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薛摩光著上半身,身上有幾處劍傷,皮肉外翻,血已經凝固了,他任由著秦颯幫他清洗上藥。


    秦颯坐下看著這副軀體,大大小小的傷痕像魚鱗一樣,縱橫交錯,舊傷還未痊愈就又添新傷,秦颯不自覺地咬著嘴唇,淚水就漫了上來,手上的動作也有些顫抖。


    薛摩伸手在她在眉心上撫過,想把她皺著的眉頭撫平,秦颯強忍著淚水,不敢抬頭看他,頭頂飄來一個聲音緩緩道:“你都不像在碎葉城聽我話了,不讓你去,你還非去……”


    薛摩的聲音很輕,說得很慢,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話說得軟綿綿的。


    他接著道:“以後隻怕是會更加兇險,今晚連夜行門的人都對秦英出手了,你不能再自作主張了,隻有我,我會有一百種脫困的方式,若是還有你,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秦颯點了點頭,想起剛才薛摩看池笑魚的眼神,緩緩說道:“你對池姑娘有點不一樣。”


    “其實我對她並沒有什麽不同……”薛摩說著,輕輕撫了撫秦颯的頭發,一臉溫柔道:“如果非要究其原因,不過因為,她長得像你……”


    秦颯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她沒有抬頭,所以她沒有看到薛摩眼中,那翻江倒海的溫柔,能化世間鏗鏘盡數綿綿的溫柔……


    秦颯默然,抿著唇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她想讓他可以快點去休息,因為雞又打鳴了。


    六扇門的牢房內,因為中毒的關係,秦英沒什麽力氣,隻能靠著牆,神智也很模糊,隱約聽到好像有人下鎖的聲音,他使勁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去。


    進來一人,身著黑紅相間的袍子,身上裹著皮質護甲,配著橫刀,肩上墊著皮質護肩,捕快裝束,頭發在頭頂挽了個髻,整個人逆著光,秦英看不清她的臉,不過她背上的蛇影弓輪廓倒是被昏暗的光線給勾了出來。


    秦英看到那柄蛇影弓,想起盜冰蓮那晚遇到的女人,瞪大了眼想去辨認來人的樣貌,來人也很是配合,緩緩走近蹲了下來。


    秦英看到這張長得和秦颯一模一樣的臉,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一看,臉上又驚又喜,道:“天啊!小颯,真的是你麽?哥哥找你找得好辛苦!沒想到你……”


    女子一把把手腕抽了出來,冷笑道:“怎麽,被毒糊塗了,亂認什麽親戚?!”


    秦英聽她這麽一說,完全愣住了,幹涸的嘴唇輕輕抖動著,說道:“你不認得我了麽?小颯,是我啊!秦英啊!我是你哥哥啊!”


    “什麽小颯!我叫高河清,高海晏的妹妹,我哥哥那可是江淮名捕!別以為你妹妹、妹妹地喊兩聲,我就會放你出去。”高河清厲聲喝道。


    秦英又重新拽住高河清的手腕,仔細辨認後說道:“不會錯的,我不會認錯的,你和秦颯長得一模一樣,手上又有我烙上的印記,肯定不會錯的,你不記得我了麽?你真的不記得哥哥了麽?”說著說著秦英的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高河清一把掙脫開道:“誰有你這樣的哥哥,那也真是奇恥大辱啊!”


    “我平生最討厭雞鳴狗盜之事,說!那天晚上是不是你盜走了冰蓮還有丹真心經!”高河清掙脫得頗為用力,秦英本就沒什麽力氣,被她這麽一推搡,整個人撞在牆上,樣子十分狼狽。


    秦英皺著眉揚聲問道:“丹真心經?”


    高河清一把抓起秦英的領子,秦英直接被半提了起來,說道:“你還裝什麽蒜!有種偷沒種認是不是?”


    “好!那我就再提醒提醒你,你被我射中的那晚,從六扇門庫房偷走了丹真心經還有冰蓮!”


    高河清一臉的狠厲,渾身上下有一股捕快特有的淩人氣勢,秦英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熟悉的臉,他實在無法把眼前的人和十年前會跟他賭氣撒嬌的人聯係在一起。


    高河清沒有顧及秦英臉上的神情,接著說道:“哼,什麽燙傷,我根本就不信,這種把戲,我見的多了,欲蓋彌彰!進了這裏,不怕你不交代!”


    秦英腦子混混沌沌的,不過還是把事情在腦海裏串了起來,他終於明白了薛摩為什麽會懷疑自己了,原來那天晚上有人盜了丹真心經,而這事被栽贓在了他的身上。


    秦英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開口道:“你不信也沒有辦法,這就是事實,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沒有證據!”


    秦英的嘴硬徹底激怒了高河清,她提拳就要朝秦英的麵門打了下去。


    “清捕頭,薛摩來接他了,高捕頭讓你把人帶出去。”來人的話讓高河清的動作僵硬地停在了半空,她一臉錯愕地迴身看著來傳信的人。


    秦英被放了,一路上,秦英都在懇求高河清不要出去,不要讓薛摩看到她。


    是的,確實是懇求,可憐兮兮地懇求。


    高河清雖然搞不清楚緣由,但是看秦英這個樣子,還是答應了他。


    她悄悄躲在暗處,才一探頭,便被薛摩身邊的女子緊緊吸引住了目光!


    那個女子一身男裝,頭發用筷子簡單挽了個髻,而重點是,她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不僅僅是像,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高河清整個人都驚愕了,她看到高海晏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秦英被接迴了月滿樓,高家兩兄妹雖然極其不情願,可是郡主都不追究了,執意要放人,他們再堅持也沒什麽意義。


    秦颯給秦英把過脈後,對著薛摩搖了搖頭,說道:“看來六扇門的人也怕他死了,想給他解毒,吃過藥,毒沒解成,但也未攻心,隻是這毒不解不行。”


    薛摩一聽皺眉道:“憑你的醫術也解不了?”


    秦颯搖了搖頭,薛摩見此情況,直接就把秦英扶起來,坐到他背後,秦颯一看他是要給秦英運功逼毒,阻止道:“不要白費力氣了,你能運功逼出來的毒,那我也肯定能解的了。”


    薛摩一聽這話便明白了,還是得找到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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