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惠小姐說這冥燈散發的光對於活人來說十分溫暖,但是對死去的鬼魂來說卻過於滾燙。


    走了一會兒之後我想起一個問題想問紫惠小姐,我是一個地葬師的後代,三魂七魄應該連正常人都比不上,但是她剛剛說我在預知夢上的造詣要比她高,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紫惠小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抱歉,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目前來看的話,或許真相隱藏在你的身世之中也說不定。”


    “身世裏?”我一種,沒想到紫惠小姐會這樣迴答我。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身世有什麽奇怪的。本來就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不就是個生在偏僻小鎮上的窮小子嗎?


    紫惠小姐問我,你們家是不是代代都是地葬師,我說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爺爺是一個地葬師,父親和我一樣,身上流著地葬師的血,但沒有修煉葬經。於是紫惠小姐又問我媽媽是否也是地葬師,我說我自打生下來就沒有見過媽媽。


    紫惠小姐不說話了,很久說了聲抱歉,之後又說,那謎底更能是藏在你媽媽的身世上,說不定我在預知夢上的非凡天賦是來自於你媽媽的,我說的確有那種可能。


    我和紫惠小姐兩個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離開了森林,而出現在我和紫惠小姐麵前的就是再熟悉不過的,安夫人家的大院。


    “你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在這裏對吧?”紫惠小姐盯著那風格和現在稍顯不同的別墅大院,這樣問道。


    “對,就是院子入口一個女人被拖進了屋子裏,之後我就開門,就什麽都沒有見到了。”


    “那咱們必須要去看看才行。”


    周圍靜悄悄的,我和紫惠小姐兩個人手牽手小心翼翼的朝著別墅門口走去,這時我忽然才察覺,一直跟隨在我和紫惠小姐身邊的那些鬼魂,居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徹底消失了。


    紫惠小姐握緊了門把,吱呀一聲將門拉開,我緊張兮兮的躲在紫惠小姐身上朝著裏麵看——眼前出現的是裝修風格和現今完全不同的,十分古樸卻奢華的構造。這家夥倒是起了怪了,居然不是漆黑一片了?


    “這和上次我見到的場景完全不一樣啊……”


    “走,進去看看再說。”


    我看到裏麵擺放著用大紅木雕刻而成的家具,牆上掛著巨大的壁畫,大小不一的陶瓷器擺放在特殊製造的玻璃櫥櫃裏,整個一豪門大戶的做派。但是屋子裏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完全沒有動靜,隻有我和紫惠小姐兩個人在裏麵搜尋。


    我和紫惠小姐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而正當我準備離開這個別墅到外麵去看看的時候,紫惠小姐忽然臉色一變,急忙就把手裏的冥燈收起來,白光一閃,冥燈再次變成了一條項鏈。


    紫惠小姐拉著我站在了一個牆角裏,正當我不知道紫惠小姐這是在幹嘛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穿旗袍,婀娜多姿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那大屁股和小腰一看就知道特別風騷,走路的時候那小腰扭得幾乎都快要斷掉了一樣。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老嫗——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老嫗,臉上還結了幾道血痂,明顯就是被稱作大少奶奶的可憐女人給撓的。


    “不要出聲,安靜的看。”紫惠小姐悄聲提醒了我一句。


    “王婆,那個老東西現在怎麽樣了?”


    我發現,當這個女人進來以後,整個空間的氣氛都發生了改變,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種似夢入幻的感覺,那現在就像是處在了活生生的現實世界中一樣。


    “三少奶奶,那個姓柳的老女人挨了老爺一下午的毒打,現在就剩下一口氣了,等晚上了,您在好好勸一勸老爺,估計過不了多久老爺肯定就要答應把她趕出家門了。”


    老嫗一副狗腿子的樣子,臉上擠出笑容的時候那滿臉的褶子看得我都有些反胃。


    不過,這個女人似乎是個什麽三少奶奶?也就是說,她也是那個這家主人的妻子?


    和現代不同,以前有錢人家三妻四妾多正常啊,我一想就明白了。


    “趕出家門?你開什麽玩笑,我忍氣吞聲和這個賤貨鬥了這麽長的時間,你以為我就是為了讓她滾出這個家?”


    女人冷笑了一聲,眼神怨毒,老嫗遞給她的煙鬥也是狠狠扔了出去,啪嚓一下摔在地上折了。


    “那三少奶奶的意思是……?”老嫗不敢去抬頭看她,隻得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嗬嗬……王婆,咱家後院不是有一口廢井嗎?你還記得那廢井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三,三少奶奶,這,這好像有些過了吧……?”老嫗一驚,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了起來。


    女人的表情一陰,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如同恨不得活撕了被稱作大少奶奶的女人一樣。


    “過份?那個賤貨在我剛進門的時候,虧我低聲下氣的一口一個姐姐的敬她喚她,她呢!她有一天拿我當人看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麽好的機會,我要親眼看著她被扔進那井裏!”


