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十八變就是像欣欣這種吧。


    這念頭讓她揚起嘴角,隻見欣欣掛掉電話,迴過身來。


    “抱歉,我經紀人。”


    “催你去趕通告啊?”她同情的笑問。


    “不是,通告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欣欣秀眉一挑,看著她說:“她是要我請你用塔羅牌算一下我該不該接演手邊這部電影。”


    “欣欣,你知道其實塔羅牌並不能預知吧?”可楠笑笑的老實說:“這隻是我拿來騙吃騙喝的手法而已啊。”


    楚欣欣翻了個白眼,道:“我當然知道,但她想求個安心啊。”


    “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她瞅著那美麗的女人問。


    “老實說,我不曉得。”楚欣欣聳了下肩,笑著道:“所以你還是幫我算一下咯。”


    可楠聞言,這才從抽屜拿出一副塔羅牌,洗好牌之後在桌麵上以扇形攤開,道:“喏,你想著你要問的問題,抽五張出來給我。”


    欣欣抽了牌,一一交給她,可楠把牌依照順序在桌上排成了一個十字,然後一張一張打開,第一張是愚者,第二張是女教皇,第三張是反過來的皇帝,第四張是戰車,第五張是命運之輪。


    這牌麵讓她忍不住微笑。


    “怎麽有小醜,是好的嗎?”楚欣欣指著那小醜挑眉問。


    可楠瞅著她,笑道:“那是愚者,正麵的愚者代表你熱愛冒險與自由,女教皇表示你是個很有觀察力的人。”


    “那張倒過來的家夥呢?”欣欣指著那反向的皇帝。


    “要小心過分自信。”可楠告訴她,“在這件事上,太過自信是不好的。”


    “是嗎?”欣欣眼裏閃過狡黠的亮光。


    “是。”可楠笑看著她,指著戰車說:“而且你其實早就打算不管經紀人怎麽說,你都要去接那部電影了吧?你熱愛挑戰,不管別人怎麽說,你都會不斷去嚐試新的東西的。”


    欣欣笑了出來,問:“所以結果呢?”


    可楠莞爾一笑,告訴她:“結果還不錯咯,有改變是好事,命運之輪表示這是個機會,也是轉換方向的好時機,這是個旅程,我想你很期待它吧。”


    “沒錯。”楚欣欣點點頭。


    “我想你可以告訴你的經紀人,這約可以簽囉。”


    “當然啦。”說著,欣欣立馬掏出手機拍下這牌麵,把照片傳給經紀人看。


    可能好奇的看著她問:“我問你,如果我牌麵排出來是不好的,你會怎麽做?”


    楚欣欣眼也不眨的說:“要你瞎掰一個好的牌麵囉。”


    可楠一愣,輕笑出聲,“我想也是。”


    “誰要她就信這種怪力亂神的——”欣欣收起脫口的話,尷尬的笑著道:“抱歉,我沒惡意。”


    可楠搖搖頭,笑著說:“這看起來是很怪力亂神啊。塔羅牌本來就隻是牌而已,並沒有什麽神奇的力量,它隻是能幫助需要厘清自己心意的人,搞清楚或說服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而當你深信自己所做的決定是天意時,那做起了就更有自信,容易順風順水了。”


    “你這麽說倒也沒錯。”欣欣輕笑出聲,把經紀人開心迴傳的簡訊給她看:“至少現在林姐已經像吃了定心丸了。”


    可楠看了跟著笑了出來。“她開心就好。”


    欣欣笑著把手機放迴包包裏,抽手時卻不小心把包包裏的一封信也跟著帶了出來,掉到地上,可楠彎腰伸手幫她撿,觸碰到那封信的瞬間,卻像是被火燙到一樣,她嚇了一跳,鬆口了手。


    信封掉迴地上。


    “怎麽了?”欣欣好奇的問。


    “沒……”可楠鎮定的擠出微笑,開玩笑道:“隻是我最近胖了,彎不太下去啊,手又滑了一下。”


