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三個人都分外高興,穀雨本是滴酒不沾的,奈何實在拗不過他們倆,被灌了個酩酊……


    結果誰能想到這麽文質彬彬的一個人,醉了酒後,那叫一個狂野不羈,放飛自我!


    穀雨就像從深山裏麵跑出來的野人一樣,嘴裏說著一口誰都聽不懂的語言,嗷嗚嗷嗚地叫著,狂笑著踏著桌椅,上下翻騰,桌上的盤碟酒器一件一件踢得到處亂飛,不僅如此,他還搶了人家琴師的琴,彈得那叫一個魔音灌耳,再配上他那嗷嗚的歌聲,場麵一度失控……


    秦英追著他,拽牛的勁都使出來了,硬是拉都拉不住,在場的客人,目瞪口呆,抱頭鼠竄,最後全都給嚇跑了,薛摩提著酒壺坐在闌幹上看著,被逗得捧腹不止,笑得前撲後仰,差點就從闌幹上翻了下來……


    迴憶戛然而止,秦英不願再繼續想下去了。


    “穀雨,若是你還記得那天,那你如今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有過一星半點的遲疑?”秦英很想去問他這句話,可是他知道,沒有機會了,他倆就這麽邊喝邊站著闌幹前,等待著朝陽升起,等待著黎明將至,秦英覺得有點像在等待末日審判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該來的,如期而至。


    高海晏帶了相當數量的衙役,直接把月滿樓給團圍了,外圍全是不明所以的老百姓,都在墊腳朝裏麵看。


    高海晏把銀環珥璫一亮,對著秦英道:“踏葉行,我沒認錯的話,這東西是你的吧?”


    秦英瞥了一眼,笑嘻嘻地說道:“沒錯,沒錯,是我的!”


    “啊……原來被高捕頭給撿到了,你派個人來和我說一聲不就得了嘛,還讓你親自送來,這多過意不去啊!”秦英邊說還邊覥著臉伸手去拿,高海晏一笑閃了過去。


    六扇門擺了這麽大陣仗,池笑魚和華濃一看就知道不對頭,但又不知道是什麽事,緊張得不得了,池笑魚看了看薛摩,他也眉頭緊皺。


    “嗬嗬嗬嗬……踏葉行你可真會說笑啊!你知道我在哪撿到的麽?郡王府端平郡主榻前!所以,還得委屈你和我走一趟了。”


    “給我拿下!”高海晏一聲喝令,幾名捕役就上前動手。


    秦英忙道:“你別血口噴人哦,我沒去過什麽端平郡王府,更不知道為何我的珥璫會出現在那!”


    “官老爺,我真是冤枉的啊!”秦英那賤兮兮的表情,看得高海晏直想動手,但他還是忍住道:“是不是冤枉的,進了六扇門,一審不就知道了,來人!帶走!”


    幾名捕役上前就抓著秦英的胳膊,秦英一甩手道:“哎呀,男人和男人之間不要拉拉扯扯的!不就是配合調查嘛,我自己會走!”


    薛摩上前剛要說話,高海晏便直接道:“薛老板,正如你所言,如今證據已在我手,萬望閣下莫要妨礙公務!況且就今天這陣仗,真動起手來,你,也討不了便宜!”


    薛摩冷麵厲聲道:“審,可以,但是,如若你敢對他上刑,薛某絕不善罷甘休!”


    高海晏冷笑道:“該怎麽審,那是我的事了,著實輪不著薛老板來指手畫腳!”


    薛摩一聽眉峰一凜,剛要上前就被秦英給拉住了,秦英看著他搖了搖頭,而後對著高海晏道:“還不走?”


    過程比高海晏想象中要順遂得多,他本以為此行應是直接見不著秦英的,沒料到他竟會束手就擒。


    一行人剛要往外走,華濃直接衝過來攔住秦英道:“你不能跟他們去,就算不是你做的,進了裏麵難保不會屈打成招,你想過沒有?!”


    秦英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有人為自己挺身而出,心裏似暖風拂過,熱乎乎的。


    秦英看華濃臉都急得煞白了,扶著她的肩頭安慰道:“不要擔心,我會迴來的,該教你的輕功不是還沒教完麽,你安安心心地等著我就是了,我……”


    話還沒說完,高海晏在秦英身後蠻橫地推了一把,秦英也說不下去了,看了華濃一眼,就往外走。


    日頭高照,秦英殺害了端平郡主的說法在揚州城傳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其中有種說法講得頭頭是道,說是因為郡王府霸占了雁迴宮的落霜劍,於是,雁迴宮讓薛摩派人刺殺了端平郡主。


    池笑魚想起了上次去雁迴宮的情形,兩把落霜劍確實都已經在雁迴宮了,這個說法真實得讓池笑魚不敢深想,再聯想到薛摩對於郡主死訊的漠不關心,池笑魚整個人愕然了,華濃曾經說過的話在她耳邊不停地迴蕩。


    “你不要以為他對你和顏悅色的,你就忘了他的真實身份,雁迴宮的殺手啊!當今中原武林第一殺手啊!”


    一整個下午,薛摩誰都肯不見,池笑魚也不管直接就推門闖了進去,薛摩看到她,念叨道:“你怎麽又不敲門?”


    池笑魚開門見山道:“郡主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薛摩聽到池笑魚這麽強硬的口氣,挑眉道:“有關又怎樣,無關又怎樣,難道在你心裏薛摩便不是薛摩了?”


    池笑魚聽著他這種幾近默認的語氣,覺得心裏的那塊白璧無瑕的玉,徹底碎了,滿地的碎渣子硌得心生疼,薛摩看著池笑魚緊蹙的眉,飄著水霧的眼,還有她那震驚失望的神情,一時不忍,可剛要說什麽,池笑魚已經轉身跑出去了。


    高海晏審秦英審到傍晚才結束,高河清看到哥哥迴來,忙上前問道:“怎麽樣,他招了沒有?”


    高海晏搖搖頭道:“問來問去,他都說那枚珥璫是他知道郡主被殺後,昨夜進去查探的時候掉在裏麵的!都怪我們白天查得不仔細,讓他鑽了這麽個空子!”


    高河清一聽怒道:“哥,你就是心太軟,你和他廢話那麽多幹什麽!晚上,我去審,我就不信他不招!”


    高海晏一聽搖搖頭道:“不行不行,你別去亂來。”


    高河清立馬甜甜笑道:“哥,我不會亂來的,我就去會他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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