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算見那男子,生得儀表堂堂,一臉威儀,心中暗喜,忖道:好家夥,可把你等來了!


    來的這人,正是當今太師——張天彪!


    張天彪為人圓滑,深得皇帝寵信,十餘年間屹立朝堂不倒。他近日不知為何,心中沒來由地焦躁煩悶,本欲穿了便服來街市上走走解悶,不經意間來到了西街,正看到李神算收攤,被他那布幌上麵的八個大字吸引,不由地開口叫住李神算。


    這張太師雖在朝堂為官,但亦留意江湖人物事件,他暗想道:久聞江湖之中,卜算一門,以令公子、李神算為尊,自封自己為‘庸醫’的,該是李神算無疑,我正好有些不解的煩心事,找他來算上一算也好,看看他是否真如傳說之中那般了得!


    當下張太師笑道:“先生可是姓李?”


    李神算笑道:“不錯,小可姓李,大人可是姓張?”


    張太師心下一愣,隨即想到:想來必是此人曾經見過我,我卻不記得何時何地見過此人。


    還未等他再行詢問,李神算笑道:“小可未曾見過大人,隻是大人氣度非凡,絕非庸人,定在朝中身居要職,小可鬥膽掐算,算出大人的名諱,還請勿怪。”


    張太師微笑道:“既如此,先生可能算得出我近日所愁何事?”


    李神算笑而不答。


    張太師會意,令人先取一百兩銀子給李神算,再請一頂轎子,讓李神算坐了,一道迴府。


    李神算的物什,自然有人收拾了,一起帶迴太師府。


    張太師暗想:我是臨時決定去西街,那李神算恰好在那,正要收攤,會不會是故意在那等著我去呢?應該不會,據聞此人在西街擺了好幾日,難道他真的能算得出來我今日要去西街不成?再者,此人每日巳時擺攤,申時收檔,他怎知我今日正好申時經過?若是一切都是此人蓄意安排,那麽此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問他一問又何妨?


    想到這,張太師笑道:“先生,我們就不繞圈子了,敢問先生,我今日心神不寧,不知為何,先生可能為我算上一算?”


    李神算點點頭,掐指算了一會,笑道:“大人是骨肉團聚,大喜之事,何來煩憂?”


    張太師哈哈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家中人丁齊整,怎會有此一說?”


    李神算微笑不語。


    張太師看了他一眼,微微皺起眉頭,淡然道:“不知先生所說我家中骨肉團聚,是至親,還是遠親?”


    李神算道:“乃是大人一母所生的嫡親兄弟。”


    張太師臉色一變,隨即笑道:“先生倒也風趣,我兄弟姐妹四人,皆在家中,何來失散一說?若是不信,我將他們都喚來。”


    張太師吩咐將幾位少爺小姐都請來,過不多時,來了兩個麵如冠玉、身姿挺拔的少年,大的約莫十五六歲,小的隻有十四五歲,後麵跟著一個俏麗秀美的少女,眼神靈動,笑靨如花,顯是個美人坯子,年紀卻是甚小,隻有十三四歲。


    張太師笑著指著那少女道:“這是我四妹天鳳。”又指著那兩個少年道:“這是我二弟天鷹,三弟天鵬。我父親止生得我兄弟姐妹四人,並無外室,先生方才所說,未免有些驚人。”


    李神算看見堂上並無其他多餘人物,便冷笑道:“大人心中有數,小可絕非虛言,天鷹公子實排第三,這老二,現在正陷入生死難關!度過了,你兄弟團聚,張家更上層樓;過不去了,天人兩隔,追悔莫及!不想在下一番好意,卻被大人幾番試探,以為在下乃是政敵派來挑事尋釁,或者是江湖神棍胡謅白賴,真真是在下多事了,告辭!”


    李神算起身要走,張太師神色驟變,急急起身道:“先生留步,且請詳談!”


    張太師此言一出,那兩個少年張天鷹、張天鵬俱是吃驚非常,他們的兄長張天彪貴為當朝太師,極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李神算冷然道:“十七年前太師便經曆過一次劇痛,莫非還想再經曆一次?”


