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初,本姓劇,洛陽遊俠世家。孝武年間家道敗落,仇家蜂擁尋仇,劇家被迫逃離洛陽。居初這一脈逐步沿黃河北遷,也逐步分散。”


    “居初父親名叫居柯,帶著妻子一眾,北遷上穀。劇家本以角力強著稱於世,及至避禍,幹脆將劇右之力去掉,改姓居,意思是再不用角力之技。”


    “起初一路倒也平安,到了上穀,入關時,居柯結識了兩位朋友,三人意氣相投,拜為異性兄弟。”


    “其中一個就是姓邊,可對?”耿貺聽得有些入神,不由自主打斷一下。


    “老朽知道你聰明伶俐,可你這麽打斷老朽,不知這故事要講到何時了!”邊穀神醫瞪了耿貺一眼。


    耿貺趕快閉嘴了。


    “這兩人,一個叫邊揚,是邊六的父親,一個叫郭廷……”


    “啊!”耿貺忍不住又發聲了,見邊穀神醫瞪眼,趕快閉嘴。


    “當時兩人還隻是把守關隘的百夫長。那郭廷頗有識人之術,見到過關的居柯,一眼就認出是當世豪傑,於是兩人盛情款留。”


    “居柯遠道而來,得遇知己,也頗為高興,遂在上穀安家。”


    “變故當發生在三年後,當時當為寒冬,逢居初祖母壽誕,居柯設了家宴,誰也沒請,就請了邊、郭二人。”


    “邊揚攜夫人先到,坐等郭廷到來開席。誰成想,他們沒等到郭廷,卻等來了居家仇敵!”


    “經過一場激烈拚殺,邊揚為掩護居家老小出逃,不幸罹難。跟他死在一起的還有懷了五個月身孕的夫人。”


    “待郭廷趕到,擊退仇家,現場已經一片火海。郭廷冒死搶出了邊揚夫婦的屍體,而居家也幾乎死傷殆盡,據說隻有居柯帶妻兒逃離。”


    “啊!”耿貺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又是殺人放火,這跟寧縣何六家的情況簡直如出一轍!耿貺不由得起了疑心。


    “當時,邊六已是壯年,聽聞父母罹難,又恨居柯置兄弟生死不顧,隻知自己逃命,大怒,立誓與居家不共戴天。”


    “所以說,後來居初的母親其實不是被仇家所害,而是邊六所為了?”耿貺實在忍不住了,插嘴問。


    邊穀神醫卻搖頭,“邊六雖不是善人,卻也義氣,不會,也不屑用偷襲之類的手段。居家確實是被仇家追殺。”


    “哎!好好的一場兄弟情,卻鬧得反目成仇,真是可惜。那居柯怕也是被仇家嚇怕,實在不敢再露麵。否則,跟邊六說清楚了,邊六應該會理解的。邊揚為兄弟,殺身成仁,真真的大丈夫!令我輩敬仰!”


    耿貺再次感歎。


    “誰說不是,不過此間也或有隱情,居柯可能也是小心謹慎。”邊穀神醫解釋一句。


    “另有隱情?老神醫,這些你都是怎麽知道的?”耿貺也警覺起來。


    “三家前事,我早有耳聞,當得不虛。至於那場仇殺的經過,反倒是昨日在邊寨聽令尊審案時,一個叫田單的人所說。”


    “田單?他怎麽也來了?”耿貺有些好奇了,又解釋一句,“他是西部都尉史。”


    “哦,那就對了,就是他帶兵來邊寨解救了小初子。”


    “那,這些天,邊寨又發生什麽了?為什麽郭大小姐會去邊寨?是不是一個叫何六的帶她去的?那何六可抓住了?”耿貺繼續追問。


    “前日成親的不是邊六,而是你說的何六。他應該就是以你為要挾,逼郭小姐嫁給他。”邊穀神醫繼續解釋。


    “啊!這丫頭到底怎麽想的?”耿貺雖然早有這種猜測,一經證實,還是有些震驚。


    “情到濃時人自醉!可見,郭小姐對你真是一往情深啊!為了救你,不惜犧牲自己了。”邊穀神醫歎了口氣。


    柳菲兒和河平做好了飯菜,每人一個托盤端著進來了。


    “郭小姐是個聰明人,她應該用的是緩兵之計。”河平放下托盤,輕聲說了一句。


    “我在邊寨鎮遇到的那個新娘子,應該就是她,她假意答應何六,把貺哥哥送到這裏後,借機逃了。又恰巧逃到了我的車上!冥冥中真是自有天意啊!若不是她把貺哥哥那簪子落在我的車上,我說什麽也想不到,這邊寨鎮旁邊還有個邊穀、邊寨。”


    河平也感歎一聲。


    “好香啊!這,這都是什麽?”邊穀神醫沒有評價河平的解釋,反倒是被兩人端進來的飯菜吸引了。


    “都是些家常小菜,聊表謝意,請老神醫品評。”柳菲兒恭恭敬敬請邊穀神醫用餐,這是她應有的謝意。


    “好吃!我從沒吃過如此美味!”邊穀神醫一下子被柳菲兒的手藝迷住了,大快朵頤!


    風卷殘雲般吃完,仿佛還意猶未盡。


    “老神醫!你就這麽點出息?好像幾輩子沒吃過飽飯一般!”耿貺看邊穀神醫吃得開心,自己也有些流口水了。


    “老朽真的幾輩子都沒吃過如此美味!俱是家常食材,卻美不可言!”邊穀神醫讚不絕口。


    “無他,就是烹飪之時,加入了你老人家一些藥材。”柳菲兒笑著解釋,河平已經端起一碗稀粥開始喂耿貺了。


    “哎!老神醫,我什麽時候能跟你一樣,也過過嘴癮?”耿貺順從地喝著稀粥,忍不住問了一句。


    “早則十天,遲則半月。”


    “啊!要那麽久!”耿貺有些失望,感覺傷口又隱隱作痛。


    “剛說到簪子,就是你頭上這枚吧!那郭小姐也正是因為這簪子,差點兒把命送了。”邊穀神醫也感歎一聲。


    “哦!那又是怎麽迴事?”耿貺不喝了,好奇地問,河平也好奇。


    “就像尚主所言,那郭小姐確實是冒險用了緩兵之計,金蟬脫殼之計。她本已逃脫,可遺失了簪子,返迴尋找之時,又被何六抓了迴去。”


    “啊!”耿貺和河平又吃一驚。他倆沒想到,郭媛如此看重這枚簪子。竟然不顧危險,又跑迴去尋找。


    “被抓迴去之後,她被捆了手腳,堵了嘴,被迫與何六拜了堂成了親!”


    “你說什麽!”耿貺忍不住要跳起來了!郭媛怎麽能跟何六拜堂成親!


    “你激動什麽!”邊穀神醫被耿貺嚇了一跳。


    “我,我從不想欠人人情。郭小姐為了我,如此受辱,我實在,實在……”耿貺急出了一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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