    不想被好友發現她的怪異,她吸了口氣,再次把它撿了起來,這一迴因為有了心理準備,它感覺起來沒那麽燙了,但仍有一股莫名的不舒服從指尖順著手臂血管蜿蜒而上。


    她捏這那封信,像是捏著一小從黑色的火,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想把那封信丟出去的衝動,把那信交迴給好友,冷靜的微笑再問:“欣欣,你這封信哪來的啊?看起來好精致。”


    “噢,是人家送來的邀請函。”欣欣說著把那信的背麵轉過來給她看:“我也覺得它很精致,看,後麵還有用蠟封信呢,那印還是座城堡喔。”


    那封蠟已經破了,但可楠還是能清楚看見上頭精致的城堡圖樣。


    “邀請函?什麽樣的邀請函?”她好奇的問。


    “就一個有錢人,請我去參加他女兒的生日宴會。”欣欣當著她的麵把那信打開來,抽出裏麵那張精致的卡片遞給她。


    一瞬間,可楠真的不想去接,但那樣做太奇怪又沒禮貌,她隻好再次深吸口氣,強壓下那厭惡感,伸手將卡片接了過來。


    卡片正麵上是一座在森林中的城堡,城堡與森林和卡片一樣都是素色的,隻是微微的浮凸起來,圖案比封蠟複雜很多,但看得出來是同一個地方。


    她打開卡片,一開始,她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一片濃重又模糊的黑,她鎮定住自己,知道那不是真實的事物,下一秒,她才看見那素白的卡片裏麵用鋼筆寫著整齊的小字。


    楚欣欣小姐您好:


    抱歉冒昧打擾,因鄙人仰慕您已久,小女亦是您的影迷,今特來函懇切邀請您前往亞倫堡參加小女的生日宴會,望您能抽空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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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不認識這人?”可楠問。


    “不認識。”欣欣搖頭,從皮包裏掏出一根煙和打火機,跟著想去可楠不抽煙的,又將兩者都再次收迴包包裏。


    “你要去嗎?”她把卡片合起來,還給欣欣。


    欣欣聳著肩,不以為意的說:“沒辦法,這是應酬,對方想投資拍電影,是金主,林姐要我一定要去,事實上她是哀求我一定要去。反正聽說那地方雖然在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深山裏,但風景很不錯,就當是去度假好了。”


    可楠看著舉起茶杯喝茶的好友,遲疑著是否要勸她不要去,可她了解這女人,楚欣欣從來就不相信什麽怪力亂神的事,她隻相信自己,認為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隻有自己能夠創造命運。


    一般來說,這也沒錯。


    也因為如此,欣欣一直擁有旁人難以擁有的強運。


    可楠清楚就算她開口警告欣欣,好友也不會將她的勸告聽講耳裏,她隻會笑著擺擺手,或者更進一步,別人越是警告,隻會讓她更加想去,去證明什麽事也不會發生。


    簡單來說,勸說她不要去,隻會造成反效果。


    所以她沒有開口阻止,她隻是微笑收起桌上的塔羅牌,道:“也是,你忙了大半年,去度個假也不錯。”


    “是啊,聽說那城堡旁邊還有一座湖可以遊泳呢。”


    她將牌收到紙盒裏,誰知在過程中,紙盒底部卻突然脫落,盒裏的塔羅牌瞬間散落一地。


    她低頭,隻看見那麽多張牌,隻有一張塔羅牌,是往上掀開的。


    死神。


    那是一張拿著鐮刀的死神。


    心頭,陡然又一跳。


    她盯著那張牌,寒意爬上心頭。


    這是個警告,她知道。


    這太明顯了,不可能不是警告。


    那封邀請函充滿了不祥的惡意,她不能讓欣欣去,卻想不出任何辦法能夠阻止她,說她感覺到卡片有惡意,說她的塔羅牌預言著死亡的不祥,楚欣欣這超級鐵齒女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你的牌掉了。”欣欣彎腰替她撿起那張牌,好笑的瞧著她說:“你今天是怎麽了?閃神得這麽厲害,你還好吧?”


