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有人通風報信,有何出奇?”


    “老子作了案,難道會留下名字讓別人來抓不成?”


    “正是!”那大漢冷笑道:“若不留下血字,誰知道是你做的?又怎麽能滿足你的變態心理?”


    張天龍大怒,知道跟這些鄉民理論是自討苦吃,當下也不答話,綽起一條板凳,一路狂打出去,馬也不要了,那些村民多有膂力,但怎敵張天龍伏虎之能,加之下手毫不留情,被他打倒七八十個,衝了出來。


    張天龍奔了七八裏,才將眾人甩脫。


    他無端被人栽了十幾件贓,心下也不由火起,暗道:別人冒我名頭作案,我若真的作案,別人都知道我在此處,便不可能在彼處了,如此一來,豈非不用吃別人的虧了?


    唉,賤人!想法也是賤的!


    不數日,張天龍來到西華城,連狎了三日三夜妓,到了第四日辰時出來,腳步還算穩健,隻是眼中略帶一絲疲倦,正站在街心打著一個響亮的阿欠,忽聽到一聲冷哼:“蠢貨!”張天龍正要發怒,就覺得右邊身子被撞了一下,以他蠻橫之軀,亦被撞得踉蹌。


    張天龍抬頭一看,卻是一個黃臉漢子,並不相識,正衝著他怒目而視。張天龍心下忿恨,思量幾天沒睡覺,消耗不小,眼下動手必然吃虧,於是毒毒地將那人模樣記牢,冷哼一聲,轉身飛奔而去。


    張天龍直奔上西華城最出名的酒樓——明月樓,口中狂笑道:“不吃飽,哪來的力氣?”


    他方才坐下,便有夥計過來招唿:“喲!客官,您來啦!不知今天要吃些甚麽?”


    張天龍大笑:“不吃屁不吃屎!當然要吃招牌菜啦!你們這店什麽最出名?”


    夥計笑道:“這明月樓最出名的,自然是‘西海鬥麗’了,都說龍肝鳳髓,想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張天龍笑道:“也罷,就上個‘西海鬥麗’罷!”


    夥計上上下下睥了張天龍幾眼,沒怎麽作聲,好一會方道:“客官還是點別的罷,這‘西海鬥麗’用料精致,七天隻辦得一席,預訂的人太多了,而且,要先付銀子的。”


    張天龍怒道:“哪有這般瞧不起人的狗奴才!以為大爺我吃不起麽?娘希匹的,這就拿錢砸死你!”


    他一伸手往懷裏一掏,心下暗地叫聲糟,你道為啥,原來他身上的銀票、金葉子全都不翼而飛了!


    夥計見他掏了半天也掏不出個什麽東西來,臉色也就陰暗下來,冷哼道:“公子爺,不是要拿銀子砸小的嗎?小的就站在這了,求您快砸!”


    張天龍氣得麵如豬肝,怒道:“老子著了賊手了!去去就迴!待老子吃夠睡足,迴來砸死你!”


    夥計冷笑道:“公子爺先前可牛氣得很呀!沒錢就別學人家裝闊吃大餐啦!”


    張天龍大怒,站起身喝道:“你今天慘了!”


    說完這話,他便衝下樓去。身後一片嘲笑戲謔之聲,不絕於耳。


    酉時,正是各家酒樓食肆最熱鬧繁華的時候,有一個壯碩的漢子正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站在明月樓下叫罵,所罵之人無所不包,樓主、夥計、食客、賓從。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從樓上扔了幾個盤子下來,大罵道:“幹你娘的!臭乞丐,瘋叫你娘啊!”他這一帶頭,樓上紛紛攘攘,又有幾十個杯盞碗盤,骨頭魚渣扔向那人。


    那亂叫亂罵的漢子不是別個,正是張天龍,他來此叫罵,正是為了激起這些人的火,他卻好動手。


    此時,張天龍見眾人發怒叫罵,亦冷哼一聲道:“如此,便怪不得我了!”四下掃視,見樓門前擺放著一對青石獅子,各有千餘斤,心下大喜,喝道:“造化!造化!就是你們了!”急衝過去,一探手,抓住兩隻石獅子的下顎,驟發牛力,暴喝一聲:“起!”竟硬生生將兩隻重逾千斤的石獅子舉過頭頂,眾人見他如此神力,登時驚呆,鴉雀無聲。


    明月樓共分四層,此時正值賓客滿座,掌櫃見張天龍舉著石獅子闖入,料想來者不善,一麵差人報官,一麵慌忙上前阻攔,豈料被張天龍一腳踢得人事不省。張天龍衝上四樓,大喝一聲:“老子要拆樓,都他媽的滾!”


