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絲微弱的光線,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求生欲促動山神拚命繼續挖下去,而在堅持不懈的挖到那光線所在之處以後,山神將碎石堆一點點全部用工兵鏟的末端鑿開。


    鑿出了可以讓他通過的縫隙以後,山神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佛蓮山的外部。而迴頭看去,自己是從地底鑽出來的。也就是說,山神是走了大運了。


    那個在餘震過後也沒有徹底堵死的通道,實際上很可能就是才佛蓮山通往外界的出口。隻是,如果是從外側看的話,這個入口設置的十分的隱蔽,一般人估計難以發現。


    山神從裏麵鑽出來之後都有這種感覺,隻要稍微埋下泥土,再堵上一些碎石,那就是乍一看毫無違和感的土地,根本就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你的運氣真夠好的,可以啊,兄弟,這就是命大。”王二麻子聽的感慨連連,重重拍了拍山神的肩膀。但山神隻是苦笑,神色顯得並不開朗。


    他說自己雖然是好命的跑出來了,可是那些村民如今怎麽樣了他卻不清楚。當山神這樣一說,大家都不說話了。我想,或許是因為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才會如此吧。


    從地下佛寺通往佛蓮山外部的入口能有幾個呢?山神自己恰巧可以被困在那個地方已經是稀有事件了,根本就無法對這種微弱的可能性做任何期待。


    加上現在已經離村民們失蹤過去了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之前山神說了,每個人身上都平均的分配著食物,而這儲藏的食物,隻夠吃上一個星期的。


    哪怕說他們擁有極強的野外生存能力,那也要先脫離地下佛寺才行,在封閉的地下佛寺裏可不會有什麽野味可以吃。


    “咱們必須要想想辦法才行,不能就這麽放著。”山神向大江和我們投來求助的視線,可是每個人都是麵露難色。先不說大江和郎錦的立場,對於我和王二麻子來說,此行到這裏來就是來找山神的。


    當然,順道要是能把那些村民給救出來自然也會救,但現在山神已經確保生還了,還有必要再特地進入危險的佛蓮山去冒險嗎?我不是聖人,王二麻子也不是,之前南河村的村民們可是要把我們溺死來著。


    “……我去把辣椒收一下。”


    在沉默之中,郎錦輕輕說了一聲,然後就離開了屋子。我看著郎錦沉默的背影,心裏也是歎了口氣。這個女孩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肯定已經慌了神了——她的父親也是在這次的團隊之中的。


    縱然她父親是南河村的第一獵戶,但如果就如山神所說的,大家都是被困在了地下佛寺裏的話,還真就是兇多吉少,我並不覺得一個獵戶的本事能在地下佛寺裏發揮出來。


    “……救,當然是要救的。”


    不久後,大江沉聲說了一句,山神緊張兮兮的看著他。


    “但是,我們需要人手,也需要時間來準備,如果盲目的上山,隻會讓我們自己遇到危險……現在,南河村碰上的事情已經不少了,我不確定村長是否會真的同意這營救行動……”


    “可總不能眼睜睜放著不管吧!”


    山神急忙喊了起來,他顯得很急迫,或許是出於愧疚感的原因吧。大江沒有迴答他,輕輕搖了搖頭。


    “山神……你真的可以確定,他們如今還都活著嗎?萬一他們已經……遭遇了不幸呢,那我們這些人該怎麽辦,情況再惡劣一些,我們這些前去營救的人要是也迴不來了,村子裏有多少家的妻子和孩子要變成寡婦和孤兒……”


    大江充滿理智的分析是正確的,客觀看來,他的說法沒有一點點錯誤,山神被說的語塞,深深垂下了腦袋去。於情於理,南河村派人去營救同伴沒有問題,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南河村的人口本就不算多,而且加上這裏不接納外地人,村民是死一個少一個,每家每戶都也隻有一個家長。村民之間的關係再好,你要他們為了別人的命搭上自己的命,這也不容易其實。


    而且要說能確保這些需要營救的人還活著的話,或許營救行動還有人願意主動參與,可剛剛山神和我們說的事情,要是村民們也都知道了,我估摸著都不會有幾個人願意參合,特別是那些有家室的。


    “……總之,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今天就先這樣吧,明天我們從長計議。”


    “如果要救的話,一定要盡快,我們現在在這裏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如果他們活著……那都是要命的痛苦。”


    山神說完以後就沉默的離開了,王二麻子看了我一眼以後就急忙追了出去,估計他是要和他先打個招唿,說一下我們準備去尋找古墓的事情。


    大江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的望著虛空中的一點。我注視了他良久之後,開口說道:“孩子是冬天出生?”


    聽聞,大江忽然一怔,看向我,慢慢點了點頭。我和他說,好好對你的妻子,懷了孕的女人……可不能沒了丈夫,就算不替她著想,你也要替孩子想想。讓她一個人,從此孤零零的撫養剛出生的孩子,你忍心麽?


