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夫麽?”


    “說不上說不上,”那個人停下來,好奇的看看她,“姑娘麵色紅暈,氣血通常,身體健康的很,隻是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想事情就好了。”


    被他這麽一打趣,蘭湘臉上的緋紅更深了,張張嘴想辯解,又覺得說不清楚,於是咳嗽了一聲,有了主意,


    “其實,我有個朋友病了,我正是想她的事情,所以才會一時心急……真是謝謝公子了。”


    “姑娘真是熱心人,為朋友這麽著急。”那書生點了點頭,給她一個讚賞的笑意,坐了下來,


    “在下也粗通岐黃之術,不知道姑娘的朋友什麽病症?或許在下能幫上些忙。”


    “呃……就是有的時候會昏倒,以前也有大夫瞧了,說她身有沉屙,不宜太過激動,不過那個人就是個那性子,一句話兩句話也改不了,真是沒辦法……”她有些心虛的把鼓的話又重複了一次,想著還是怎麽結束這話題比較好。


    卻不想那人居然很認真的考慮了起來,“雖然未曾診視不好說什麽,但是一般這種情況都是體弱氣虛造成的,難免……”


    那人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長串她根本聽不懂的話,而且越說越來勁,看來是個醫癡。


    她對這樣的人也無惡感,隻是覺得這樣的人反而可愛,於是就不由得心生幾分喜歡,於是找個空擋截住他,


    “公子說得蘭湘不懂,不過蘭湘看得出來公子精通醫術,不知道公子能不能不幫我的朋友診治?”


    “原來是蘭湘姑娘,”那個趕緊停了下來,卻有些為難,“在下也不相瞞,過幾日還好,這幾日在下還有別的病人需要診治,不知三日後,姑娘可有時間帶你的朋友來?在下一定盡力。”


    三天的話他們一定還沒走,於是蘭湘答應的很爽快。


    “在下張雲映,在前街左拐開個小藥鋪子,姑娘去那裏找我就好。這裏有幾丸行氣活血的藥,先與姑娘的朋友吃,不無裨益,三日後姑娘可再帶朋友來仔細診治。”


    她拿了那小藥瓶子,與那人在寒暄幾句,這才有些不舍的走了,出了門就往前街去了,果然找到一個“雲映堂”的藥鋪,自然就信了他的話,帶著東西迴了客棧。


    迴去的時候曉悠坐在院子裏看著細雨翻書呢,她走過去推推她,“好些了麽?”


    “好多了。”這些天來蘭湘一直都不和自己說話,如今主動跑來關心他,還真讓她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好什麽好,臉還是白的像紙一樣,”她撇了下嘴,想想三天以後還要拉這個人去,也就鬆了口氣,坐下來,


    “你也太不把自己身體當迴事了,跟著我們顛來簸去的,我今天路過,討了些藥來,說是行氣活血的,你先吃著,過幾天我帶你去那裏看看,聽說那裏的大夫很厲害的。”


    這下她可真的感動了,忙搖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怎麽能叫你破費……”


    蘭湘沉下了臉:“你瞧不起我?”


    “不是。”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她想到那裏去了,趕緊搖頭澄清,“多謝蘭湘關心,我隻是說讓你操心了。”


    “你早點好了我就不操心了。”她哼了一聲,丟給她一個白眼,“到時候叫你,你跟我走就是了。”


    “那就……麻煩蘭湘了。”她趕緊道謝,心想這個能和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別說去帶她看病了,帶她去做什麽她都去啊!


    蘭湘走了,她拔開那個瓶子,裏麵溢出來一股子甘草和牡丹的味道,有幾分像吃的“敗火丹”的味道,也沒想什麽,按照蘭湘的話,倒出一粒喝了下去。


    夜裏來的時候,雨依舊沒有停的意思,大家就做在一起吃了頓飯,沒什麽精神的迴自己屋子裏去了——他們可真不習慣這沒完沒了不停的雨啊,連空氣都是濕的,粘稠的帶著滯澀感,簡直連衣服都黏到了身上,不舒服。


    這邊其他人早早睡了,蘭湘收拾著買來的東西,晚了些才熄燈,而她則是又吃了一迴藥,這才慢慢睡下。


    屋子裏,似乎漸漸多了一些藥的味道,有些……青草的氣息。


    而本來正該熟睡的修月屋子裏,卻沒了人。


    隻有一隻帶著古怪箭羽的箭插在他的枕頭上!


    此時的修月正在客棧的屋頂上,冷冷的注視著看不透的雨夜,手握在腰裏別的彎刀上,緊張的聆聽著周圍的輕微響動。


    他睡下的時候就覺得不對,插上的刀就跳了起來,正躲開衝著他腦袋來的箭!


    哼,他就知道,不可能老是躲著他們,該碰上的,總是會碰上!


    雨後的人也沒了動靜,似乎也在觀察著,等候著最合適的機會下手!


    看著雨幕後不明的對手,修月的肩膀顫抖了起來。


    害怕了?


