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白愛臨還沒被他拉起來,那一邊齊儒、嚴青、張逸等雁迴宮的人又跪了一地:“懇請薛老板為我們做主,殺張旦,肅清江淮!”


    薛摩和沈放互看了一眼,為難道:“我哥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我殺不了他。”


    薛摩這句話說得分外肯定,眾人互望一眼,難免失落。


    “先起來,你們先起來。”薛摩說著把白愛臨攙了起來,眾人見白愛臨起身了,才陸陸續續站了起來。


    蕭行之上前道:“薛樓主,如今張旦能請君入甕監管雁迴宮,差點造成雁迴宮滅門,那麽日後,這樣的事情,必將會發生在第二個門派身上,他能私改第一個協定,便能私改第二個協定,從此以後江湖人心惶惶,難道你們真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姑且不論他在雁迴宮做了些什麽,張旦這廝,連心上人都能毫不留情痛下殺手,我覺得此人……”齊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為人陰毒,手腕極端,這是每個上雁蕩山的人,都能看到的,毋需點明。


    一陣沉默。


    “其實殺張旦並不是最好的方法。”楊朝曦此話一出,眾人皆望了過來,他接著道:“殺了一個張旦,難道就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張旦了?我覺得重點,在屈侯盟主……”


    薛摩暗歎了口氣,以景教今日之勢盛,是誰給他這麽多的人力物力,是誰給他這麽大的武力權力,說到底,還是屈侯琰……


    楊朝曦看出薛摩所想,繼續道:“薛老板,容我一問,張旦自從來到江淮,做的種種,屈侯盟主他真的不知情嗎?”


    薛摩默然無言。


    “他是允許的對吧,沒有他的首肯,張旦豈能如此猖狂?整個江湖都已經奉他為主了,他卻並不認為我們是自己人,薛老板,我說的,對嗎?”楊朝曦此話一出,眾人齊刷刷地望向薛摩。


    薛摩再次無言。


    白愛臨和楊朝曦互望一眼,兩人齊聲道:“我等願奉薛老板為江湖新主,還望薛老板莫要推辭。”


    眾人到此時才反應過來,江淮的各家派係齊齊抱拳道:“我等皆有此意,請薛老板執掌盟主印!”


    ……


    薛摩出了白愛臨的院子時,抬手捱了捱眉心,到此時,他終於有些疲倦了。


    沈放和他並肩走著:“他們要推舉你為武林盟主,你剛才看起來並不驚訝。”


    薛摩長籲了口氣:“他們會說什麽,我一早便想到了,剛才楊朝曦的那一番話,是和白愛臨商量好了的,白愛臨經此一役,明白了許多,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殺張旦,他是為了把我哥從武林盟主之位上拉下來。”


    “那你呢?”沈放問道。


    “他若願意讓我那也就罷了,論爭……”薛摩搖了搖頭:“我無意和我哥爭盟主之位……”


    “你有沒有想過,這已經不是你爭不爭的問題了。”沈放眉心微攏:“薛摩,你應當明白,整個江淮幾乎唯你命是從,這一次風波一過,隻會更甚。”


    見薛摩垂了眸,沈放繼續道:“這盟主印是怎麽到景教手裏的,這所有的江湖門派是為什麽願意奉景教為主的,究竟是因為你,還是因為屈侯琰,我想,你心裏清楚的很。”


    “放眼望去,古今往來,權利大到一定程度,唯有造反,才是出路,你和你哥已然無解,要麽你反了他,要麽……他殺了你。”


    “我哥他不會殺我的。”薛摩幾近脫口而出。


    沈放搖了搖頭:“薛摩,人心,猶未可知啊!”


    話語間,兩人已行至薛摩房前,沈放道了別便徑自離開了,薛摩一進屋便看到了桌前坐著的人,她杵著腮幫子,燭火一印,眸光晶亮。


    “夫君迴來啦!”李蔻青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小跑到他麵前,拽著他就往桌前走,嘴裏念叨著:“來喝湯,來喝湯……”


    薛摩坐下,望了望眼前擺的碗,是雞湯,在燭光下,湯的色澤分外引人食欲,上麵浮著點星油花,香味撲鼻。


    薛摩抬起來喝了一口,放了三七,味苦微涼,放了棗,迴味甘甜,薛摩眉梢一挑,掀眸望著對麵的人:“怎麽會是熱的啊?”


    他迴來的時間並不確定,誰也說不準要和白愛臨那幫人談到什麽時候,可是迴來,竟然能喝口熱湯,還是讓薛摩有些意外的。


    李蔻青嬌俏地下巴一揚,模樣驕傲極了:“那可不是,我能讓你喝冷的?”


    不知為何,薛摩眸眶一熱,便垂了眸子專心喝湯,倒是聽得一向理直氣壯的人,結結巴巴道:“呃……夫君……那個,呃……”


    李蔻青期期艾艾了半天,才直奔主題:“我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薛摩嘴角憋笑,眸都沒抬,冷聲道:“不可以。”


    “呃……”李蔻青鼓起了包子臉,好絕情……雖然她也沒指望一碗湯就可以收買他,但還是,好絕情……


    李蔻青便也不吵了,靜靜看著他喝湯,見他眉眼微斂,遂道:“你們談了些什麽,我看你好累的樣子。”


    薛摩也不掩飾:“有些疲倦。”


    李蔻青噌地一聲站了起來,繞到薛摩身後,伸出手:“那我給你捶背。”


    薛摩剛想製止,話都到嘴邊,又咬住了,肩頭一陣舒爽,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怎麽樣,舒服吧?”李蔻青似乎挺篤定的。


    “嗯。”


    李蔻青繼續叨叨:“我以前經常給我爹爹捶……”


    “咳咳……”


    見薛摩沒有叫停,李蔻青盯著床鋪,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她又問他:“我捏肩捏得好吧?”


    “嗯。”


    “那夫君你就讓我留下來嘛,我可以給你捏一夜,你想捏哪裏,我就給你捏哪裏!”


    “嗬嗬——”薛摩幹笑了兩聲,饒是明白她一天天的盡想些什麽了。


    李蔻青彎下腰,雙手一摟,把下頦搭在薛摩肩上,繼續遊說:“還有啊,你不是怕冷嗎,我可以暖床的呀!”


    薛摩暗歎,這小妮子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冷了聲音道:“摟夠了就快點迴你屋去,入夜了都。”


    李蔻青嘟囔:“摟不夠……”


    “李蔻青!”薛摩對她的撒嬌置若罔聞,語氣冷冰冰的,還有些嚴厲。


    感覺他語氣不善,李蔻青立馬鬆了手,改了態度:“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走到門口時,想起今晚他們有可能談到的事情,李蔻青神色正經起來,迴身看著薛摩道:“夫君?”


    “嗯?”


    “不管今後你要做什麽,我都和你站在一起,既不擔心,也不害怕。”李蔻青說完便出了門。


    看著門一點一點合上,迴想著剛才她那鄭重的神色,薛摩搖著頭,無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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