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旦蹲下身來,冷笑低聲道:“其實我預想的人沒有來,但是你來了,雖然在意料之外,倒也不錯。”


    柳無言望著他這副小人嘴臉,啐了他一口道:“你別得意的太早,薛摩不會放過你的!”


    張旦臉色驟變,一把揪著柳無言的領口惡狠狠道:“你說錯了,是我不會放過他!”


    秦英一直在船艙外,他急到渾身顫抖,可即便如此,他也屏息凝氣,盡量把氣息壓到最輕,但是現在他不準備再躲了,他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可就在這時,他卻看到了柳無言耷拉在一旁的手做出了阻止的手勢。


    她不願讓秦英做無謂的犧牲,一個李蔻青,一個她,已經足夠了,不能再這麽連環下去,得有人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訴薛摩,不能再這麽不明不白了。


    柳無言的想法,秦英自然懂,可是……秦英又瞥了一眼船艙內,他緊緊咬著牙關,把所有洶湧澎湃的情緒,一一咽進肚裏。


    提到薛摩,乍然怒氣上湧,張旦都懶得尋個刀劍,他一掌下去,直摧柳無言心脈,兩掌死力,柳無言已然再無力掙紮,血漸漸順著唇角滴落在地板上,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張旦你快一點!”外頭屈侯琰焦急的催促聲,聲聲催命,張旦伸手一探,在探不到柳無言的鼻息後,他急忙起身出了船艙。


    “快點點火!快點點火!”屈侯琰一邊下令,一邊慌張地往碼頭上張望,他整個人如驚弓之鳥一般,岸上稍有風吹草動,他都緊張得毛發奓立。


    這個樣子的屈侯琰,看得張旦都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很快火就點了起來,在點火的間隙,張旦問燕群:“有看見秦英嗎?”


    燕群搖了搖頭:“沒有見到。”


    張旦疑惑蹙眉:“嗯?這什麽情況,他去了郡王府見不到李蔻青,必然會來找我,找我不來攻無不克,他還能去哪?!”


    “要不再細細搜搜?”


    張旦搖了搖頭,現在再細搜已然來不及了,屈侯琰巴不得現在就一頭紮到河裏去,不會給他這種時間的,他正這樣想著,小船上屈侯琰焦急的吼聲又隱隱傳來,最後一行人坐了小船,順水而下。


    而實際上,秦英在看到柳無言的手勢後,他便鳧水離開了,已然不忍心再看,


    他踉蹌著爬到河灘上,突然有人伸出手臂拉了他一把,秦英抬眸:“魑?你怎麽在這?”


    “我在這裏等二城主,我已經讓魅去竹窺居找他了,但是,柳護法呢,為什麽你會這麽狼狽?”魑滿肚子疑問,再抬眸時竟然發現河中起火了,他驚慌道:“船上怎麽起火了,不行,我要去救火!”


    秦英一把拽住他,無力道:“救不了了,救不了了……”


    “那怎麽成?!柳護法和教主還在船上呢!”魑正想細問,卻看到秦英望著船舫方向悲泣到不成聲,他雙膝一跪,拳肉擂地,似是在壓抑著極大憤怒和悲慟。


    魑正怔然,突然碼頭上馬蹄聲疾來,魑翹首一望,竟然是薛摩和鬼骨,他急忙要劃船前往,秦英一把拉住他道:“魑,不要說你見到教主,不能說,這事隻能容後再議。”


    魑本迷惑,但是見秦英涕淚齊下的臉,他知道,事情必定非同尋常,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劃船前往,走之前他問:“你要去見一見他嗎?”


    秦英麵露悲戚之色,隨後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他不會願意見到我的。”


    鬼骨是半夜醒來找不到柳無言於是跑了出來,正巧碰上薛摩,便一並趕了過來,他倆見攻無不克起火,正疑惑,突然河上冒出來一艘小船,有人大喊:“柳護法和二夫人還在船上!”


    鬼骨霎時三魂丟了七魄,一踏馬背飛身而下,薛摩愣了一瞬,也緊隨其後,兩人輕功踏水而走,此時賭舫的火勢已經不小了,不過幸好還沒有燒到船艙內,但是兩人進去看到裏麵場景時,雙雙驚駭無言。


    他們就從來沒想過李蔻青和柳無言會在裏麵,更沒想過在裏麵的不是活人,鬼骨一下子撲到柳無言麵前,他把她抱在懷裏,卻隻見她頭顱耷拉著,唇邊全是血。


    “怎麽迴事?!這究竟怎麽迴事?!”鬼骨沉溺在不可思議裏,有些脫了神,甚至完全顧及不到這裏已然火光熊熊。


    “快把她們抱出去!”薛摩抱著李蔻青,吼第二聲的時候,鬼骨瞳孔裏才聚了光。


    “這裏快塌了!我們快走!”兩人疾步而出,飛身而穿火海,鬼骨整個人魂都沒了,使不上力,抱著柳無言直接落在了魑的小船上,甫一停下,他便輕輕搖著柳無言的身體:“無言!無言!你醒醒!”


    薛摩也落在了船上,他都不需要再過多確認,冰涼的體溫會告訴他,懷裏的人已經死了,至此,薛摩也有些懵了,他在來的路上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怎麽樣保住李蔻青的小命,可事實卻是,根本什麽都來不及做……


    “柳護法!她們……她們怎麽會都……這怎麽可能?!”魑亦是一臉倉惶,這怎麽可能,若說李蔻青的死還能想得通外,那麽柳無言呢?屈侯琰就在船上,柳無言怎麽可能會死呢?!


    至此,魑敢萬分肯定當時船上肯定發生了什麽大事,秦英肯定聽到了什麽,但是想到秦英那淚流滿麵的叮囑,他還是緊緊咬緊了牙關。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柳無言……你把我撿迴去,你要對我負責的……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能這樣……”鬼骨抱著柳無言嗚嗚咽咽,癱在船上,任薛摩拽都拽不動。


    最後,薛摩隻能半彎著身子,探了探柳無言鼻息,這一探他便眉心緊蹙,隨後他費勁地從鬼骨懷中摸到了柳無言的脈搏,細探之下,他驚道:“快!鬼骨,快給她渡內力護住心脈,她還有微弱的脈搏。”


    鬼骨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得了天赦的一樣,二話不說就開始渡氣,像是巴不得一股腦把全身內力都渡給她一樣,可才開始,薛摩又一把抓停了他,道:“不行不行,你體內有冰蠱,內力自帶寒氣,讓魑來!”


    魑急忙開始渡氣,可說完這話,看著魑渡內力之時,薛摩的眉頭卻越聳越高,他滿臉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他剛才探柳無言脈搏之時,發現她的心脈幾近被震斷,可提到冰蠱,他忽然意識到,她的心脈上寒氣湛湛,那是受了寒魄掌才會出現的狀況……


    薛摩甩了甩頭,已然不敢再往下細想,他六神無主道:“快……快迴月滿樓,紫蘇在,說不定……說不定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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