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旦看著麵前的賭桌,雙眼放光,他何曾見過這麽多的錢啊?!這世道就是這樣的,有人生來就擁有一切,而有人卻注定要遍體鱗傷、絞盡心血地往上爬!


    張旦望了領頭的那個小公子一眼,他還什麽都沒做,他就已經被嚇得涕淚橫流了,張旦心頭緘默,他斷了四根手指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呢,可不可笑啊?


    不過他們這麽一番舉動,倒是推翻了他之前的一個想法,他要報複的可不止馮子驕,還有馮勝那個老家夥呢!他從前是想直接殺了一了百了,可是這幫人提醒了他,馮勝可是當地有名的富賈呢,那麽,試問,他的命,值幾錢呢?


    王之璧上前道:“那他們……”


    “他們說的也不錯,我與他們無冤無仇,隻不過運氣不好,僅僅因為正巧這個時候出現在攻無不克賭坊,就要斷送性命的話,要是我,也會不服的!”張旦此番話一出,眾人似是都鬆了口氣。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江湖人可以按江湖的規矩辦事,可這些賭徒也並不全是江湖人士,就這麽犯下命案的話,勢必是要驚動官府的,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其實他也不好交代。


    “不過……”張旦啟口,僅僅兩個字,所有人的心似是又提到嗓子口了,張旦接上道:“今天夜裏,一個人都不許走,我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為了防止走漏風聲,隻能請你們在此將就一晚了。”


    眾人麵麵相覷,連連點頭,現下當然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而至於是睡香枕軟榻,還是席地而臥,這些就都不要緊了。


    張旦走到甲板上,王之璧跟上道:“你的意思是?”


    張旦負手望著江水泱泱,笑了:“今晚我們就去會一會馮老爺,我倒是給忘了,有馮家這麽一個大富賈做後盾的話,我倆定是能將江淮的江湖派係治得服服帖帖,再者還有雁迴宮,從前雁迴宮那一套我要原封不動地照搬了過來,交給教主的賞銀越多,我倆在江淮的地位也就越穩固!”


    王之璧瞬間就意會了張旦的意思,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做準備。”


    夜幕壓境,馮勝和他的女婿才剛進院門,兩把鋥亮的匕首就從頸後齊齊抵住了他們的咽喉,來人輕聲道:“敢問馮老爺的命,值幾錢啊?”


    馮勝愣了一瞬,隨即怒斥道:“放肆!哪裏來的小毛賊也敢來威脅老夫?!”


    張旦笑出了聲,這馮家的人還真是一路子德行,被人拿住了命,還能這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來人!救命!快來人!”馮勝的女婿高喊了起來,要是以往,雁迴宮的護衛早該聞風而到,而此時,整座庭院幾無聲響,他皺起了眉,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未幾,兩列黑衣人從大宅內走了出來,廳門一開,廳內燈火通明,偌大的廳堂中央捆了數十人不止,而最前麵的正是馮老夫人,和他們的女兒,以及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童。


    他們嘴裏全部被塞了布條,此刻看到馮勝全都扭動掙紮起來,喉嗓裏發出嗚嗚的悶哼聲,馮勝終於開始意識到事情不簡單,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那兩列黑衣人上前道:“啟稟護法,事情都已辦妥,馮家家眷仆從全部都在廳內,雁迴宮護衛全都綁在後院,無一人遺漏。”


    “護法?”馮勝驚詫道:“景教的人?!”


    沒人迴答他,便算是默認了,馮勝冷嗤道:“我們和薛摩已經井水不犯河水了,他害死我兒還不夠麽?!”


    “你們倒是扯平了,那我呢?”張旦放下匕首,順手點了他的穴,緩緩走到他身前道:“那我們的事又該怎麽算呢,馮老爺?”


    馮勝仔細辨認著眼前人的樣貌,他眉峰越蹙越高,這人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


    望著馮勝疑惑的麵容,張旦有些失笑,當初他替小馬童擋的那些鞭子,幾近要了他的命,害得他月餘下不了床,鞭子打傷了腿骨,他差點就瘸了,硬是咬著牙忍著鑽心的疼痛才康複過來,這些令他後槽牙咬碎的事情,在他們這種人眼裏,連記得都不配,如何叫人不恨?!


    張旦目露兇光,呲牙:“馮老爺沒嚐過被人打到皮開肉綻,鞭子抽到骨頭上的那種感覺吧?”


    經張旦這麽一提醒,馮勝瞪圓了眼睛,太過於驚訝讓他顯得有些呆滯:“你……你是……你是雁迴宮的馬夫?!”


    張旦似是鬆了口氣:“貴人多忘事,你終於記起來了,不過,我現在不是雁迴宮的馬夫了,我是景教護法。”


    “你怎麽會是景教護法?!”馮勝更驚詫了。


    “怎麽,在你眼裏,我這種人就活該被壓得永遠抬不起頭來麽?”張旦目露嫌惡。


    馮勝手心溢出層薄汗,可麵上卻依舊強裝鎮定道:“那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張旦掂玩著手裏的匕首悠哉道:“這樣吧,你們打我的時候,我可是數著的呢,一鞭子換一條命,一百一十三鞭,那便一百一十三條命,如何?”


    馮勝麵上終於露出了恐懼之色,張旦往廳內看了一眼,麵有思量:“你府上有一百一十三口人麽,馮老爺?”


    “對了,我們的小馬童也是個小孩子呢,要不就從這小娃開始好了!”張旦此話一出,馮家女婿嚇得臉色鐵青,忙求情道:“別這樣……別這樣……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大人的恩怨何必牽涉無辜!”


    “你這廝眼裏究竟還有沒有王法?!”馮勝怒斥道。


    “王法?哈哈哈哈——”張旦好笑道:“馮老爺,你從前對我講過王法嗎?”他被誤打成那般模樣,玉佩失而複得都得不到一句道歉的王法嗎?


    張旦見他一臉楞然,也不願再多費唇舌,活動了一下頸部,揮臂遙指著廳堂裏的小童,厲聲道:“把那小孩給我拖出來!”


    聞言廳堂內頓時哭作一片,孩子的母親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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