    言畢,張天龍揮舞著一對石獅子,見物就砸,眾食客大驚,紛紛奪路而逃,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張天龍性發如狂,狀似瘋癲,呯呯砰砰,一陣狂砸,無人敢上前阻攔。等到西華城的捕頭趕來時,早見明月樓被砸成一堆破瓦斷木,一條大漢怒氣衝衝地站在殘桓斷壁之中,手中還提著一對青石獅子,周圍聚滿了人,有不少人還在哭號叫罵,似是店主掌櫃夥計之流,卻無一人敢上前半步。


    捕頭張鐵兒見眾人膽怯,不禁大怒,連聲喝斥眾捕快,自己則抽出一條熟銅棍,大喝一聲:“快,放暗青子!”


    眾捕快如夢方覺,紛紛去腰囊中掏暗器,還未掏出,卻聽得張天龍驚雷似的一聲暴喝:“老子的暗器來啦!!”


    但見他身轉一掄,竟將那一對青石獅子甩了過來,來勢極猛,威勢驚人,眾人驚唿一片,那眾捕快更是肝膽俱裂,有幾個膽小的已然尿了出來,仆倒在地。


    張鐵兒驚叫一聲:“吾命休矣!”閉上眼睛,不能動彈,卻聽得一聲冷笑,耳邊衣袂風響,片刻之後,一切沉寂,卻不覺身上有任何疼痛。


    他心下膽顫,好一會方才張開眼睛,隻見一對青石獅子好好地蹲在他身前不及兩尺之處,兩雙大眼似嘲似笑地瞪著他,不禁又嚇了他一跳。


    張鐵兒左右一張,周圍的人都似木雕似的,一動不動,都是一臉的呆相。再一看,身邊的捕快已倒下大半,看樣子倒是嚇暈了過去的,隱隱還有一股子屎尿的臭味飄來。


    張鐵兒臉一紅,定了定神,摸了摸脖子,稍稍神定,暗暗許下心願:明日還神,三牲大禮!


    他大喝一聲:“剛才怎麽迴事?”


    眾人如夢方醒,慌忙七嘴八舌地述說,然而驚魂未定,又結結巴巴,好半天張鐵兒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剛才青石獅子破空襲來時,一個臉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漢子閃了出來,輕輕接住了青石獅子,那張天龍立刻就跑了,那陰森的漢子也跟著追了出去。


    張鐵兒見跑了張天龍,便領著眾捕快迴衙門,報了城主大老爺,立下案書,便與眾人去吃壓驚酒,不提。


    且說張天龍一路狂奔,那陰森的漢子卻似氣定神閑,也沒見他怎麽動,可不知怎地,張天龍就是甩他不掉。張天龍奔出城外,到了一處破廟,轉身獰笑道:“臭小子,你夠了麽?老子又沒得罪你,為啥非要跟老子過不去?”


    那漢子陰森的臉上抽出了一下,左右顧視無人,方才對著張天龍冷笑道:“張天龍,你本人倒是與我毫無恩怨,不過你兄弟卻是惹了我!”


    張天龍一愣,接著大罵道:“大哥?他得罪你關我鳥事啊?你自己不會找他本人嗎?你有本事把他殺了就消氣了嘛!拿我這麽個人來頂缸,哪裏是有本事的人的所作所為?”


    誰知那人皺眉道:“你姓張,他叫什麽?”


    張天龍訝然道:“你自己不是說是我大哥得罪了你,你打他不過,才找我的晦氣的麽?他……”話說到一半,忽覺齊緊,原來已被那人掐住了脖子,再說不下去了。


    隻聽得那人冷冷道:“你少岔開話題糊弄我!我有說過我打他不過嗎?快迴答我!你大哥到底叫什麽名字?”說罷,一甩手,把張天龍扔在地上。


    張天龍苦笑一聲,勉力嘶聲答道:“你要是說的是我大哥,那麽我就一個大哥,他就叫大哥,姓大,名哥,我從認識他就是這樣了。你要是不信,去二龍城打聽一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那人冷哼一聲:“這名字,專占別人便宜!”


    張天龍眼珠一轉,恨聲道:“不錯!大哥這個人,不但名字討厭,而且做人最是不講道理的,又蠻又橫,簡直是……”


    他忽然又說不下去了,原來對方一直盯著他看,那雙發寒的眼睛直讓他心底發毛,張天龍吞了口口水,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那人冷笑一聲,道:“簡直是什麽?”


    張天龍陪笑道:“其實我覺得他改個名比較好,就叫……就叫張大狗嘴,比較合適他。”


    那人一愣,嘿嘿冷笑兩聲,淡淡道:“不值啊!不值啊!”


    張天龍奇道:“什麽?”


    那人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十日之前,我碰到一個流氓無賴式的家夥,揚言武功厲害得很,非要跟老子動手,老子忍不住就出手了,誰知他也當真是有些本事,老子略輸了半招。他說他有個兄弟叫張天龍,經常闖禍,想請我遇到他的時候救他一次,再教他一套粗淺的武功,我想這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答應了。今日一見你,卻像見了一泡屎,我才明白為什麽他要我教你粗淺的功夫了,想必高深的你也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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