    暗處的人握緊了手中的暗器,尋找著最合適的時機,比如——趁著敵人開始害怕的現在!


    雨聲出現了短暫的停止,因為被犀利的風聲劃破了!


    修月依舊在那裏顫抖著肩膀,似乎太過害怕,連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成了!


    叮當!


    什麽撞擊在一起的聲音,將這雨聲攪了個粉碎!


    修月依舊站顫抖著。


    離他不遠的地方,五枚鐵梅花正躺在那裏!


    暗處的人心裏一驚!


    難道……


    “哼哼……哼,嗬嗬……”顫抖的人終於抬起頭來。


    居然,是在笑!


    那哪裏是在因為害怕而顫抖!根本就是因為戰鬥而興奮!


    那漫不經心一掃而光,全身上下都發散著危險的緊張;那嬉笑的表情也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讓人膽戰心驚的笑意。


    淡褐色的眸子已經沒了平時的溫柔,已經被嗜血的衝動取代!


    是,是他們忘記了,這個可是有著“孤狼”之稱的修月?那個反叛之夜倒提長鋒,單槍匹馬就與三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逃走的惡魔啊!


    但凡從那一夜活過來的人,沒有一個不噩夢連連的!


    那個夜晚,巨大的圓月如同蒼白的剪紙掛在天上,漆黑的大地被熊熊烈炎照亮!


    因了那火紅的火焰,地上的血更加的鮮紅,簡直也像在燃燒一樣!空氣裏彌漫著血肉橫飛的味道,讓人直想嘔吐!


    以那樣可怕的情景為舞台,木那綽的第七王子殿被五千鐵騎、五千弓箭手、二萬陸羽軍重重包圍,水泄不通!


    隻是人多並不能代表什麽,所有的人依舊畏懼著正中倒提長鋒,於馬上狂妄大笑的第七小王子修月!


    是了,那一夜,他也是這麽笑的,顫抖著,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渴求鮮血!


    火焰映得他的盔甲也像在燃燒!


    但是月色又太冰冷,這是怎麽樣可怕的一個夜晚!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了,他一隻手控製了驃悍的寶馬,一隻手居然穩穩的端平了八十斤的關刀!


    就見他嘴角掛著無比張狂的大笑,手一揮,將那關刀伸進了正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似乎正在為關刀加溫一樣!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弓箭手一聲令下,無數的箭如同螞蝗一樣衝他飛了過來!


    哼哼。


    在那麽的嘈雜的地方,居然讓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他的笑聲,那麽的不屑!


    是起風了。


    所有的人都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卻依舊可以驚恐的看到,平地上居然卷起了一陣火的龍卷風!


    那風在燃燒啊!


    那熊熊燃燒的風將他牢牢護了起來,如雨的弓箭簡直就是兒戲,被那燃燒的風毫不費力的打了下來,甚至都沒有靠近他的身體!


    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除了戰栗,再也沒有別的力氣了!


    是惡魔,這個人是惡魔啊!人怎麽能殺得了惡魔呢?!


    開始有人後退,一個、兩個……


    風停了下來,他將那沉重的關刀重重的往地上一戳,簡直能覺得大地在顫抖!


    不行的,怎麽、怎麽可能肅清這麽可怕的反叛者?這讓鬼神都為之顫抖的可怕力量,說要肅清……


    他們還不如臣服於惡魔!


    隻是惡魔並不肯接受別人的臣服,而是揮舞著那依舊燃燒的關刀衝進了隊伍中!


    逃、逃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將三萬大軍喊散了心,開始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明明是要被肅清的人,現在卻如同進了羊群的狼,肆無忌憚的尋找著下口的祭祀品!


    你以為,“孤狼”這個可怕的名號是怎麽來的?!


    那一夜,他們怎麽能忘記呢?


    即使在他離開三年,他惡魔的陰影依舊不曾在木那綽的上空消失,人們最害怕的,根本不是現在的部落長,而是這個已經被自己的部落逐出去的第七王子——修月?木那綽!


    惡魔不是逃走,惡魔是去尋找自己的夥伴,總有一天,惡魔會迴來,重新迴到木那綽,將這逐他出去的地方,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然後再一口一口的,吞下去,讓這裏,變成地獄!


    “惡魔會迴來的,當孤狼的影子出現在月光下的地平線上,地獄的火就會燒到木那綽!”


    這是木那綽流傳最廣的歌謠,沒人有置疑,沒人玩笑,這是真理,牢牢的刻在木那綽人的腦子裏,刺進木那綽人的夢裏,沒有一刻忘記過!


    為了不讓噩夢成真,木那綽的部落長派了好多的人去刺殺惡魔,隻要有一點消息,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追了去,隻為了將惡魔抹殺!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人是不能殺死惡魔的,惡魔隻是暫時藏了起來,惡魔隻是在尋找別的惡魔。


    惡魔找到惡魔,就會迴來,重新統治木那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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