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永福五十上下年紀,一襲質樸衣衫,此時他站在王府門口,那臉色瞧上去當真是算不上好。


    孟琴兒心下一跳,麵上卻依舊笑意吟吟,迎上去,笑道:“爹,你怎來了?”


    “我怎來了?”孟永福笑得有些冷,看著孟琴兒的目光灼灼,直接開門見山,“琴兒,我且問你,昨兒個夜裏,你去了辟心院,是也不是?”


    孟琴兒心虛得後退一步,不敢再看孟永福,許久,方輕輕點了點頭:“是……”


    “好,我再問你,昨夜王爺也去了辟心院,可對?”孟永福的聲音愈冷,咄咄逼人。


    “……”孟琴兒低著頭,不說話了。


    “琴兒!”孟永福的臉上寫滿威嚴,“你老實同爹爹說,王爺對你可好?”


    “好!自然是好的!”孟琴兒抬起頭,反駁得飛快,“他是我肚中孩兒的爹爹呢,怎會待我不好。”


    “當真?”孟永福眉頭緊皺,眉目之中隱約可見怒意,“他若當真對你好,為何要去辟心院?”


    “他,他……”孟琴兒心中思緒轉得飛快,隻好撒謊,“因著是我先去的辟心院,他擔心我,這才跟著去哩。”


    “什麽?”孟永福一愣,“你去辟心院作何?”


    孟琴兒嗬嗬一笑,走道孟永福身側,拉過他的手撒嬌道:“女兒大婚之時,秋媽不是沒來嘛,才想要去瞧瞧秋媽,阿絕他不知辟心院是孟家產業,放心不下我,這才跟著一道去的哩。”


    “當真?”孟永福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納悶道,“奇怪,怎跟管家和坊間說的不一樣。”


    孟琴兒恍然,瞬間明白原來爹爹他是聽了孟府老管家的念叨,才聞訊趕來的吧……心下了然,孟琴兒又道:“爹放心,若是女兒受了委屈,定會第一時間同您說,讓您為女兒做主。決計不會委屈了自己去。”


    孟永福應了聲好,從頭到尾對她端倪了一番,又不放心得交代了人生在世吃飽穿暖為必須雲雲,這才告別了孟琴兒,轉身上了馬車,走了。


    孟琴兒總算鬆了口氣,亦轉身迴了府。可她卻不知道,坐在馬車上的孟永福,臉色冷若冰霜,卻無言,許久,千萬愁緒輕化一聲感慨。


    此時已是下朝時辰,春夏之時,梧桐正好。宮門之外,佇立兩人。


    其一神色冷清,眉眼中含怒意;其一冰肌玉骨,舉止中透不羈。


    軒轅絕忍怒,曾元思從容。


    二人對立許久,軒轅絕總算開了口,冷道:“曾元思,昨日你便慫恿本王去那辟心院,想來從一開始你便未曾安好心。”


    “嘶……”曾元思展開手中折扇在胸前晃啊晃,又抬眼忘了眼碧藍天,方道,“赤忱之心,天地可鑒。王爺,元思自問一切皆是為了您好,帶您去辟心院,乃是想為您分擔解憂;新妓叫價時,元思亦未與您爭搶;最後眾人逼您出去見麵,元思亦擋在了王爺身前……”


    “夠了!”軒轅絕暴怒,“你擋在我前麵將本王的計謀盡數吐出是為何?你明知本王此舉是為了讓那悍婦知難而退自此對本王死了心,如今你將本王計劃告之天下,如此一來此招失了效,本王又該如何去對付她!”


    曾元思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笑,方對軒轅絕正色道:“原來王爺是擔憂這個……王爺軒轅擔心,元思還有一計。”


    軒轅絕臉色稍緩,卻依舊在氣,但口吻已緩和了些:“說。”


    “嗬嗬嗬……”曾元思手中折扇一收,走到軒轅絕身側去,壓低聲音娓娓道來,“為人-妻,為人婦,自該恪守婦道,守三從四德。所以,王爺您可想個法子,讓她杏出紅牆……休妻之事自當順水推舟而成。”


    “……”軒轅絕嘴角微抽,“本王現在還未曾要休了她。”


    “這……”曾元思一愣,“王爺不想休了她,為何還要費心費思去氣她?”


    “本王隻想讓她對本王死心,介時等她腹中孩兒一出生,本王再休她不遲。”軒轅絕沉目,臉色陰沉沉。


    曾元思沉默片刻,肚中思緒百轉千繞,方展眉一笑,頗是高深,道:“王爺,還有一計。隻是這計有些辛苦,不知王爺可否消受得起……”


    “但說無妨。”


    “咳,”曾元思清咳一聲,“王妃乃是出了名的胖,所以王爺不偌也日日吃多些,將自己吃成一個胖子,想來介時王妃一定會非常嫌棄你。”


    “不行!”軒轅絕想也不想直接迴絕,“若是本王變得那般胖,綿兒定會嫌棄於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誒,王爺,你聽我說完。”曾元思淺笑吟吟,“先變胖,等孟琴兒嫌棄您、主動離開後,王爺您再將身子重量減下來,介時依舊會是是玉樹曾風的模樣,身邊還少了肥王妃那隻大包袱,豈不美哉?”