    剛剛,麵對滿心急著救人的山神顯得猶豫的大江,其實有些不像他的風格。在我印象中,大江是一個很仗義,而且行動力強的男孩。可我卻理解他,百分百理解。


    他不是孤身一人了,就像有個懷了孕的妻子。我想,如果大江是孤身一人,他剛剛就已經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山神的要求。


    甚至哪怕隻有山神和他兩個人一起上路,我想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吧。畢竟是這南河村的山水生他養他,南河村的村民對他來說就是親人。


    “……謝謝你,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大江扯了扯嘴角,輕輕笑了一下,我也無聲笑了。


    而就在這時,屋子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慘叫聲——是女人的尖叫,撕心裂肺的尖叫。


    “來人啊!!快來幫忙!!東子被帶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走!”


    我和大江都是同時一怔,然後急忙朝著屋外跑了出去,當我們趕到了聲源處的時候,發現有不少人已經聚在了那裏了,在人群中間有一個哭的快要斷過氣去的婦女癱坐在那裏。


    我記著她剛剛說的話,急忙朝著四周觀察起來,但是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驟然間,我從東南角的方向,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影子。


    這並不是人的影子,而是一片霧氣。我憑借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霧氣,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裏,霧氣就徹底散去,沒有留下任何影子。我心裏了然,感覺沉重了不少。


    是白霧女妖,當時我雖然重傷了她,但是卻並沒有能把她徹底清除。不過,白霧女妖本身就是不能靠“蠻力”來解決掉的鬼怪。


    在那哭的撕心裂肺的婦女身邊,郎錦和山神,還有王二麻子三個人已經圍了上去。我發現她的手上有幾道深深的抓痕,但並沒有留下一絲絲的鮮血——傷口被薄薄的冰層給凍住了。


    看到這傷口以後,我徹底確定了帶走了孩子的兇手就是白霧女妖。


    “大江哥,你快來幫姐姐包紮傷口!”


    大江見郎錦著急的喊著自己,立刻就迎了上去,我跟著走過去,在大江準備包紮的時候製止了他。郎錦和大江都是一怔,顯得有些疑惑的盯著我。


    “小君,你幹什麽?”


    看著大江不解的神色,我搖了搖頭,努努嘴示意他仔細觀察傷口。大江和郎錦,還有王二麻子都是湊上去看,然後就發現古怪,臉色都變了。


    “臥槽,什麽情況,這傷口怎麽還結冰了,這大夏天的開玩笑呢吧?”


    “……這是,怎麽迴事……”


    “姐,姐姐……你感覺傷口疼嗎?”


    郎錦急忙問了婦女一句,但是她一直因為孩子被搶走哭的腸子都要斷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哭聲也漸漸微弱起來。


    見郎錦問自己,她低頭看了一眼傷口,又看看郎錦,虛弱的說不知道,她沒有感覺以後,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大江哥,這是不是中毒了啊?難道東子是被野獸給搶走的?”


    婦女胳膊上的傷口實屬罕見,有點兒像是被豹貓給抓過的痕跡。隻不過也沒有人敢確定,畢竟這深山之中什麽野獸都有。


    見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到白霧女妖的頭上,我歎了口氣,心想要給這群淳樸的村民講解鬼怪的存在,本身就是很頭疼的事情。也不和他們囉嗦,示意郎錦把婦女放在地上讓她躺平。


    我讓王二麻子迴屋子裏把我的包給拿出來,我從包裹裏拿出了一張嶄新的淡黃色符紙,將事先已經調好的混雜狗血和黑驢蹄子粉的藥水倒在碗裏,用毛筆輕沾,在符咒上畫了一幅驅邪咒。


    之後,我將符紙燃燒,取得的灰燼放在新碗之中,加上一碗清水,讓郎錦把這女人的腦袋給抬起來,好讓我把水喂給她。


    本來很配合的郎錦見狀立刻就不幹了,一下子就製止我,有些生氣的說:“這水混著灰怎麽能喝啊,你在想什麽呢!”


    我歎了口氣,懶得解釋,說:“你要是想救她,就不要問,好好幫我的忙。”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這樣反而會害了她的!”


    就在我頭疼不已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威嚴的聲音。


    “郎錦,你讓他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不許攔著。”


    我一怔,抬頭一看發現人群自動散成兩排,而村長正和兩個村幹部朝著這邊走過來。


    “村長!你沒有看到這水裏滿滿的灰嗎!這種東西怎麽能喝啊!”


    郎錦是個暴脾氣,也不管是誰命令自己,唰的一下子就站起來和村長對峙——而我趁著這個功夫,趕忙讓王二麻子把這女的嘴巴給我撬開,然後將水全部給她灌了進去。


    “哎你們倆幹嘛呢!你們瘋了是吧!”一切做好之後,身後就傳來了郎錦憤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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