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琰長長吐出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順勢躺下,看著依舊湛藍幹淨的天空,輕聲低語,“終於死了……”


    蕭若風和李心月也跟著躺在地上,眼睛微闔,靜靜享受戰後寧靜的時光。


    南宮梨落牽著上官祈小跑到上官鶴身側,也跟著躺下,上官祈一手牽著爹,一手牽著娘,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天空飛鳥狀的白雲,咧開小嘴笑了起來。


    蕭淩塵和雷無桀繞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四具屍體,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向自家爹娘,嘴裏還不停地喊著。


    “爹!娘!”


    餘光瞥見兒子的身影,棠溪琰身子往旁邊挪了挪,蕭若風睜開眼睛,就見兒子笑嘻嘻地在他和阿琰之間躺下,夫妻倆同時伸手握住小家夥肉乎乎的小手,笑了起來。


    棠溪琰笑眯眯地問:“淩塵,躺在地上,是不是很舒服?”


    蕭淩塵眉開眼笑,“嗯,很舒服!”


    雷夢殺看著開始西斜的金烏,暗想,他記得寒衣似乎也在邙山,頓時笑了。


    “小桀,一會兒就能見到姐姐了,高興嗎?”


    雷無桀皺著小眉頭想了想,“可我沒見過姐姐欸。”


    李心月笑了笑,溫聲道:“你姐姐前些年拜師學藝去了,至於最近幾年,天天在外麵找人問劍。”


    也不知道迴來看看他們。


    百裏東君微歎口氣,“看你們三家其樂融融的,我都想我女兒了。”


    棠溪琰略微沉吟,看來玥瑤此次沒來,隨即笑了笑,沒來也好,畢竟都是來殺她爹的。


    葉鼎之笑著安撫,“再忍忍吧,再過不久,就能見到了。”


    百裏東君沒好氣地迴了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把安世帶來了,當然體會不到我的思念之情。”


    恰逢此時,一隻信鴿飛向西陵玥,在她上方盤旋,西陵玥疑惑地坐起身,抬手接住信鴿,取下它腿間的字條,待看清內容後,立刻站起身。


    “老四出事了,我先去汝南城了。”


    “什麽?!”


    棠溪琰猛地坐起身,西陵玥來不及多說什麽,足尖一點,飛快掠向前方的城池,在馬市牽了匹馬,雖無人,但還是隨手丟下一錠銀子,翻身上馬離開。


    其餘人也紛紛坐起身,百裏東君說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快迴邙山,把魔教教主身死的消息傳迴去吧。”


    其他人點頭應好,棠溪琰幾人把三小隻送去營帳,棠溪琰和蕭若風留下照顧幾個孩子,順便療傷,其餘人分散去五大山門報信。


    然而,無雙城鎮守的山門早已失守,無奈,上官鶴和南宮梨落隻能留下幫忙打退闖進山門的魔教。


    天山門幾個門派鎮守的山門雖沒失守,卻也岌岌可危,李心月朗聲宣布玥風城已死,又斬殺冥頑不靈之人,才平息戰事。


    倒是溫壺酒和唐靈皇率領門下弟子所守的那一處山門固若金湯,誰也沒想到,這兩個生命中的宿敵,聯起手來似乎有一種奇妙的默契,打退了魔教十幾次進攻,葉鼎之趕來宣布消息後,魔教退。


    當雷夢殺趕到雷家堡為首的幾個江南大世家所守的山門時,默默看了眼快要被炸塌了的山門,才運起內力高聲喊道:“玥風城已死,速速退去,饒爾等不死!”


    百裏東君趕到最後一處山門,司空長風、李寒衣、謝宣、王一行,還有……


    他微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道手持油紙傘、戴著惡鬼麵具的玄衣男子,暗河竟然也來抵禦魔教了?!


    砰!


    一聲巨響,槍勁散去,司空長風被打落在地,他捂著胸口,餘光瞥見發愣的百裏東君,沒好氣地大喊道:“百裏東君!快來幫忙啊!”


    百裏東君看著被眾人圍攻的無相,朗聲道:“玥風城已死!爾等還不速速退去!”


    強悍陰邪的真氣自無相體內噴湧而出,雙臂一震,勁風席卷天地,震退同時向他攻來的李寒衣幾人,幾人紛紛砸落在地,無相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魔教教眾聽了百裏東君的話,紛紛停下手中動作,驚疑不定地四處亂看。


    無相捂著胸口悶哼一聲,運轉內力說了句,“信口雌黃!教主武功蓋世,豈會被你這個黃口小兒殺掉!”


    百裏東君也不在乎他的貶低,反而挑眉一笑,“我是打不過,但如果是八人聯手圍攻呢?”


    無相心中雖驚疑,麵上卻不露分毫。


    百裏東君盯著他深邃如古潭的眸子片刻,搖了搖頭,又是個看不透想法的人。


    薄唇微動,“雙峰與稷下學堂聯手,你覺得,玥風城活著的希望大嗎?”


    無相嘶聲厲吼,“不可能!教主一定還活著!”


    說完,飛身攻向百裏東君。


    雖然他知道,百裏東君說的大半是真的,但他不甘心啊,不甘心一直留在那方苦寒之地,眼看著李長生蹤跡全無,沒人能擋住他們了,結果……


    百裏東君冷聲道:“不知死活!”


    說完,緩緩握拳,一拳海運,砸上無相陰邪的掌風,倏地,他感覺內力開始流向無相,他微微掀簾,嗤笑,“原來你練的也是虛念功啊。”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包,直接扔向無相,抬掌震碎藥包,白色粉末飄向無相,無相瞳孔猛地睜大,痛苦地悶哼一聲,嘔出一大口黑血,手無力垂下,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黑血再次湧出,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臨死前,還忍不住咬牙道:“你……竟然……使毒……”


    百裏東君甩了甩手,撇撇嘴,“你竟然吸我內力。”


    “還好棠溪琰以前給了我不少毒藥,真好用。”


    他咧嘴一笑,眉眼間蘊著暗戳戳的小得意。


    李寒衣微微皺眉,走近他,特意壓低聲音,不讚同地小聲開口,“大師兄,你是劍客,理應光明磊落,行事坦蕩,怎可行下毒之事?”


    百裏東君想也不想地就迴答,“生死攸關之際,誰還講道義啊。”


    抬手拍了拍李寒衣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師妹心中有原則,但人在江湖,行事要學會變通,無論如何,狗命要緊!”


    李寒衣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細細思索,又發現沒有不對,難道要說死就死吧,劍客必須光明磊落嗎?


    她若有所思,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葉小凡見他們話說完了,也湊上前來,忍不住擔憂地問:“百裏城主,葉大哥還好嗎?”


    時隔多年,他初闖江湖,葉大哥也已名揚天下,恰逢魔教東征,他知道,以葉大哥的性格,定會來此,所以他也來了。


    故人重逢,隻因時局危急,他們也隻草草喝了碗羊肉湯。


    百裏東君自然也知曉他和葉鼎之之間的淵源,故而笑答,“放心,雲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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