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是,由於這裏到處是繁密的灌木叢,掉下來的時候起到減震作用,幫我卸下了大部分的重量,不然的話光是這一下就足以要了我的命了。


    這時,我看著這半月熊再次咆哮著朝著我兇猛的撲過來,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對了,我這身子可不是肉身來著,是玉蓮藕人製成的替身啊!


    玉蓮藕人的替身雖不如肉身,但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它是能夠再生的,甚至還可以進行替換。


    肉身要是受了重傷,可能會直接危及生命,但是我這替身卻不存在這種概念,胳膊掉了腿掉了,疼歸疼,但是一滴血都不會流出來,畢竟隻是個藕人身罷了。既然如此的話,我也沒必要這麽慫了。


    “尼瑪的……該死的畜生,老子跟你拚了……鎮妖有序,地葬請令——鬼火,燃!!”


    我立刻掙紮著爬了起來,但這一次並沒有轉身再次逃跑,而是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張淡藍色的鎮妖符,同時,雙手迅速結印將符咒夾雜在手心之中。


    當心咒念完的瞬間,合在雙掌之中的鎮妖符開始燃起了一片青色的火焰,我感覺到了高溫撲鼻而來,估計長長的劉海都已經燒著了不少了。


    生命一線的情況下,我的狠勁兒也是上來了,眼睜睜看著鎮妖符燃燒著自己的手掌,我卻死咬著劇痛沒有拿開,然後另一隻手掰住自己的左臂,拿在了肩關節附近的位置,狠狠一拔——整個左臂就被我給卸了下來!


    藕人身就是藕人身,在被卸下來的瞬間,發出了一道強光,而下一刻,這玉蓮藕脫離了本體後,恢複了自己應有的樣子,變成了一根粗大的藕棍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從被分離了手臂的肩膀處傳來刺骨的劇痛,但這卻讓我變得更加清醒,怒火在心中燃燒著,我看準了這個畜生衝過來的瞬間,自己先朝著旁邊的灌木林縱身一躍。


    身軀落下的瞬間我抓住了重心,之後,使勁全身的力氣狠狠將手中整個燃燒起青色鬼火的手臂給狠狠砸向了半月熊碩大的頭顱。


    “吼——!!”


    半月熊被我這一下揍的猝不及防,鬼火的溫度之高,它的腦袋就是再硬也不如鋼鐵硬,自然受不了這一擊,發出淒慘的哀叫以後身軀就開始動搖起來,眼看著差點兒就要失去平衡摔倒了。


    這玉蓮製成的棍子眼看著還能再燃燒一段時間,見這辦法有效,我也是抓住機會步步逼近,反正不管打在那裏,這半月熊身上肯定要被我給生生燒出一個漆黑的洞口來。


    它漆黑的臉盤中間,正好就已經被我燒焦了毛形成了一道漆黑的紋路。直立起來有兩米以上的半月熊此刻和我這個削瘦的人類搏鬥,卻形成了我步步逼著它的局麵。


    不過半月熊的性格也很暴躁,一旦進入狂暴狀態就是上百個人也別想攔住他,屬於不死不休的類型——在被我逼著用燃燒著鬼火的棍子揍了一頓後,半月熊不退了,反而發出一聲聲咆哮再次猛衝了上來。


    我將棍子再次看準狠狠砸在他的腦袋上,隻聽砰的一聲響——半月熊居然不躲,直接用那個碩大的腦袋狠狠頂了上來,棍子早就因為灼燒變得又脆又幹,讓它這麽一頂直接就是斷成了兩截。


    不過這畜生自己的情況也不是很妙,頭頂部位的白色倒刺已經徹底融化了,變成了凹進去的狀態,一圈發紅的皮毛的肌膚也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這迴我手上沒有了棍子,也沒法再抵擋半月熊的攻擊了,它震撼地麵的腳步聲逼近著,我心中的絕望感也是越來越強烈。最後,它再次用自己碩大的腦袋往我身上狠狠一頂,我就如同炮彈一樣倒飛了出去。


    不過我最後還是做出了反擊——剩下的半截棍子,我在它撞過來的瞬間就插到了它的眼睛裏。換做一般的猛獸吃了這麽大的虧怎麽也該走人了。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勝利不是最關鍵的,存活才是。在這原始森林裏,受了傷就代表著自己將成為其他健康猛獸的食物,照理說野獸很少會因為怒氣拚到失去理智。


    然而,這個道理對於半月熊似乎是說不通的,我被這畜生一撞就聽到胸口傳來一陣陣的脆響,在地上翻滾了好多圈之後,仰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每次唿吸都感覺吸進來了一大片的刀子。


    估計身上的骨頭已經斷了有三分之二了吧,現在我能動的地方就隻剩下了脖子了,和全身癱瘓的殘疾人比都好不到哪裏去。勉強抬起脖子,我看到這半月熊的腦袋已經不再燃燒了。


    然而,它的麵部十分的猙獰——半張臉都已經融化成了混雜著黃色和紅色的液體,眼珠早就消失,森白的骨骼上沾著粘稠的血跡和融化的角質,剩下的半張臉上還剩下一隻眼睛,那隻眼裏充滿了震怒。


