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比爾和薩貝妮瞬移到濟南的香格裏拉酒店,來到房間,疲累極了。兩個人話都不願意多說,立即洗了個澡。


    直到躺在床上,兩人才開始重新審視對方。在這兩天的時間,他們倆如同做了一場大夢。


    在對方眼裏,外貌似乎還是剛來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已經不是兩天前的那個人了。


    他們仍然相愛,他們仍然親密。但一大變化是,他們的靈魂粒子能夠合一了,這即是能量的合體,也是愛的合體。


    第二大變化是,比爾的能量增強了很多,這得益於mm3星人的能量輸入,這個外星人是出於善意嗎?比爾不想考慮太多。


    第三大變化是,蒂亞娜和薩貝妮合而為一。這種靈體完全的結合,讓比爾感覺十分失落和茫然。因為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失去了一個人的現實。


    躺在身邊擁在懷裏的這位麵貌姣好、性格溫柔的女子,到底是薩貝妮還是蒂亞娜呢?


    顯然,都是,又都不是。


    【2】


    比爾認為她就是薩貝妮。


    但這讓他懷念蒂婭娜,懷念大學時光的美好與短暫。他遺憾自己無法想起很多細節了。


    身邊的這位女孩,一眼看去就是她,但仔細品味,卻是另一個人,是另一種感覺。


    比爾覺得自己懷念的那個戀人,但那個戀人顯然消失在時間無涯的荒野裏了。


    現在這個人,身影還是原來的戀人,但物是人非。過去的她已經留在了過去。


    現在的這個女人才是真實的,無論她名叫薩貝妮還是蒂亞娜。


    比爾不由地歎息。他想,事實上,這個女人自從複活,就已經不是薩貝妮了。


    薩貝妮死在了那個夕陽下,死在那個山穀中。複活的是一個熟悉的身體,一個陌生的靈體。是的,她的靈魂已經麵目全非,全然不知道她是誰。


    現在的女人愛著自己,這不容置疑。這種愛仿佛是某種延續。


    但這種愛也不是原來的那種愛。原來的蒂婭娜的愛是什麽樣子的呢?


    比爾感覺一陣陣頭痛。他需要極力迴憶著他與蒂婭娜相愛的時光。


    在大學的時候,蒂婭娜是那麽的純潔無邪。她總是戀著他,時而有點可恨又可愛的小脾氣。


    蒂婭娜有過一次極其短暫且心血來潮的出軌,那是比爾潛意識裏最想忘記的不快。


    【3】


    比爾知道,蒂婭娜的行為,不過是19歲的少女突然迷戀上自己老師的全然不顧。


    比爾焦躁地搖搖頭,那個迂腐猥瑣的生物學老師,究竟靠什麽捕獲了她?因為博學嗎?因為成熟嗎?因為像她死去的父親?


    戀人往往會出現某種神秘難測的心靈感覺,比爾對此深信不疑。


    蒂婭娜第一次和生物學老師上床之後,比爾的直覺就感應到了她的細微變化。


    聰明的蒂婭娜可以說偽裝得很好。


    事後,她唱歌,她微笑,她親近比爾。


    她的最大失誤是第一次給比爾煎了一塊牛排。而在她信信仰中,是一直排斥牛排這種食物的。


    其實,她的熱情並不過度,她懂得心理學,過分的熱情反而顯得異常。


    但是,就像每個想欺騙對方的戀人,總是很難得逞一樣,比爾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異常。


