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的?”


    “我就是騙你,你有辦法嗎?”


    張良生咬牙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老趙輕輕一笑,道:“事實罷了……不過,我還不屑於去違反和一個三葬天的小子的約定,跟我來吧,他們就暫時不要管了,不會有事的。”


    看著老趙慢慢離去的背影,張良生忽然聽到了“叮”一聲輕響,之後就發現有一陣陣淡綠色的光芒將自己包圍了起來,那光芒似乎是憑空出現的,看得張良生一陣陣的茫然,有些不知所雲。


    但是,但這些淡綠色的光點出現,一點點滲透到他的體內的時候,張良生感覺自己的身上的傷痕開始愈合了,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治愈著他的傷勢。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張良生看的是歎為觀止。


    僅僅是幾個唿吸的時間,張良生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就已經是徹底痊愈了。剛才老趙的攻擊造成的傷口仿佛就是一次幻覺一樣,已經不複存在。


    “這個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良生心裏抱著複雜的疑問,但最終還是跟著老趙的身影離開了這裏。


    一路上,老趙和張良生之間沒有對話,後者隻是無言的靜靜跟在了老趙的身後。他們正在穿過一個巨大的走廊,這個走廊幾乎看不到盡頭,倒不是因為長度的原因——在空間之中,彌漫著一種淡金色的霧氣。


    這種霧氣遠看就像是一層薄薄的金沙,但是近了以後形狀就化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光點。張良生一路上看得是覺得十分的驚奇。


    而這個走廊本身,也是巨大的匪夷所思,特別是那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雕像,幾乎每一個都因為過於巨大無法看到全部,張良生對於這種雕像的由來也不明白。


    隻有他心中的驚愕在漸漸的增大,對於這個神秘的萬神殿之內的空間也是越來越好奇了起來。


    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良生忽然開始聽到了一陣輕輕的歌聲。而伴隨著這種歌聲,在金色的迷霧也是越來越濃鬱,當迷霧散去的時候,出現在張良生麵前的是一座吊橋。


    這時,張良生才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也許是已經走了很長的時間,又可能是這裏的空間本身就存在著一些問題——他們似乎已經離開了宮殿很遠了。


    張良生轉過頭,看到了那在金色的迷霧之中忽隱忽現的宮殿,宮殿本身也十分的巨大,就像是巨人的棲息地一樣,看不到那宮殿頂層。


    “過了這個橋,隻要再走一會兒就是目的地了。”


    這時,老趙忽然輕輕說了一句,之後就首先走上了橋。張良生默默點點頭,也是跟著老趙走上了橋。這是一座普通的木橋,但是由於散步的霧氣太濃,讓張良生看不清周圍的景色。


    離開了吊橋之後,張良生眼中映入的是一條河,河流居然是藍色的,是十分清晰的藍色,這種墨藍色讓張良生心裏一怔——他似乎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顏色的河流。


    老趙的麵色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似乎對於這裏的景色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他饒了半圈,來到了一處河岸,那裏正好就放著一葉扁舟,老趙站上去,張良生也跟著站了上去。


    “過了這條河,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那個天葬師,就在那裏嗎?”


    老趙一怔,旋即喃喃道:“啊……是的,那個天葬師,就在那裏。”


    在張良生的眼裏,老趙是一個不諷刺人就會死的,性格十分惡劣的臭老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自己答應了他的要求以後,他的話就變得十分的少了。


    同時,整個人的氣質也是發生了一些潛移默化的改變,但張良生也說不清這是什麽感覺。


    打個比方的話,就像是一個存在感十分稀薄的,但真實存在的變色龍。


    張良生可以隱隱感覺到,老趙似乎是在刻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而他可以融入任何一個環境之中,並且在那個環境裏,變成一個不會受到矚目的存在。


    張良生覺得這是老趙有意而為之的,至於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自己就不知道了。總之,現在張良生對於那挑戰比起恐懼,心中更是充滿了一種好奇。


    自己不是傻子,老趙當然就更不是。照理來說,連老趙都無法擊敗的存在,自己怎麽可能擊敗呢?


    按照他的說法,這一切似乎是和什麽天命有關,他的天命很強大,這是老趙親自說的。


    但是,張良生看著默默站在船尾,在迷霧之中劃槳的老趙,好奇他的天命是什麽樣的。


    自己的天命很強大,那麽他自己的呢?他自己的天命是什麽樣的呢?


    這個問題估計問了老趙也不會告訴自己,頂多就是一句不要問和你沒有關係的事情。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劃到盡頭,張良生感覺在這迷霧之色,歌聲是越來越響亮了,但並不難聽,反而十分的悅耳,同時他的眼皮也是越來越沉重。


    張良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反而有一種很自然的感覺。是啊,之前他可以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現在感覺疲憊不也很正常嗎?


