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葬公告訴了藏銀仙子,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自己並不喜歡學生,也並不是一個適合當老師的人。


    因為,他當時還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霸。殺過的人不計其數,而且其中是包括平民的。如果要仔細問的話,他也記不起自己做過多少壞事了。但有一件事情他至今為止還清晰的記得。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該下地獄,你這個人渣一定會是第一個。”


    在將一個一葬天女人的全家殺掉之後,她如此對著自己說過。


    葬公記得,自己和那個女人之間,並沒有什麽個人恩怨,甚至是連見麵都是沒有過的。


    那次幾乎就是第一次的見麵,葬公第一次遇到了那個女人,他的手下在外麵屠殺著那些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平民。


    而自己則是帶著幾個心腹一起殺進了內院之中,然後把這個女人的那個廢物丈夫和還是幼童的孩子全部殺掉,最終她迴來的時候,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眼前這種光景,或許是她平生第一次見到的,葬公看到了第一次有人會露出那種眼神。


    看上去空洞,沒有感情,但是卻又很複雜,有情感的漩渦在其中緩緩的旋轉著,那是葬公看不懂的感情,也是他不知道該如果去分析的感情。


    又或者是因為葬公當時正處於比這個女人看見了全家被屠殺掉之後還要迷茫的境地,所以,他也好,這個剛剛失去了所有的女人也好,說不定他們看待這個世界的視角本身就有著不小的問題。


    葬公之所以會來毫無前兆的屠殺掉這個女人的全家,是因為這是他接到了任務。隻不過,這個任務對於葬公來說是第一次沒有報酬的任務。


    加入一個名叫“赤刃”的由凡人和葬師共同組成的山賊組織已經有坡長的一段時間了當時,葬公在無限的燒殺搶掠之中漸漸感覺到了厭惡。


    不是對於做壞事的厭惡,而是對這種看似刺激,但實際上要比平民的生活更加無聊而絕望的生活的厭惡。


    他本以為做一個山賊,會一直體會到一種“報複”的快感。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在過去那個關鍵事件發生過後,他就再也沒有體會到過報複的快感。


    甚至,或許是因為現在的他過於迷茫了,所以對於過去的自己是否真的感覺到了報複的快感,也是開始產生了懷疑。


    畢竟那隻是一種感覺,對於那種感覺,葬公隻是采取了默默感受的態度,他並沒有去做出什麽特殊的事情試圖牢記那種感覺。


    可是,有些事情是做了之後就會被牢記的比如當時,他為了報複,親手將那些曾經羞辱自己的家夥,全部折磨致死。


    無論過程如何,終歸這批人也都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裏。所以,這些事情反而是現在為止也清晰的留在了他的心中。


    總之,葬公因為這樣,當時就是想盡快的擺脫這個組織,然後一個人過上流浪的生活,他對罪惡並沒有排斥感。


    所以他覺得自己以後依舊會通過做惡來生活,甚至這讓他習慣而感到安心,甚至在當時的他看來的話,所謂的好人根本就都是一個個移動的錢包罷了。


    但當時在那個組織之中,葬公和赤刃山莊的頭領一個長得十分妖嬈的女山賊保持著一種地下情人的關係。


    葬公當時的實力已經


    處於三葬天了,在赤刃山莊葬師群體中也是屬於上乘。所以如果他要離開的話,對於組織來說也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那個女山賊使盡了千方百計想要留下自己,但是,葬公的心意已決,所以並沒有被她給說動。


    於是,這個女人提出了一個提議,隻要他幫助自己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她就會放他離開,再不做任何挽留。


    實際上,仔細想想葬公要是真的想走的話,其實這些人也攔不住他,大不了就是死鬥一樣,但葬公也不覺得會輸。


    強行走人死鬥估計會發生,但反被壓製是不可能的事情。好歹也是地下情人,這個女人在初期也給自己提供了不少的安慰,於是,葬公也就答應了她的請求。


    而那個最為的任務,就是要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的全殺給屠殺掉,那個女人本身是不需要殺掉的,可如果她要自殺,也不必攔著她。


    “她不會自殺的,絕對不會,所以,葬公,你千萬不要殺了她啊……嗬嗬。”


    葬公記得女山賊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十分的詭異,裏麵有著仇恨,還有著一絲絲快感。


    兩個人之間是什麽關係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麽應該被屠殺全家也不知道,葬公也不感興趣,他隻是為了解脫才去這麽做的。


    結果,這個女人真的就像是葬公所說的那樣,在沉默了一陣子以後,她似乎已經猜到了葬公不會殺了自己。


    默默的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之後就離開了那個橫屍遍野的地方。她甚至連自己死去的孩子都沒有再看一眼。


