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靜得有點可怕,隻有我粗重的唿吸聲,以及床下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聲音聽的我心驚膽戰,實在受不了這恐怖氛圍的折騰,於是在腦海中問方燦:“方燦,這下麵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方燦說道:“我……我不知道。說是人,可是身上陽氣弱的可以忽略。說是鬼,可是我也感受不到鬼的氣息。”


    不是人不是鬼,那到底是什麽怪物?


    “閉上眼睛,裝睡覺。”方燦說道:“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如果它不是執意找你麻煩,你假裝沒注意到對方,他是不會傷害你的。”


    在這個關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立即按方燦說的去做,閉眼假裝睡覺,希望對方發現我們並未注意到他,不會招惹我們。


    我能明顯感覺到,那東西從床底下,“爬”到了床鋪外麵,之後床鋪輕微下沉了一點,好像那東西抓著床板爬上來了。


    我緊張的腿開始抽筋,可是又不敢表現出來。那種滋味,疼痛伴隨著恐懼,折磨的我近乎窒息。


    那東西似乎順著床,在朝我的方向爬過來,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依舊在持續。


    我分明聞到,一股濃濃的腥臭氣息,迎麵而來,令我忍不住一陣幹嘔。


    我心中祈禱著,我們不招惹你,你他媽也趕緊滾蛋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幹的,那玩意兒非但沒逃走,反倒是一點點的朝我的腦袋方向爬了過來。


    怎麽著,他媽的他想跟我睡覺?


    真是沒想到,我還真猜對了,那東西竟一直爬到了枕頭旁,然後我感覺枕頭沉下去一點,不用說,那東西的腦袋,枕在了枕頭上,之後,他竟然衝我哈了一口氣。


    血腥味之濃,簡直好像把我泡在了血池子裏麵。


    我嚇壞了,可是又不敢睜眼,連忙問方燦,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方燦並未迴答我,這讓我更擔心起來。


    那東西衝我哈了口氣之後,我感覺到對方翻了個身,似乎是想衝白衣道士哈氣。


    而那東西剛翻過身,白衣道士卻忽然嘿嘿的笑了起來,嘴裏夢囈的嘟囔著:“美女姐姐,你身上可真香,讓我抱抱你。”


    說著,白衣道士竟翻過身去,麵朝著外麵。


    我猜白衣道士肯定醒了……這麽大的血腥味,熏也能把他給熏醒啊,隻不過這貨比較聰明,假裝做夢,翻過身,不讓對方衝他哈氣。


    既然那東西背對著我,我於是小心翼翼的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這麽一看,真的把我的魂兒都給嚇沒了。


    背著我躺著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啊,全身上下都是血,有人的腦袋和軀幹,卻沒有手臂和雙腿……


    我嚇壞了,連忙咬住舌頭,不讓自己發出聲來,同時細細觀察對方的雙臂和雙腿。


    這好像真的是一個人,隻不過他的雙手和雙腿已經被斬斷了,斷口處參差不齊,我甚至還看到了牙印,鮮血正源源不斷的從斷口處流出來,恐怖的很。


    人被砍斷了雙手和雙腿,還能活嗎?那麽,這到底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個死人?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我隻祈禱,這東西不會傷害我們,哪怕是跟我們在同一張床上睡一覺,睡醒了滾蛋也可以。


    我這會兒實在是折騰不動了。


    既然這裏出現了這麽一個怪物,鬼知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怪物?若是真的打起來,驚動了其餘的怪物可怎麽辦?


    就在我大腦快速轉動,想著解脫之策的時候,這玩意兒忽然猛的扭過頭來,死死“盯著我”。


    而在他扭過頭來之後,我終於看見了他的正臉……他哪兒有臉啊,臉皮已經被剝掉了,裏麵紅白相見的肉露了出來,牙床露了出來,鼻子處的骨頭清晰可見,每次喘氣,都帶出大量的血沫,而他充滿血絲的眼睛,也沒有了眼皮的覆蓋,整個眼球都快凸出來了。


    這根本就他娘的不是活人啊,沒見過剝掉了臉皮,還能活的人。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個驚嚇,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蹭的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


    而在我跳起來的瞬間,白衣道士也猛的從床上翻滾了下去,連滾帶爬的朝外麵逃去:“快跑啊我草,這是什麽玩意兒。”


    白衣道士果然在裝睡。


    我一躍而起,直接從那怪物身上跳了過去,追上白衣道士。


    不過我剛跑出去,卻隱約聽見那怪物發出了聲音,聲音很粗糙,沙啞,不過我還是辨認出對方在說什麽。


    “天賜,我的乖孫孫……”


    聽到這裏,我立馬就停了下來,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


    他竟然還保持著理智,知道我的名字,甚至還叫我“乖孫孫”。


    我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個怪物,會不會是我爺爺?這個認知,幾乎將我的情緒擊的崩潰。


    我還是停了下來,我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我不想,也不敢去麵對這件事,可是這個時候,我不得不去麵對這殘酷的事實。


    我站住了,平複了一下自己複雜的情緒,轉過身去看對方。


    白衣道士發現我沒追上去,又折返了迴來,一把拽住我就往外麵跑:“關鍵時刻掉鏈子,這會兒嚇的走不動路了。”


    我掙脫開白衣道士的手,戰戰兢兢的說道:“這個人,可能……可能是我爺爺。”


    “啥!”白衣道士也是立即目瞪口呆:“開什麽玩笑?你爺爺怎麽會被打成這逼樣?咱們還指望你爺爺把咱們救出去呢。”


    我並未迴答白衣道士,隻是折返了迴去。我必須得弄明白,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爺爺。


    在我們逃走的時候,那個“怪物”並未追出來,即便不是爺爺,那他對我們應該也沒什麽威脅。


    在我走進去的時候,那怪物已經“站”起來了,背靠著床裏麵的牆,布滿血絲的眼,就那般死死盯著我。


    這眼神,我竟感覺熟悉,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你是誰?”我強壓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故作鎮定的問道。


    沒有嘴唇的牙床,上下動了一下,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然後眼珠子朝下轉,竟盯著我的肚子看個不停。


    他發出的聲音沙啞晦澀,好像被掐住了嗓子發出的聲音:“這是個圈套……這是個圈套……羅天賜,你他媽玩老子……”


    “你到底是誰。”我憤怒的吼道:“別他媽故弄玄虛,否則老子不介意宰了你。”


    他這麽說,我就基本排除他是爺爺的可能性了,爺爺不會這麽罵我。


    “咯咯,咯咯……”他失魂落魄的笑了起來,剛笑了兩聲,就吐了一口血出來,他一頭栽在床上,艱難的喘著粗氣,一時半會兒說不上話來了。


    白衣道士掏出了桃木劍,輕輕的挑了挑怪物的額頭,看桃木劍並沒有反應,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媽的,原來是個人彘,嚇死老子了。”


    人彘,我是知道的,人彘就是“人豬”的意思,砍斷人的雙手和雙腳,人看上去就好似一頭豬。


    這在古代是一項比較殘酷的刑罰。


    到底是誰這麽心狠手辣,都法治社會了,竟然還能做出這等天地不容的慘事。


    不過,這個人應該不是什麽好人,至少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麽好人,他說“圈套”“我玩他”的話,從這點上就能判斷出來。


    既然他還是個大活人,那我自然就沒必要害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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