    反正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達彼岸,不如就先睡一覺好了。想到這裏以後,張良生伸了個懶腰,之後就打了個哈欠,然後準備躺在這小小的扁舟上睡一覺了。


    而就在這時,張良生忽然感覺到了胳膊上傳來的一陣劇痛,頓時腦袋之中的歌聲也是戛然而止——一陣強力的風聲和濃濃的腥味刺激著他的感官。


    胳膊上的劇痛莫名讓張良生感覺到了怒火,扭頭一看,發現老趙不知何時已經不劃槳了,一隻手正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幹什麽!”


    “你說呢?”


    看著老趙那玩味而揶揄的神色,張良生有些疑惑,但這是,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張良生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並沒有處於扁舟的中央,而是正站在船頭——他的一隻腳已經離開了扁舟,朝著那墨藍色的河流踏了出去。


    更加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河流之中,正漂浮遊動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發絲蔚藍的女人。


    她的麵頰模糊不清,讓人無法看清,但是兩隻手仿佛是要擁抱張良生一樣,大大的張開了。


    “這,這是……”


    “是什麽你不要管,你隻要知道要是你被拽下去了,就再也不要想上來了就是了。”


    張良生有些發顫的迴到了船上,見張良生有些腿軟的一屁股坐在了船上,老趙也是再次迴到自己的位置開始劃槳了。


    這時,耳邊的歌聲又開始悠悠的響了起來,同時迷霧也是更甚,張良生甚至無法看到幾步之外的老趙的身影了,在濃濃的迷霧之中,張良生能看清的,隻有極盡距離放在了麵前的手掌。


    “剛才我是中了幻覺嗎?”出於不安,張良生大聲喊了一句。


    “對,注意不要去專心聽那歌聲,也不要睡過去,那你就不會有事了。”


    “你就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嗎?難道這些東西都是人魚?”


    “……”


    張良生心中充滿疑惑,可是老趙那邊久久的沒有傳來迴響。他不知道是自己又陷入了幻覺之中,還是隻是老趙單純的不想理會自己。


    “該死的……這個鬼地方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良生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他按照老趙的話去做,不讓自己去專心於那歌聲之中。


    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盤膝打坐了。修煉這個事情其實是最為消耗神誌的,一旦開始起來就沒頭沒尾。現在這個時候,張良生卻覺得修煉是那麽舒服的一件事了。


    就這樣,張良生就不再管什麽迷霧和歌聲,專心致誌的修煉起來,直到有人重新搖晃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是醒了過來。


    抬頭去看,發現老趙已經離開了扁舟,坐在了前麵的一條蜿蜒小路上。


    “走吧,已經到了。”


    張良生跟著下了扁舟,就朝著那蜿蜒小路走上去,離開之前他迴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有著無數的透明的,半透明的人影在岸邊搖搖晃晃,就像是一群無處可去無的,彷徨的幽靈一樣。


    頓時,張良生就感覺自己的心裏是一陣瘮得慌,離開加快了腳步跟著老趙離開了。


    當張良生追上了老趙的時候,也不等張良生追問,老趙就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張良生,說道:“那些都不是人,隻不過幻覺而已。”


    “幻覺那麽真實?而且……你會這麽說,也就說明你已經看到了是吧?”


    老趙淡淡道:“當然了,我姑且也是個大活人,也需要睡覺吃飯,幻覺自然也是可以看到的。”


    “為什麽我們會看到那種幻覺?”


    “因為一個緣字。”


    張良生一怔,訝異的看向了麵色平靜的老趙。這倒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緣字?因為一個緣字,所以就會看到那些好似幽靈的東西?


    “那些東西,都不是什麽和你沒有關係的冤魂,而是和你有關係的緣。”


    老趙不看張良生,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靜靜的說道:“人活著總是會結下許許多多的緣,其中有著你自己渴望的善緣,也有著你想要逃避的惡緣,隻是這些緣字,當你活過了一生以後再迴頭看……”


    老趙頓了下來,不再繼續往前走了。這時張良生看到在他們的麵前,迷霧已經徹底散去,取而代之出現的是一座佛像。


    也許是和張良生本身對於凡世的佛學沒有任何關心有關,總之這佛像到底是哪個佛的雕像,他是不太明白,但是,看著這個東西,他的心裏莫名產生了一種親昵。


    “隻是這些緣,終究不是我,不是你這種凡人可以去選擇,挑剔的。迴頭一看,原來如此……這就是一切的結束了。”


    張良生複雜的盯著看上去有些哀傷的老趙,忽然覺得這個人讓他有些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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