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恨的話音未落,忽然,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在闞龍的身上猛然爆發了出來。


    在這個宴會之中,雖然大部分都是無法感應到葬師能量波動的凡人,但是還是有著數量不少的葬師的。


    而這些葬師,在闞龍身上的靈氣如同爆裂一般釋放出來的瞬間都是臉色蒼白,立刻扭頭看向了那來源。


    闞龍扭了扭脖子,也不在乎那些呆若木雞的盯著自己的葬師,淡漠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下地獄吧?”


    整個宴會的氛圍還是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的,隻是有少部分人已經發現了氣氛的不對,開始有些緊張警惕了起來。


    他們現在其實也是一頭霧水,本來一頓飯吃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了?難道他們兩個不是朋友嗎?


    在所有的葬師之中,鍾離恨對於闞龍恐怖的實力的感知是最為強烈的——他發現,自己明明已經是把他意識成了極為強大的存在了,但卻依舊是低估了闞龍的實力。


    現在,他幾乎可以斷定,隻要闞龍想的話,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直接要了自己的命。現在闞龍身上的這種能量波動,根本就不是三葬天的葬師該擁有的。


    這種形容雖然很奇怪,但是鍾離恨的直觀感覺就是,闞龍更像是暫時不得不強行停留在這三葬天境界的樣子。


    不然的話,這種恐怖的能量一旦發生質變,並且去衝擊四葬天的話,鍾離恨覺得闞龍肯定能順利進入四葬天。


    闞龍強行壓住了心中的驚恐,然後死死咬著牙,看著闞龍那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沙啞的說道:“闞老弟……那你,就先到我給你準備的廂房裏等候吧,一會兒……我就把人給你送過去。”


    “好。”


    闞龍一笑,深深看了一眼已經無法掩藏住情緒的鍾離恨,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收起了身上的靈氣,離開了宴會大廳。


    “闞老弟……不過,你的意思是,要那個桌子上所有的女人……都去陪你嗎?”


    闞龍慢慢迴過頭,然後輕輕點了點頭。鍾離恨感覺心中是一片悲涼,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懇求道:“可是……那桌子上,還有我兩個才幾歲大的女兒,闞老弟,我求你,能不能放過她們……”


    “不行,我全都要。”闞龍猙獰一笑,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如果在一開始,鍾離恨還因為闞龍要的是女人而感到慶幸的話,現在他感覺事情已經是發展到了接近最糟糕的地步。


    鍾離恨明白了,闞龍本來就不是喜好女色,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隻是想帶給自己羞辱感,僅此而已。


    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乎了鍾離恨的想象,而現在最讓他感到為難的是,他分不清這是好是壞,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和自己的家人和妻子解釋。某種意義上,鍾離恨忽然意識到,其實噩夢已經開始了,隻是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可是,除非闞龍把事情挑明,不給他的心中留下一絲絲的希望,否則的話,他隻能依舊抱著那一絲絲的希望來期盼著事情迴轉的餘地。


    在那之間,他是沒有選擇權的,因為他是弱者,而闞龍才是強者。就像他以前欺辱闞龍時那樣,是完全一樣的場景。


    隻不過,事到如今,兩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年不懂事的孩童,而是成年人。同樣的場景,將會迎來重量完全不同的結果。


    一切的惡果,都需要由他們自己來承擔了。自己以前欺辱闞龍的時候也許是要看自己的心情的,隻要自己的心情不好的話,闞龍就要挨打,他沒有選擇權,這就是強者和弱者的關係。


    現在自己不就是當年的闞龍嗎?


    而闞龍變成了令自己無法琢磨透心思的自己。他不知道闞龍到底是想幹什麽,他指名要自己的妻女去陪他,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羞辱,甚至如果放到了俗世,這種程度的羞辱已經是等於向他的家族宣戰。


    但是,畢竟他現在是在麵對一個葬師,在葬師界,這種程度的羞辱,還具有不確定性。


    這種不確定的背後就是一種可以讓事情得到迴旋餘地的可能。鍾離恨難道就能夠忍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女被當年被自己欺辱的家夥羞辱嗎?