    但是這樣一個變臉快到讓當時已經麻木的葬公都是內心感覺到不服的女人,卻在離開前轉身看向了葬公,並且留給了他一句話。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應該下地獄,那麽第一個一定會是你。”


    說完,她再也沒有迴頭去看,而是那麽默默離開了。葬公當時的心情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才好,但是葬公清晰的記得,自己還是感到了一種無語了以的憤怒,如果不是事先有了約定的的話,他肯定會動手把這個女人給宰掉。


    可是如果殺了她,按照女山賊的性格,肯定會賴掉這次的任務,然後再找那些煩人的借口來留下自己。


    葬公對於事情的這種發展光是想想都覺得十分的厭煩,已經夠了,他已經受夠了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之所以女山賊隻是在一開始給了葬公安慰,就是因為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在葬公的心中還是一個單純的壞女人。


    往後之後葬公發現那不過隻是偽裝,而加上自己的癡心妄想,那偽裝看上去就更是像那麽一迴事了。


    實際上,這個女人並不單純,而且她的腦子就是一個空殼。在和葬公熟悉了以後,她漸漸開始展現出了自己的真實性格。


    這個女人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麽的人生,也不知道是怎麽形成的,總之,她特別擅長去偽裝。在之後葬公也看到了無數次她進行偽裝的模樣。


    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女山賊的這種特性,所以沒有人去拆穿她,反而會配合他。


    這些人心裏冷笑著,等著看笑話,而女山賊卻對於偽裝這一事情本身感覺不到罪惡感,被拆穿就暴露本性,顯得是那麽無所謂,一具具空洞而乏味的話語,簡直讓葬公惡心。


    在離


    開了赤刃山莊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一個偶然的機會,相遇了那個帶人來尋找自己的,被自己殺了全家的女人的時候,葬公看著她微笑的樣子,才仿佛是看清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葬公當時在整個凡世四處流浪,憑借他的實力,當時已經也是不會遇到什麽太大的危險了,依舊是幹著自己的老本行,但是他開始下意識的避免殺人了。


    不是因為罪惡感,而是因為他厭倦看到鮮血,看到死人。他希望可以清靜一段時間,於是,除去了那些不得已的情況之後,葬公就沒有再殺過人。


    一段時間不殺人,人的神經會不自覺的放鬆下來,並且在過去的那段看似麻木了生活裏,葬公似乎是積攢了真的不少的壓力。


    他已經到了必須要刻意做一些可以讓自己輕鬆起來,放鬆壓力的事情來緩解自己的神經了。


    到了這種人會自動下意識去采取補救措施的地步,其實就說明壓力已經是巨大到了一定的境界。


    而就在這個時間點上,那個女人帶著一群打手找了過來,三葬天的葬師也有著不少。


    葬公發現自己被包圍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惶恐,反而是產生了一種接近於釋然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要死在這裏了。


    他想,按照自己的罪行,可能是要死的十分淒慘,但是終歸死了以後就會忘記一切。


    當時葬公的求生欲不高,在發現了有幾個和自己實力差不多的葬師的時候就已經準備放棄抵抗了。


    死亡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也許葬公還想再活一段時間,再去別的地方看一看,可是,對於那個時刻死亡,他也並不抗拒。


    但是,就在葬公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的時候,這個女人和自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是受人所托來殺了你的,有人付出了賞金,是一個富商,你不知道記不記得了,這個富商曾經被你殺死了家人。


    當時他還不是富商,而他現在成為了足以請動葬師的富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報複你。”


    “請便就是。”


    對於這個女人為什麽要變成接下這種任務,做著和自己相近的事情的問題葬公感到好奇,可是並沒有去詢問。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無法得出答案的。但是,在內心深處,對於這個女人現在這樣和自己見麵,眼中沒有一絲仇恨,並且沒有一句嘲諷,他感覺十分的詭異,是一種來自於本能的直覺。


    “但是,”女人等了一會兒,看著葬公接著說:“我覺得你現在的價值,大於那個富商給出的價值……


    你叫葬公是吧,隻要你願意和我聯手,成為我的手下的話,我就可以饒了你,然後我們先去把那個富商解決掉怎麽樣?”


    當時,葬公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是已經做好的迎接死亡的準備的。而且,他也已經是真的對於活下去沒有太多的迷戀了。


    可是人活著需要信念,這個所謂的信念,它恰好就來自於一種。


    葬公看著這個被自己殺了全家的女人,慢慢的朝著自己渡步走上來,拉起自己的手,用一雙白嫩的小手緊緊握住,充滿了期待的望著自己,露出友好的微笑的樣子,葬公的感覺自己的情緒從未有這樣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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