    也許她可以裝病?她討厭裝病,但她知道如果她要求,欣欣會留下來陪她。


    可是當她看著好友關心的臉,當她張開嘴,她隻聽見自己說。


    “呃,我隻是太累了。”


    現在退縮還來得及,她告訴自己,但眼前的好友卻在聞言後,立刻伸手撫著她額頭。


    “你生病了嗎?有沒有發燒?好像有點燙?你要是不舒服怎麽還來開店?不舒服就要乖乖在家裏休息啊。”欣欣叨念著她,一邊起身替她倒了杯水,“來,喝點水,我開車帶你去看醫生,我先打電話給和林姐說一下。”


    看著那立刻掏出手機要把通告往後推遲的女人,忙伸手拉住了她。


    “欣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可楠問。


    欣欣大眼微睜,詫異的問:“去哪?通告嗎?你不是不舒服?”


    “不是啦,是度假。”她笑著搖搖頭,道:“我沒有不舒服,沒有生病,沒有感冒,你忘了我體溫本來就比較高,我隻是最近太累了,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楚欣欣楞了一下,送了口氣,笑出聲來:“當然可以啊,話說迴來,你說真的說假的啊?之前我找你出國玩,你不是每次都推掉了,怎麽這次突然要和我一起?”


    “我從來沒住過城堡。”她脫口就道。


    這迴答讓欣欣笑得更開心,她雙眼發亮,興奮的說:“那就一起去吧,我好久沒和你一起出去玩了。”


    說著,欣欣跳了起來,抓起掛在椅子上的包包和桌上的鑰匙盤中的鑰匙,塞到她手中:“好了,你今天店就別開了,快上樓整理行李。”


    “咦?現在?為什麽?”她慌張的問著,然後反應過來:“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啊。”


    可楠眨了眨眼,呆問:“明天?這麽快?”


    欣欣迴過身來笑著警告她:“別說你後悔囉,不許你後悔,我去趕通告,明天早上7點來接你,保養品那些你就別帶了,我那裏一大堆廠商給的產品,隨便收拾寫衣物就好,記得把護照帶上。”


    說著,她還幫忙關了燈,然後將可楠推上了樓。


    “喂,你別急啊。”可楠好氣又好笑的任欣欣將她推到樓梯口,那女人還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鑰匙幫她按下電動門。


    “7點啊,別忘了!”欣欣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把鑰匙塞還給她,這才開心的往門口衝去。


    “欣欣,小心頭啊!”怕她被電動門壓著,她忙把門按停,但那女人頭一低一瞬間揪溜了出去。


    “你快上樓去睡,明天見!”說著那大明星朝她拋了一記飛吻,轉身小跳步的朝自己的跑車而去。


    小跳步呢,是有沒有這麽開心啊?


    瞧她雀躍興奮的模樣,可楠忍不住又揚起嘴角,心裏的驚慌與不安,莫名的被好友樂觀和開朗掃去不少。


    她好笑的把電動門再次按上,然後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也許情況並沒有那麽糟。


    她告訴自己,但手上感覺到的灼熱和不適依然殘留著,不自禁的她抬手握住胸前的水晶墜。


    不舒服的感覺,緩緩從指尖流逝。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那惡意可能不是針對欣欣的……


    迴到二樓,她把水晶項鏈摘下,擱到了窗台旁,匆匆收拾了行李,然後上床睡覺。


    酒,在杯中晃蕩。


    月,如圓盤,高掛黑夜。


    女人坐在床尾,在陰暗的房裏,舉著高腳水晶杯,喝了一口,粉嫩的唇上沾染了些許暗紅色的液體。


    她將水晶杯對準窗外的明月,微微的傾斜,豔紅的葡萄酒因此在杯中晃動,如水波一般。


    皎潔的月,就在那血一般紅的液體的對麵,時不時因水波的晃動被染紅,複又展現它的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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