    他也不能,隻不過,現在他的心思一直在漂浮旋轉的三個字,讓他受著猶豫的折磨。那就是“有可能”。


    是的,有可能。這三個字就是現在鍾離恨最後的希望了。有可能,闞龍在對自己進行了這種羞辱以後,就會消了氣,然後放過自己。


    也許他還會再在言語上侮辱自己,甚至狠狠毆打自己一頓,但是終歸,有可能這就是所有了,闞龍最後有可能會饒了他一命。


    鍾離恨當然清楚現在這宴會之中有著這麽多的貴賓,幾乎整個城鎮一半以上的名門望族都已經來到了這裏了。


    那麽,隻要自己被闞龍那麽狠狠一羞辱,要付出的代價將是十分巨大的。而這也是葬師界和葬師界最大的差別。


    在葬師界弱者被強者欺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人們也許會同情,也許會看不起,但是最多也隻是這樣而已,他們不會覺得無法理解這件事情。


    而在事後,弱者依舊不會得到什麽特殊的待遇,對於那個弱者來說,他可以去欺辱比自己還要弱小的家夥,又或者變強去報仇,這都是正常的——無論他們的外在身份是什麽樣的。


    可是在葬師界之中,外界身份的重量要十分的重大,他鍾離恨身為帶領家族的族長,當著自家族人的麵,當著這麽多合作夥伴和親朋好友的麵,被闞龍如此的羞辱。


    幾乎已經是最糟糕的結局了。葬師界的人們不會以因為鍾離恨比人家弱,所以遭受羞辱是場所當然的,這種看法來看待這件事情。


    而是會用另一種目光,這是隻有葬師界才有的特殊的看法——鍾離恨的地位會一落千丈,並且那些以往和他熱烈往來的合作夥伴們也會悄然離去。


    因為,在葬師界之中,還有一個東西叫做名望。被一個人如此羞辱過的家夥,他的名望將會徹底損毀,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就將舉步維艱。


    鍾離恨已經在葬師界習慣了這些事情,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後果會多麽的嚴重,但是事實是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


    隻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無論遭受什麽樣的羞辱,最終隻要能活下來,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的腳步在漸漸的朝著那不遠處坐著自己的家人的桌子移動,鍾離恨第一次發覺走路時的腳步居然會如此的沉重,他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好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


    每一步都讓他的心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走到了自己的妻子身邊,要出的話,將會給妻子帶來多麽巨大的創傷。


    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他不是什麽好東西,在雲溪學坊的時候,也幹了很多混蛋的事情,這一切都是迴到了葬師界以後醒悟過來的。


    但是他的人生也依舊算是順風順水,其中最為難得的,就是娶了幾個知書達理的好妻子,這些老婆每一個都互相之間相敬如賓,而他也在娶了目前這幾個老婆以後就再也沒有了去多娶的想法。


    對他來說,有這幾個好妻子就已經是自己人生中的幸事了,如果再不正常好歹的去花心,那他就是遇上什麽事情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現在,他卻要親口和這幾個女人說出那可怕的事情,她們和自己不同,隻不過是凡人,根本不懂得葬師界的事情。


    就先不說這件事妻子們會不會同意,首先親手把自己的妻女讓出去任人蹂躪,放在俗世本就是違反道德倫理的事情,這也更是讓鍾離恨的心中充滿了糾結和艱難。


    他甚至有了一種還不如直接就這樣死掉可能更好的想法——對於現在的鍾離恨來說,葬師界的規則已經徹底束縛住了他。


    這幾個女人和自己的丈夫也已經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了,所以看著他麵色沉重的朝著她們走過來,也立刻就明白了可能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她們也不傻,剛剛也是一直在看著自己的丈夫和他那個朋友對話,也多多少少感覺到了一絲的古怪。


    畢竟,鍾離恨雖然一直是保持著平靜談笑風生,但是在她們看來,她們的丈夫的姿態比平時放的很低,這也是隻有她們這些和鍾離恨關係親密的人才能發現的事情。


    所以她們懷疑這個鍾離恨說的老朋友,很可能並不是什麽善茬。


    而且,闞龍的態度也一直是讓她們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從一開始就是鍾離恨一直在主導著氣氛,闞龍連一句附和都沒有,再怎麽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也不應該說沉默到這個地步。因為鍾離恨一直一口咬定這個人是自己的老朋友,她們也就沒有多想,也沒有在臉上露出什麽態度,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就如她們所想,並不樂觀。


    “離恨,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如果有的選擇,鍾離恨真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可是他不能逃避,否則將迎來的隻是更加巨大的災難罷了,畢竟,他的肩上扛著的可是整個家族的命運。


    看著正坐在餐桌上吃的開心的幾個女兒,鍾離恨的心裏一陣劇痛,看著妻子有些疑惑的,又有些擔憂的麵孔,鍾離恨感覺自己的大腦一陣陣的眩暈。


    許久之後,他死死咬著牙,然後對著幾個妻子,聲音沙啞的就闞龍的事情進行了簡單的說明。他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就和她們提到了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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