    太師張天彪再無疑慮,眼放精光,語氣誠懇地說道:“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先生莫要放在心上,先生乃當世天師,所言字字珠璣,先生方才所說我兄弟骨肉團聚,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原來張家乃是前朝雷之國的名門望族,後來火之國取代了雷之國,張家順勢倒向了火之國。張天彪的父親的發妻生了兩個兒子,長子張天彪,次子出生當日,天生異象,雲生龍相,皇室奇門術士箴言,有一天命之子,九陽之體,九龍入身,霸星臨世,應在京中大戶人家。這等事情,火之國皇室極其重視,遍尋京中男嬰,欲要尋出這九龍天命之子,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恰好有一奇人,出言指點了張家,言說其次子出生便有一劫,在家中決計夭折,張家因為京中搜捕得緊,便信了其言,將次子交給那奇人帶了去,那奇人又施法將天象異雲散去。皇室搜尋不得,天象漸消,慢慢地也就淡了。老夫人未及三日,便與兒子分離,憂鬱過度,未上半年便病逝了,張天彪的父親續娶了一房,又生了張天鷹、張天鵬與張天鳳。對外,張家隻說兄弟姐妹四人,絕口不提當年那‘二公子’之事,便是張天鷹等三人,也不知道自己上麵還有一個二哥。


    張天彪卻是親身經曆,當年便是錐心地痛,一母同胞兄弟,未及三日便要分離,別人也許忘記,但他,卻是無時無刻不記在心底。今日聞得李神算的言語,怎不令他又驚又喜?


    李神算笑道:“不知大人,令二弟的名諱,與京中坊間流傳的一人,可有相似?”


    張天彪略一沉思,失聲道:“莫非,就是他?”


    李神算含笑點頭。


    張天鷹等三人一臉懵然。


    張天彪歎息一聲,道:“這等秘辛,我本不欲在人前提起,但先生既帶來了這驚人的消息,我自然也不好再隱瞞什麽了,天鷹、天鵬、天鳳,你們也該知道家中這一段秘史了。李先生說的不錯,你們上麵確實還有一位哥哥,排行老二,父親給他起名張天雕,十七年前,你們這二哥誕生了,這本是我張家的一件喜事,可惜當時京城紅霞滿天,瑞雲遍布,龍相顯出,驚動了當今皇上,皇上令奇門相士占卜算卦,算到有一位天命之子,九陽之體,九龍入身,霸星臨世,應在京中大戶人家,這可是犯了皇家大忌!皇上派人遍尋京中男嬰,欲要尋出這九龍天命之子,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好在有一位奇人,出言指點,出手散去天象異雲,又將你們二哥帶去消災避難,父親大母本不舍得,但為了整個家族,也隻能忍痛由得那奇人將你們二哥帶走,方才掩過了耳目,躲過了皇室的追捕。大母傷心過度,憂鬱而死,父親續娶了二母,也就是你們三個的母親。我這些年來雖入朝為官,但從未忘記找尋你們二哥,隻是人海茫茫,又不能明裏查訪,是以沒有什麽進展。不想今日李先生帶來一個驚人消息,你們二哥,竟在京城!”


    張天鷹愕然道:“既然二哥在京城,為何不請他過來,我們兄弟相認?”


    張天彪歎道:“可惜你們二哥現在身負罪名,正在牢中!”


    張天鷹笑道:“多大的事!大哥你弄個人出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張天彪看了他一眼,道:“你還不知道你二哥犯的是什麽事呢!”


    張天鷹一窒,訥訥道:“那二哥究竟犯了什麽事?”


    張天彪道:“你們可知道近來京中聽得最多的是哪個人的事?”


    張天鵬想了想,愕然脫口道:“莫非說的是張天龍?!”


    張天彪點點頭,歎道:“不錯!按照李先生的說法,張天龍就是你們沒有見過麵的二哥。”


    張天鷹等人麵麵相覷,都被這一驚人的消息驚呆了。


    張天彪對李神算道:“敢問先生,那奇人將我二弟帶走了之後,去了哪,我二弟又怎麽去了二龍城?”


    李神算微笑道:“那奇人不是別的,正是我神算一門的高手,算起來應該是我師父一輩的,他當年不惜冒著莫大的風險,救了二公子,自己卻因為修為不夠強破天機,折損了不少的元壽,他自知自己命不久矣,故而將二公子托付給一戶也是姓張的老夫婦,並為二公子取名為張天龍,將名字寫在一份棉布上,又在棉布四角暗處布下隱秘法陣,暗暗護佑二公子。那相士找到自己的同門師弟,將此事告訴了他,過了不久就被天雷劈死,他的同門師弟,正是在下的師父之一。那張姓老夫婦不上幾年也相繼過世,二公子一路流浪,去到二龍城,也就在那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十年。後來,二公子惹下不少禍端,被六扇門中的西門逸抓住,才有了這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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