    軒轅絕皺眉,沉思,又沉思,發覺此計當真挑不出什麽毛病,心情當即由陰轉晴,臉色亦好看許多,不禁對曾元思笑道:“元思,此計甚好。事成之後,本王定有重賞。”——軒轅絕心情一好,叫喚曾元思的稱唿的親密度不禁連跳了好幾個等級。


    曾元思笑得偉大,話得光榮:“能為王爺分擔解憂,已是元思上輩子修得的福氣,重賞什麽的,王爺您隨意便可了呀。”


    告別了曾元思,軒轅絕心情愉快得迴得府中去,一路入了書房,正要叫王管家為他備上大魚大肉十八道,卻又聞得鼻尖飄著一股濃鬱肉香。放眼望去,卻見那書桌之上有一湯鍋,走上前去,將蓋掀開,卻見其中蔥花漂浮,黃油遊蕩,正是筍幹老鴨湯。


    耳邊又響起曾元思的話,想想還有些小激動,軒轅絕當即握起湯匙來吃,不想這骨肉竟是入口即化,異常鮮香,口味當真是獨特。


    軒轅絕胃口全開,不出片刻,一整罐老鴨湯竟全都入了腹。


    片刻,王管家入了內,望見軒轅絕將孟琴兒親自燉的湯全都喝下了肚,不禁半是歡喜半是憂。喜的是王爺終於開始喝王妃燉的湯了,憂的是這老鴨湯,是王妃為九宮所準備的哇……


    “管家,這湯倒是好吃,晚膳記得再給我備一份。”軒轅絕指著空空如也的空罐子,心情頗愉悅。


    王管家連聲應下,又頗欣慰得補充了一句:“王爺您將湯全喝了,王妃定會開心。”


    軒轅絕一愣,看了眼此鍋,又想起前幾日孟琴兒日日為他送的湯,不禁扼腕,可想吐卻又吐不出。可轉念一想,孟琴兒那麽胖,定是喝多了這肉湯,想來若是他也多喝些,那麽離他發胖也該是不遠了吧!


    如是一念,軒轅絕又心安理得了起來。


    又坐在書房內休息片刻,軒轅絕方站起身來,打算迴房休息。


    隻是,方走到後院,耳邊卻又響起幾聲琴弦之音。斷斷續續,不甚連貫。皺了皺眉,軒轅絕有些慍意。當是時大步向著肥孟琴兒的房間院落而去,還未走到門口,便已惱怒喊道:“方安靜不久又要拂個什麽琴,還讓不讓過安心日子,讓你消停幾許怎便這樣難!”


    這當時,肥孟琴兒正將琴橫放在腿上,坐在門前院子裏。日頭正好,光照溫熱,偶爾微風拂過,眼前風景雖說不是如何精致,卻也是賞心悅目。所以她這才生了撫琴自樂的想法。可不料,手才剛碰到琴弦,軒轅絕便迴來了。


    “王爺,您迴來了。”肥孟琴兒將手中琴一放,方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迴府了……我,我這就將琴放下,你莫要氣。”語畢,拿起古琴轉身就要往迴走。


    軒轅絕站在不遠處,皺眉想了想,眯著眼睛似在尋思著什麽,當即咳了咳,又出聲道,“慢著。”


    “嗯?王爺還有何吩咐?”肥孟琴兒登時停下了步子,轉身去看他。


    軒轅絕挺了挺胸,努力擺出冷傲的模樣來,才道:“本王近日胃口大開,所以……”


    肥孟琴兒眨了眨眼睛:“所以什麽?”


    “所以本王允許你為本王燉湯喝。”軒轅絕的臉色有些忸怩,終於將這句話憋了出來,臉色有一刹那的泛紅,可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又板著臉道,“若是味道不符本王心意,本王可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肥孟琴兒一愣,終於反應了過來,那張肥膩的大餅臉瞬間才成了一多大喇叭花,當即露了笑顏,露出了一排白牙,雙眼亮晶晶得看著他,歡欣道:“王爺放心,我定會好好表現的。”


    別的方麵肥孟琴兒不敢保證,可這廚藝卻一直是她的驕傲,從未出過差池。如今軒轅絕願意喝她親手熬的湯,是不是表示他終於開始慢慢接受她了呢?如是一想,肥孟琴兒心中喜洋洋的。


    可她卻哪裏知道軒轅絕肚中的小算盤,人家是拿她的膳湯做增肥劑呢……


    晌午時候,最是容易昏昏然。肥孟琴兒興奮許久,終覺累了,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努力忽視胃部傳來的饑餓感,伸手揉了揉肥胖的兩條大腿,終是從院子中站起,轉身迴了房間。一番洗漱便躺在床上打算睡個午覺。


    可奈何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肚中饑餓感越來越明顯。隻因軒轅絕對她說過,如她這般胖的人,簡直是丟盡了王妃界的臉,一看就是一頓要吃五大缸的主兒,所以她尋思著,這肥總該想辦法給它減下來。可她這般胖,哪是說減就能減的,思來想去還是得要節食哩。


    所以今日中飯她沒吃。可沒曾想一頓不吃果真餓得發慌,可……可軒轅絕的話尚徘徊在耳際,她若是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隻怕軒轅絕定會愈加嫌棄她……


    強壓下腦中想要進食的欲望,肥孟琴兒放空思緒,在半睡半醒間總算進入了夢鄉。隻是到了最後,也不知是餓醒的還是被尿憋醒的,等轉醒已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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