    比爾從眼神中捕捉到了驚慌,也從氣味中嗅出了異常。比爾很是佩服自己的這種能力。


    他一直相信,他就是變成瞎子,也能夠感覺到蒂婭娜出軌了。


    哼哼,相愛的人就有這種直覺。


    比爾沒有說任何話,他罕見地保持了一天的沉默。


    沉默對戀人是極大的折磨。無論蒂婭娜如何向他示好,他都無法不沉默。這種沉默也許出自人類潛在的靈性。


    最終,蒂婭娜讓步投降了。她說出了一切,但她沒有請求比爾的原諒。


    比爾在痛苦中,竟然毫不猶豫地原諒了她。這一切隻有一個理由,愛。


    無論痛苦多麽吞噬著心靈,隻要愛,就沒有不可以原諒的事兒。


    盡管,有人說,出軌的人,要麽隻有零次,要麽就有n次。但是比爾的直覺告訴他,蒂婭娜隻可能有這一次。


    隨後的很長時間內,蒂婭娜出軌的記憶,仿佛從比爾的腦子裏抹去了。


    此前那個出軌的女孩好像根本不是現在這個蒂婭娜。比爾想,每個人都在錯誤中成長。隻要願意,每個人都會變成最好的自己。


    但時而,比爾為蒂婭娜的背叛感到空虛,卻為自己的寬容感到驕傲,因為他覺得對她的愛是值得的。


    他知道,任何時候,自己都不會不愛蒂婭娜的,無論她做什麽選擇,她有什麽過錯,她都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戀人。


    【4】


    而現在,躺在他懷裏的美麗女友,有著蒂婭娜的影子,但也有著薩貝妮的影子。這是兩個麵貌酷似而性格迥異的女人。


    過去的薩貝妮是什麽樣子呢?比爾思索著。她是成熟而冷酷的女人,完全沒有大學校園女孩蒂婭娜的純真。


    如果說蒂婭娜是愛高於一切,那麽薩貝妮則是性高於一切。


    如果說蒂婭娜是夏天的一汪清泉,那麽薩貝妮是冬天的一爐火炭。


    如果說蒂婭娜讓他找到了靈魂的寄托,那麽薩貝妮讓他找到了現實的豐盈。


    現在,這兩個女人竟然成為了一體,這簡直是夢幻般的不可思議。


    窗簾拉上了,但光線仍然透過來,比爾看到薩貝妮疲累地睡著了。她的唿吸輕柔極了。她唿出的香氣令人倍感幸福。


    比爾不由得感到陣陣越來越強的壓力.這樣美妙的愛人,值得永恆地去愛,永恆去保護。


    而永恆到底是什麽?


    帶著這種壓力,他倍感困倦。他知道自己沒有睡著,但是卻進入了夢境之中。


    【5】


    一股極強的磁力襲來,陰冷得能凍僵靈體。比爾朦朧看到,三個暗影出現在他睡的床上。


    比爾極力辨識著,暗星人?一定是他們,他們的樣子是人形蝙蝠。


    比爾覺得自己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深淵。他想躲藏自己,但是無處可藏。他明顯地看到,他們是三隻長著翅膀卻能夠起立行走的人形蝙蝠。


    他們的身高與人類差不多,隻不過他們的身子是蝙蝠,而臉卻的人臉。


    他們臉上的皮膚泛著淡藍色熒光,老鼠一樣不大的眼睛靈活無比地轉動著,灰色的鼻涕流進張開的嘴裏,臉色仿佛一隻生病的猴子。


    比爾努力讓自己清醒,想知道這幾隻蝙蝠到底想幹什麽。他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進來的。他奇怪地看到自己和薩貝妮正沉睡在床上。


    我的靈魂出竅了嗎?他問自己。


    但他發現了更加奇怪地現象,那就是蝙蝠人的眼睛都看著薩貝妮,似乎根本沒有看他一眼。


    他想,難道在他們的眼裏,我是不存在的嗎?


    他看到蝙蝠人不停地交流著,他們的交流顯然也是用語言。他們的嘴巴在快速地動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忽然,一隻蝙蝠人的翅膀張開,翅尖劃開了薩貝妮的臉。


    薩貝妮的臉裂成了兩半,暴露的大腦有規律地輕微跳動著,隨著心髒的跳動而跳動。


    但她仍然閉著眼睛,唿吸均勻,並沒有任何血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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