    “可,可是三少奶奶……這可是殺人啊……”老嫗那雙枯瘦的手都是在發抖,顫顫巍巍的說道。


    “誰說我要親自動手了?”女人的臉色說變就變,忽然露出了滿麵的笑容。


    “王婆,今天我能讓老爺用馬鞭狠狠抽那個女人一下午,明天……我就能讓老爺親口下令把那個賤貨扔到井裏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十分愉悅的事情一樣,女人開始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尖銳,瘋狂。


    “三,三少奶奶……”


    “王婆,你還記不記得那口井是為什麽人準備的?”


    老嫗被女人身上散發的狂氣嚇得嘴唇蒼白發抖,兩隻渾濁的眼睛坐立不安的四處張望著。


    “三,三少奶奶,過一會兒大家都要迴來了,您小聲一些吧……”


    “少廢話!王婆,我問你記不記得那廢井是為什麽人準備的!”


    “是,是!老奴記得,記得!是為不忠貞,違背婦道的女人準備的!”


    女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分叉的旗袍下,那豐潤白皙的美腿翹起二郎腿,露出一大片的肌膚,腳上的紅色皮膚就像是在血裏浸過般殷紅。


    “對咯,嗬嗬……那王婆,你說說,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才能讓那個賤貨被老爺下令扔到井裏去呢?”


    “……三,三少奶奶,您的意思是說,要讓那個姓柳的女人……”


    女人把臉湊了過去,一隻手溫柔的抬起老嫗蒼老醜陋的麵孔,望著她驚恐不安的眸子,笑眯眯的說:“嗯,繼續說。”


    “要,要讓那個姓柳的女人……和別人的男人……通……奸?”


    女人這才眉開眼笑的拍了拍老嫗的腦袋,就像是在對待一條狗一樣。


    “沒錯,嗬嗬……一日夫妻百日恩又如何?我就不信老爺知道了那個女人背叛了他之後,還能對她留情!”


    “可我們上哪裏找這麽一個男的?”


    女人挑挑眉,一臉疑惑的看向了老嫗,說道:“王婆,我沒有聽錯吧?你說找一個?我什麽時候說隻找一個男人了?”


    老嫗怔了一會兒,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女人眼中閃爍的怨毒和瘋狂,再也不敢說話了。


    “王婆,你現在就吩咐下去,把那些剛從鄉下抓上來的壯丁全部聚集起來,明天有大用呢。”


    “三,三少奶奶!這個使不得啊!”


    “少廢話!我讓你去幹什麽你就給我去幹!”女人憤怒的尖叫一聲,狠狠一巴掌抽在老嫗的臉上,老嫗整個人翻到在地。


    我和紫惠小姐兩個人默默無聲的看完了全程,在這之後預知夢也繼續進行了下去。到了另一天的時候,那個老嫗臉上雖然充滿了懼怕和不安的神色,但還是按照女人的吩咐把一群壯丁給聚集起來,送到了一家小旅館裏。


    不久之後,老嫗就扶著昏昏沉沉的大少奶奶也來到了這家旅館,她把人往床上一扔,就在那些個壯丁有些不知所措的注視下,慢慢合上了門。


    到了下午的時候,三少奶奶對著老爺說了些什麽,他的臉色就一陣大變,怒不可遏的領著一群人風風火火的趕往了那家小旅館。之後的事情明擺著,老爺把憔悴不堪的大少奶奶給帶迴了家中,又是一頓沒人性的毒打。


    我和紫惠小姐看著大少奶奶被扔進了平時存放糧食的倉庫裏,身上連一件遮體的衣服都沒有,全身上下都是馬鞭抽出來的血痕。這時她似乎已經陷入了崩潰的狀態,嘴裏除了念叨女兒的名字,再也沒有說過別的話。


    到了深夜的時候,幾個壯丁把門給打開了,他們二話不說的將大少奶奶抬起來,一路拎到了後院的那口廢井旁邊,之後,就在老嫗的指示下,將人往裏麵輕輕一扔,不久之後就聽到了重物落地的“噗通”一聲。


    在那之後,大少奶奶因病去世的消息在老爺的指示下散布出去,那個設計了一切的女人,成功取代了大少奶奶的位置,過的也是十分滋潤。


    在那年輕又妖豔的女人盡心盡力的“服侍”下,老爺每天都是兩腿發軟的從她的屋子裏出來的,也沒心思去娶新的小老婆了。不久之後女人懷了老爺的孩子,在家裏的地位更是一飛衝天。


    但是預知夢做到這裏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飄渺而充滿了哀愁的歎息,隨後傳來的是低低的啜泣聲,聲音越來越明顯,搞得我心神不寧,這時紫惠小姐抓住了我的手。


    “不要慌,你現在要是慌了,我們就會從預知夢中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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