    慢慢的,半月熊整隻熊直立起來,對著吳鉤般彎兒閃爍著寒光的蒼月發出了淒厲的怒吼聲。我看到它像是醉酒的巨漢一樣朝著我張牙舞爪的跑過來,估計不把我撕成碎片它是不會罷休的了。


    “不過……好歹還是把這貨給引開了,現在隻能祈禱它暫時不會迴到洞穴附近了吧……”


    就在我準備認命的閉上眼睛的時候,忽然在寂靜的森白之中響起一聲轟隆巨響,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了聲源處。


    在那裏,我看到有一個穿著獸皮夾襖,扣著虎皮兜帽的人站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把漆黑的槍支——黑洞洞的槍口還在冒著青煙。


    “這是……霰彈槍?”


    我對槍支不是特別理解,但看模樣和霰彈槍十分接近,漆黑的槍身,可怕的威力,加上他上彈的樣子都像是霰彈槍。而這威力巨大的子彈自然是轟在了半月熊的身上。


    我看到跑向我的半月熊忽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好一會兒,然後搖搖晃晃起來,似乎還想強撐著不願意倒下去。


    但最終,它發出一聲充滿了不甘的哀叫聲,撲騰一下跪倒在地,趴下去以後再也沒有起來。這時我才看到在半月熊的後腦勺上,開了一個血淋淋大窟窿。看著這模樣,我也是不得不有些感慨起來。


    要麽說這半月熊是人熊裏的戰鬥機呢,換成是其他猛獸腦袋上被槍支開了個大窟窿當場就是暴斃的結局,可是這半月熊居然還生生撐了有半分鍾之久。這估計也和半月熊本身極厚的皮層和堅硬的骨骼有關。


    見半月熊倒下以後,那個開槍的人並沒有放棄警惕,悄悄的走近,保持著安全距離,將槍口瞄準了它的腦袋,轟隆一聲再次開槍轟擊。這種距離遭到霰彈槍的轟擊,任是半月熊的頭硬,此刻也碎成了豆腐渣了。


    確定半月熊徹底死亡後,他才是收起了槍支快步走向了我——然而,不等我說謝謝,她就再次把槍對準了我的腦袋,臉上有著憤怒之色。


    我有兩個新發現,一個是發現這人並不是男的,由於剛剛距離遠,又是在黑夜之中光線不足,我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個削瘦的男子,湊近一看,她的麵孔白皙圓潤,那兩條略濃的劍眉給她帶上一絲英氣。


    但是,女人的樣貌終究和男人是不一樣的,豐潤的朱唇,小巧的鼻子,那雙如同鑽石般閃亮的大眼睛,都在昭示著,這是個長得十分俊俏的小姑娘,而看她紅撲撲的臉頰,估計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吧。


    不過……話說迴來,我不太了解她為什麽要把槍對準我。難道她不是王二麻子找來救我的嗎?


    我正疑惑著呢,見我好奇的盯著她不說話,她似乎怒了,喊道:“你是不是外地來的人販子!是不是你綁架了我們南河村的娃子!”


    “……啊?人販子?”


    我有些懵逼,但是她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本來她氣得似乎是想一槍崩了我,但猶豫半天還是把槍給收起來背在身後,然後衝過來一把揪起我的衣領,對著我的臉就是一頓亂拳打過來。


    別看這是個小姑娘,挨了她兩拳,感覺自己的臉就漸漸腫脹氣來,我就明白了這是個練家子的小姑娘啊,拳拳到肉,一點兒也不含糊。


    “少裝傻了!我看到我們的娃子被你放在山洞附近!他們身上有你的氣味!你這該死的人販子,我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她一邊怒罵著一邊揮著拳頭,越打越嗨的感覺,我現在全身骨骼有多處斷裂,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也就是因為現在的身軀是個玉蓮藕人做的替身,這要是肉身,早讓這小姑娘給整死了。


    把我拎著領子揍了一會兒以後,她似乎解了氣,冷哼一聲就把我丟在草叢裏,然後看著我一動不動的模樣,這才好像發現了我的問題。


    “……哼,骨頭都碎成這個樣子了,活該你綁架我們村子的娃子!遭遇了半月熊,也是老天爺開了眼了!”


    “……不是,不是我綁架的……我是,我是好心救他們啊,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誤會?哼,才不會是誤會,我可告訴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南河村第一獵戶王衝的女兒!那些孩子身上沾染著你的味道,周圍又沒有其他人——你告訴我不是你綁架的他們,難道還能是鬼嗎!”


    小孩子就是單純,思考問題腦子也不過彎,而且還是個山村少女,就更加樸實了——這些優點放到了現在這個情況,就成了絕對的缺點。我心裏一陣苦笑,看她這義憤填膺的模樣,估計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總不能告訴她,這些孩子就是鬼綁架走的吧?這話要是說出來她還得再拎著我揍一頓。這少女能說出這種話,說明她根本就不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對於不信鬼神論的人,我知道說再多都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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