,隻覺得牙齒似乎慢慢的不再屬於自己,口腔裏,也似乎彌漫出了一股血腥味,但是林曉羽依然咬著牙堅持著。


    但是,她原本就空虛的身體,加上化生丸的反彈,最終體力不支,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隻是在昏厥的前一刻,她似乎見到了薔薇花……而後嘴角無意識的上揚,跌進了重重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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